回到鳳欒宮夜色已深,君華早就疲憊不堪了,隨意吩咐了幾句就休息下了。

冬天就是冬眠的日子,第二日一早睡夢中的君華就被珮雲叫醒,蒙松的看了眼來人,轉身再次睡去,珮雲看著著急的搖搖頭,“小姐,您快起來了,各宮娘娘都在殿內候著呢。”

君華好不容易睜開雙眼,氣憤的掀開被子,“她們還真有閒心,大冬日的讓人省心一下也不行,還愣著幹嘛,不是讓我見那些娘娘嗎?還不過來梳妝。”

站在身後呆立的珮雲驚訝的看著她,自家小姐這樣發牢騷已經好久沒見過了,看著一臉睡意又帶著些許床氣的人,珮雲不由抿嘴一笑。

這樣的小姐才讓人覺得親近,不然一天到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是乏味,沒了靈性。

“是,來了來了。”

等到了殿內時各宮娘娘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看到進來的君華都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君華沒好氣的擺擺手,“各位妹妹不必多禮,夏嬤嬤,將上次皇上賞的好茶拿出來,各宮娘娘這麼早來請安,怎麼說也得好好招呼著。”

各宮娘娘聽著這話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還是肖翎雪先開口回道:“臣妾們失禮了,本想來看看皇后娘娘詛咒之術解除沒有,只想著皇后娘娘的身子,可都忘了時辰,擾了皇后娘娘的休息。”

君華現在床氣還沒過,也不想和她們扯這些有的沒的,慵懶的掃了眼坐下的眾人揉了揉眼角,“那各位妹妹這來都有何事呢?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請安以後就不必了,太后娘娘那裡才是大家該去的,也好今日本宮身子也甚好,不如各位妹妹就隨本宮去慈禧宮請安吧。”

大家都詫異的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這皇后葫蘆裡賣什麼藥,只得連聲應承。

就這樣大家陸陸續續的出了鳳欒宮,天上還飄著鵝毛小雪,停在鳳欒宮外的是一排排的鑾轎,君華掃了眼自己徑自走過,身後服侍的珮雲咋了眨眼,低頭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後面跟著的肖翎雪和孫素若等人看著徑自走過的君華,兩人互看了一眼也徒步跟上去,各宮嬪妃也不敢多言,只得冒著風雪徒步行走。

這些在宮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嬪妃哪裡受得了這樣的風寒,大家紛紛都讓貼身侍女牽著,於是此時的皇宮裡就出現了一番景象,各宮娘娘連排在風雪了徒步走著,路旁的宮娥太監看見嘴巴都快塞下鵝蛋了。

從鳳欒宮到慈禧宮怎麼說也要半個時辰的路段,以為太后喜歡安靜,所以宮殿置在後宮的最西邊,如今路道上都是積雪,大家的速度就緩了下來。

身後的嬪妃慢慢的就嚷嚷起來,大家的鞋襪都進了雪水,走在雪地上更加寒冷了,肖翎雪和孫素若兩人抬頭看著身前依舊沒有停下的君華,只得將頭低下。

現在她們心裡也知道了幾分,這皇后娘娘是氣憤大家擾了清夢,現在提出去慈禧宮請安,明著是禮合,實則是警告大家,她這個皇后娘娘不是讓大家牽著鼻子走的。

身側的珮雲慢慢牽著君華,側眼看了眼身後步履緩慢的嬪妃們,對上依舊一臉平靜的君華開口道:“小姐,這大冷的天要不奴婢去叫頂鑾轎吧,這樣下去會染上風寒的。”

君華頭也不回的輕聲說道:“本宮就是想走走,要是嫌冷自己回去。”

身側的珮雲只得暗暗吐吐舌頭,自家小姐的脾氣越來越摸不清了,掃了眼身後俏臉通紅的嬪妃們,心裡慢慢有了絲喜悅。

在雪地裡一直走,一個時辰後才到達慈禧宮,出門迎接的德公公看著大家狼狽的樣子一愣,畢竟也是見慣風雨的人了,對上君華平靜無波的雙眸心下也瞭解了幾分。

“喲,皇后娘娘來了,太后她老人家每天都念叨著您呢,沒想到今日就帶著各宮娘娘來了,快請進,太后她老人家早就候著了。”

君華淡笑這回禮,“有勞德公公了。”

剛進殿內那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大家呼了一口氣,坐上的太后看到君華等人眉眼一笑,對上君華那含笑的雙眸招了招手,“君華丫頭,過來讓哀家瞧瞧。”

君華也不拘束直接走過去,李雲蘭拉過她的手暗罵了一聲,“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伺候的,皇后的手都僵成這樣了,還不快那個暖爐來。”

下面站著的眾人聽著太后那溫怒的語氣都沉下心來,君華清瑩的雙眸一動,看著李雲蘭那張溫怒的臉笑了笑,“母后,沒那麼嚴重的,只是今日各位妹妹去請安,臣妾想著母后這裡也很久沒來看望了,才出來主意帶著各位妹妹前來,出門看著這銀裝素裹的皇宮,心想也是一番好景,所以才和各位妹妹徒步走來,也是想讓大家多多接觸,乘著雪景聊聊罷了。”

殿上的眾人眼底都閃過氣憤,李雲蘭掃了眼狼狽的眾人,對上君華那雙含笑的雙眼點點頭,摸著君華那冰冷的小手嘆了口氣,“哎……還就是你這丫頭鬼靈,瞧瞧,大家都凍成什麼樣了,要是炎兒知道了,你呀又來找哀家哭鼻涕了。”

君華聽著這話含笑的雙眼彎了彎,太后暗裡的意思想來殿上的人都聽明白了,就是讓大家守口如瓶,不得在南木炎面前倒苦水。

肖翎雪和孫素若紛紛服了服身,“臣妾知道。”

李雲蘭滿意的掃了眼眾人,對上在孫素若身後的人時眼神一凜,“你就是那媚妃?”

