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不出所料,女孩被嚇破了膽。

上千只野獸在黑暗中幽綠的眼睛像是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緊緊鎖定女孩。

他甚至滿心都在欣賞女孩花容失色,身上每晚讓他痛苦不已的咒術似乎也沒那麼劇烈了。

突然一隻軟乎乎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哥哥快醒醒,我帶你跑!這裡好多野獸啊!”

“哥哥你醒醒,不然就要被吃掉了!”

小女孩似乎見人不醒,準備努力將人背在背上。

最終他被背在了一張瘦弱的背上。

天空中是一輪潔白無瑕的月,而深不見底的黑色籠罩著他們,周圍的猛獸蠢蠢欲動。

就是這樣,他被一個素未謀面柔弱無骨的小女孩救了。

似乎冷冰冰的地獄終於有了溫暖的存在。

他貪戀又嫉恨。

“這樣是跑不掉的。”

他嘶啞著嗓子。

“哥哥你終於醒了,你怎麼可以睡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這裡晚上怎麼有這麼多野獸!你爸爸媽媽不擔心嗎?”

呵。

正是他的爸爸媽媽送他來到了這裡。他已經不記得他們的面目了。因為他在這裡已經五年了。

孤身五年,夜夜被詛咒之痛折磨,被百獸啃食。

“放下我,你走吧。”

小女孩置若罔聞,聲音雖有著些許顫意,但依舊堅定清脆。

“你放心哥哥,我力氣很大的,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不等他再說話,虎視眈眈的百獸驟然撲向他們。

他咬破了舌尖,似乎含糊不清地說了句。

“你走吧,等著哥哥去找你。”

剎那,狂暴的百獸似乎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猛然掉頭狂逃。接著一聲哀嚎,一頭野獸轟然倒地。

接著是兩頭,五頭,二十頭,一百頭......

血流遍野。

小女孩消失了,他又一次倒地沉睡,閉眼前看了眼已然變成血色的月亮。

“記得等我,不然我......”

“卡!”

“好,特別到位!”

容好似乎特別激動,手掌鼓得通紅。

薄落歡有些恍惚,容好叫了她兩三遍,她才回過神。

“容老師,不好意思,有點沒出戲。”

“無事,今日這場你和方衡表現得全都出乎了我的意料,一鏡到底,之後電影就剩些補鏡頭的東西,我看你最近神色不太好,今天早點回去休息。我給你們放三天假。”

“嗯嗯,謝謝容老師。”

方衡入戲比薄落歡更深,最後還是容好出面專業引導將人帶出戲。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這場戲太耗心神,還是這些天查媽媽的死因沒有休息好,薄落歡此刻頭疼欲裂。不過索性電影終於要接近尾聲了。

薄落歡早早回到英狩苑,躺在床上,薄言自從前天被夏丘叫走,告訴她過幾日回來後便再無音訊。

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很想要他在身邊。

黑暗,血月,野獸哀嚎。

沉睡不醒的少年。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覺得那麼熟悉。

她這幾日的狀態根本不足以讓她沒有任何失誤的入戲,可是今天這場戲,她是那麼得順其自然。

順利得讓她覺得,她真的是那個女孩,方衡真的就是那個男孩。

似乎像極了一段她被封存已久的記憶。

頭又開始疼了。

薄言。

薄言。

薄落歡念著薄言的名字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