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下去可就死了

“小氣。”岑青嘟囔一句，很是不滿。

“房裡只有一張床，今夜你我同塌而眠，你不要像昨晚一樣做些傻事，我是真的不想揍你。”

聞言，岑青便躺下了，幾乎是頭沾枕頭的瞬間，白天真就聽見他發出輕微的鼾聲。

白天真啞然失笑，替他蓋上一角薄被，自己也換了個姿勢沉沉睡去。

岑青做了一夜的夢。

夢中的他大道已成，在雲碭山中飛昇成仙，往日那些狐朋狗友抹著羨慕又欣慰的淚光目送他緩緩升空。

升至半空中，從天上突然飄來一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白天真。

他衣冠飄然，舉足投足之間帶著縷縷仙氣，俊美的臉蛋上掛著一抹捉摸不透的冷笑。

“你心境不穩，六根不淨，怎可飛昇？給我下去罷！”

說著照臉就是一腳，岑青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沉，再回過神來竟然又回到了地面上，屁股底下就是堅實的土地，岑信等人圍在身邊，焦急的呼喊他的名字。

“不可能，我明明已經聽到大道彌音，天神召喚，怎會飛昇失敗？白天真我敲尼瑪，你耍我！”

“啊——”岑青嗷的一聲坐起身，不僅額頭滿是薄汗，就連背心都是一片濡溼。

被他一嗓子嚎醒的白天真揉著眼支起身子，敞開的衣領滑落至肩頭，露出線條優美，結實又白皙的胸膛。

“做噩夢了？”

岑青正想回答，白天真溫涼的手掌便蓋住了他的額頭，哄小孩般哄他：“莫怕莫怕，夢都是與現實相反的。”

岑青躲過他的手，下床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臉，終於恢復了平靜。

白天真說的沒錯，夢都是相反的，自己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會被夢嚇到。

果然自己還是修為不夠。

這麼一想，岑青越發覺得白天真昨晚跟他說的那些事很有依據的。

二人吃過早膳，再度啟程，下午終於到了目的地臨安城。

臨安城是江南一帶最為繁華的都城，運河與世族繁榮了這座城市，比起天子之都的京城少了那麼一絲威嚴和霸氣，但文人士子眾多讓它多了幾分風流和不羈，所以臨安城又被成為雅城。

白天真和岑青一踏入城門，便被臨安城的川流不息和人聲鼎沸吸引住了。

說來慚愧，都是上千年的蛇精，卻是第一次下山，族裡的老人們管的甚嚴，不許年輕的蛇精們隨意出凡入市，利害關係說一大堆，無非就是講外面花花世界，小蛇精一個把持不住破了戒，犯了錯會被抓走剝皮抽筋，做成蛇羹。

其中，像白天真和岑青這樣資質出眾的，更是看的嚴。

“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原來就是這種景象。”白天真感嘆道。

二人並肩往前，融入這幅盛景之中，也成為其中的一筆濃墨色彩。

臨安城中有四大世族，許家就是其中之一，東南西北城一家佔個角，許家位於臨安城的東邊。

白天真並不著急找上門，領著岑青在城中最好的客棧住下了。

“及時行樂乃生平快事，今晚小爺帶你去開開眼界。”白天真將小二叫上來附在耳邊囑咐幾句，小二點點頭，快速離去辦事去了。

岑青不曉得他又要整什麼么蛾子，只能靜觀其變。

沒過多久小二便回了，交給白天真一個包袱。

“這是什麼？”岑青問。

“開啟看看。”

岑青瞄了眼對方嘴角的蕩笑，解開了包袱，把裡面的東西抖落開，赫然是一套男裝。

這是什麼意思？

把他變成女子，現在又讓他穿上男裝？這是什麼操作？

岑青一頭霧水，問道：“這是給我的？”

“沒聽路上的人說，今天是臨安花魁大賽嗎？這等好事我們怎麼能缺席。”

“你是說我們去逛青樓？”岑青直襬手，“師傅說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青樓的女子更是豺狼，你我兩條蛇精沒事不要去招惹為好，萬一破了道，造了孽，還不辜負這幾千年的辛勞。”

“你個呆子。”白天真一扇子敲在他的頭上，“你我二人互相監督，只准看，不許做其他事不就行了。”

“不妥不妥。”岑青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可想得道成仙了，並不願意在造孽的邊緣試探。

可他又怎麼拗的過白天真，最終還是換上男裝被他攬著肩膀出了門。

此時的臨安城正值仲春，往年這個微醺的季節裡，花魁大賽轟轟烈烈的熱鬧上好一段時間。

今天是花魁大賽最後一日，起初有108位佳麗現如今只剩4位，誰能成為今年青樓炙手可熱的豔冠之首就看今夜。

決賽擂臺設在胭脂湖當中，花魁們在一艘精美絕倫的畫舫上表演，觀看的人坐在其他畫舫上，價高者離舞臺近，反之離舞臺遠。

白天真精打細算，買了兩張靠後的高臺票，離得遠不怕，二人略使小法術就能瞧清楚。

買高臺票的人還不少，瞧不清楚是瞧不清楚，但能看見那幾道妙曼的身影也是極好的，別人吃肉，他們喝湯還不行嘛？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嫻靜以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白天真慢悠悠唸了一段詩，抬眸望去，長長的嘆了口氣，“果真只是存在想象中。”

岑青聽他念得文縐縐，只聽懂其中一半的詩意，仔細將臺上的四位佳麗打量了一番，撓著後腦勺說道：“我瞅著還行啊。”

“你這個傻子。”白天真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想與他解釋一番，又放棄了。

忽而前方的畫舫上發出鬨鬧聲，隨後聽見有重物落水的響動，喧鬧聲從吵鬧變成了呼救。

“額的個老天爺啊，快來人救救這個瓜娃子！”

“趕緊滴，趕緊滴！”

“公子您再稍稍會，小的這就叫人來救。”

“呔！你個龜公，還叫什麼人，你咋不下去。”

“小的也不會水啊！公子，公子您別不折騰了啊，沉下去再去撈可就成死屍了！”

正當眾人慌亂成一片，你推我搡的時候，一道墨綠色的身影掠過水麵，捉住落水的男子飛身上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