眾人也不知道太后會這樣問,君華也眯了眯眼,那日南木炎當著全部大臣的面封的媚妃,太后也是在場的,今日怎麼會這樣問了?

靈皖姬也沒想到這太后的語氣這樣不善,也只得站出來俯身道:“回太后,臣妾便是媚妃。”

李雲蘭輕嗯了一聲,上下將媚妃打量了一番,輾轉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肖翎雪,“清貴妃,哀家記得六宮之權是在你掌著的,真否?”

肖翎雪執掌六宮事宜這事人盡皆知,今日這太后不是明知故問嗎?肖翎雪也不敢多言,低頭回道:“是的,太后娘娘。”

李雲蘭聞言點點頭,掃了眼低頭的眾人嘆息道:“雖說皇上三宮六院,可是哀家聽聞這些日子皇上只去了一個地方,你們這些嬪妃都是做什麼的,就算你們不想得寵,那也給哀家添個皇孫再說,清貴妃,你掌管六宮之事,這些東西也該妥善安排,哀家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哀家不想摻合,只是……哀家可不想朝堂有什麼風言風語,這些你應該比哀家懂。”

凌厲的話語讓眾人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平日裡溫言熱語的太后會發怒,肖翎雪那俏麗的臉上,精緻的五官也變了變,衣袍下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太后的話無疑是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雖說氣憤難當,眼下也是柔聲細語的回道:“是,臣妾定會安排妥當。”

眾人的心裡個是不同的滋味,皇帝專寵一人這不管在朝堂還是後宮都是不能發生的,君華也沒想到李雲蘭會在大家面前說開,轉頭看了看依舊低眉不語的靈皖姬,清瑩的雙眸閃了閃。

“恩,哀家知道你行事穩妥,不如皇上也不會把這麼多的事交由你打理,只是怎麼也要知道,這後宮名為後宮,因為有後名喚宮,哀家是個直性子,有些東西大家明裡暗裡都明白,哀家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

這話雖說是教訓,明裡是要大家知道不得逾越,君華這個皇后仍在,可是君華知道,李雲蘭這話是將自己擺在風頭浪尖,這明明擺擺的挑釁肖翎雪的實權,看著臉上神色溫怒,卻依舊雍容華貴的婦人,君華不由咽咽喉,這就是在這皇宮裡風風雨雨中走過幾十年的人,她能夠成為這皇宮裡最高貴的女人,沒有智慧沒有手段也不會成就今天的南木炎。

李雲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舊滿目溫情的看著君華,摸了摸君華的手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怎麼都不懂照顧自己啊,瞧瞧這麼冷的天還來請安,日後就不必過來了,冰天雪地的哀家住的又遠,要是凍壞了哀家可要心疼了。”

這樣寵溺的話卻不知是一把無形的利劍,這才是君華害怕的,看著那雙心疼寵溺的雙眼,君華雙眸含笑的揚了揚,“是,臣妾知道了,今日也打擾母后了,臣妾鳳欒宮還有事,今日就不方便陪母后,明日再來看望母后吧。”

李雲蘭微笑的點點頭,“那就去忙吧,哀家這也別掛著,我這老人家喜歡安靜,這幾日就不必來了,有什麼事讓奴才捎個信兒就行。”

君華含笑的點點頭,抽出小手服了服身,帶著珮雲慢慢出了慈禧宮,肖翎雪等人也不想再呆,都紛紛告退離開。

出了宮門大家看到君華服了服禮,君華掃了眼肖翎雪那溫婉的樣子笑了笑,“方才太后的話清貴妃不必放心上,本宮那鳳欒宮都顧及不來,這六宮還是要靠妹妹打理的,既然皇上說了這話那太后那也阻止不來的。”

說完微微點頭轉身回去,肖翎雪也清楚君華的意思,只是看著那慢慢遠去的身影,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著。

大家見君華走了也放下心思,雯貴人負氣的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看著君華遠去的背影怒聲道:“這皇后也太神氣了,讓大家在這冰天雪地裡陪著她走不說,還讓大家在太后面前訓一頓,真是的。”

旁側的賢嬪看了她一眼,嘴角嘲諷的勾了勾,“人家是皇后娘娘,怎麼,你這一貴人還辱罵起來了,雖說人家不受寵,可是人家是鎮安侯千金,當今太后的親侄女,想挑釁這鳳欒宮,也要看看你雯貴人有沒有那底氣。”

雯貴人本就是個烈性的人,聽著賢嬪這話氣得七竅生煙,跺了跺腳帶著自己的婢女負氣的走了。

而這話讓方才按下怒氣的肖翎雪咬牙切齒起來,掃了眼賢嬪冷哼一聲,也不理會身後的人,帶著繡夢大步離去。

孫素若在一旁一臉平靜的走開,剛走兩步便被人喚住,“儀妃娘娘,妹妹此去宮裡甚遠,想去姐姐那坐坐,不知姐姐是否歡迎啊?”

走在前方的孫素若腳步慢慢停下,回過頭秀眉微蹙,對上眼前那張妖媚的臉蛋,疑惑的開口道:“媚妃妹妹此話……真否?”

靈皖姬嬌柔一笑,明媚的笑容讓那妖媚的五官綻開,看著孫素若那雙略帶疑問的眼睛,“難道儀妃娘娘不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