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一開始岑信還沒在意,聽久了覺得蠻奇怪。

“你口中唸叨的白天真是誰?”岑信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是在外面認識的新朋友?”

“他是——”岑青欲言又止,不擅說謊的他還不打算把他跟白天真新確認的關係告訴給朋友,“嗯……是新朋友。”

這樣也不能算說謊,勉勉強強也算是新朋友沒錯呀。

宗羽坐在旁邊,灰撲撲的僧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原本雀躍的心此時有些沉甸甸的。

一連好幾天都沒聽見岑青說起白天真,原來是壓在心底,沒機會與他人訴說。

宗羽自嘲的曬笑,被岑青聽見了。

“宗羽是想起什麼開心的事情了?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唄。”手上的東西還要好一會兒才能好,光他一個人說到底還是無趣了些。

“貧僧只是想起剛開始跟岑施主相交的時候。”宗羽微微抬起頭,原本隱藏在陰影下的眉眼沾上了一層朦朧的月光。

“一定很有意思吧?”岑信往他的方向坐了坐,大有要把故事聽完的架勢。

“一開始岑施主好像對貧僧抱有敵意,不願與貧僧打交道。”

“那是當然,你一個和尚莫名其妙就來接近我,我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岑青理所當然的點頭,“要知道,我可是個妖,而你是佛門中人。”

“原來如此,是貧僧唐突了。”宗羽呵呵一笑,“好再後來岑施主還是被貧僧的真心打動,成為了好朋友。”

“不對啊,你們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太寡淡了吧,就沒有更加細節的故事嗎?”岑信嘴角抽了抽,這說了跟沒說有區別嗎?

岑青拿起烤雞看了看:“行了,開吃。”

宗羽一個燙字還沒說出口,岑青直接揪住野雞的兩個腿一扯,分成兩半,一半給岑信,一半放在一片乾淨的芭蕉葉上,又把竹子做的烤網用法力包裹好,讓它不會被火舌燒掉,然後把洗乾淨穿好的蔬菜放了上去。

“手藝不錯啊。”岑信驚奇的目光連連看向岑青,“山下沒白去,至少這手廚藝在雲碭山你肯定屬第一了。”

“那是!”岑青驕傲了。

“山上就你一個會做熱食的,你不第一誰第一。”

“哼。”岑青不服氣了,想著要是岑信能下山就好了,帶他去嚐嚐別人做的東西后,看他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要是白天真也在這裡,有了調料,這個烤雞的味道還能更上一層,岑信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岑青忿忿不平揪了個雞腿,狠狠咬上一口,心裡有點兒酸楚,說好處理完事情就來雲碭山的,結果他都挨完罰了,半片影子都沒見著。

三人吃飽喝足,最好善後工作又偷偷溜了回去,分開的時候岑信拉著岑青意猶未盡的想敲定明天晚上的烤雞之旅,被岑青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忘了山裡的規矩嗎?你這是在挑戰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要不是剛剛他跟岑青分食了一隻雞,說不定他就信了岑青的邪。

真是氣笑了。

“還磨蹭呢,等著長老出來抓人關小黑屋嗎?”岑青拉了一下宗羽,趕緊回了自己的山洞。

山洞是以前岑青跟姐姐住的地方,姐弟倆以前都睡在寬大的石床上,後來等年紀大一些了,中間放了兩個小櫃子隔開。

不過姐弟倆差的年紀有些大,加上姐姐仙去的早,倒是岑青一個人睡的時間多。

但岑青沒有把小櫃子去掉,感覺沒有小櫃子好像就跟宗羽挨著一起睡一般,有點怪,有個櫃子隔著好歹有個心理安慰。

宗羽有些睡不著,岑青吃飽喝足,摸了摸充實的肚皮,沒幾下就入眠了。

宗羽支起上半身越過小櫃子看過去,岑青大大咧咧躺著,睡的十分安詳。

他沉思了一會,輕手輕腳來到岑青的身邊,手指隔著薄薄一層空氣虛撫對方的臉龐。

若問他為何會對一條蛇精起了綺念,大約一開始是因為好奇吧。

而後的相處讓他步步淪陷,無聲無息間這個人就盤踞在心頭,再也沒有消失過了。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思,他嘗試把他忘掉,或者忽視掉,反而起的都是反作用。

唉,就是有些對不起師傅,心思不純淨的他,恐怕到死也不會再回到大乘寺了。

但是他多希望在走後,岑青的心裡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角落。

思及此處,宗羽的眸子低垂,目光落在岑青的唇瓣上,一瞬間他心裡有千萬種想法,像狂亂的風,攪的他心緒不寧,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我就輕輕的碰一碰,當做留個念想。

宗羽嚥了口口水,這個大逆不道的聲音在腦中不斷的迴響,一次比一次聲音要響,幾乎振聾發聵,意識都模糊了起來。

離岑青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都能感覺到對方面板的溫度,撐在岑青身邊的雙手緊張的微微發抖,宗羽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驚擾了岑青。

就當宗羽一閉眼,決定成全自己的時候,岑青低吟著開口。

“白天真……”

宗羽一瞬間如同回到了天山極寒之巔,渾身都冷透了,二人的距離已經是比紙還薄,稍不留神就會觸碰到。

“白天真,你怎麼……還不來啊……”岑青無意識的夢囈,眉頭還微微皺了起來,似乎在夢中也沒能見到那個心心念唸的人兒。

宗羽猛地撐起身子,站到床邊,往後倒退了幾步。

他竟然會生出這樣卑鄙的念頭,而岑青,分明就是對白天真情根深種,怎麼辦,他……他好嫉妒。

他多想岑青夢囈出的名字是他,能陪在岑青身邊的是他,能跟岑青相擁而眠的是他,能日日吃上岑青親手做的美食是他……

如果,一開始先遇見岑青的人是他,那現在被岑青掛在心上的人是不是會他?

明知道,時光不能倒流,宗羽還是忍不住的去假設。

一旦假設的念頭出來,它就像長了利爪的惡魔,深深紮根在宗羽的心裡,用它尖銳且充滿誘惑的聲音一遍遍肯定宗羽。

“是啊,如果一開始遇見的人是你,哪有白天真什麼事,你不瞧瞧平日裡你跟岑青相處的多好多融洽。”

“不過現在也來得及,要是沒有那什麼狗屁蛇精白天真,岑青肯定會跟你在一起的。”

“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