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謙想看看她有沒有在聽,抬頭望見的便是她泣不成聲的模樣,“哎呀,你怎的又哭了,我們可是公主,不能隨意哭。”
上官允賢淚眼朦朧,“母親?”
上官謙笑著點頭,“初瓏即生了你,你喚她母親也並無錯。”
聽到這話,她的眼淚掉的更加厲害了,母親,你看到了嗎?我終於也能喚你母親了。
小的時候,上官允賢還未曾懂事時,每日去木初瓏靈位前磕頭,叫的都是母親,月靈糾正了許久才改過來。那時她還不懂,這二者有什麼區別,後來再大一些才懂得。如今,她居然還能再喚木初瓏為母親。
這時,她又聽到上官謙小心翼翼問道:“那你可能叫我一聲父親?”
“父親。”
“哎。”
上官謙頓時臉上笑開了花,但她的眼淚好像怎麼都止不住了。上官謙拍拍她的肩,道:“來,父皇再與你說,這些票據都是你的嫁妝,父皇都將它們存了起來,在你出生時便開始準備了。如今也算正式交到你的手上。還有一件事,父皇的傳位詔書已經擬好,就在光明匾額的後面,切記,只能告知你三皇兄本人。”
上官謙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今後若是遇到喜歡的人,便不要推開了,也別再執著於景卿。他已故去了。”
上官允賢沒有答話,上官謙見她這樣,便知道她是個倔脾氣的,罷了,今後有上官琉在,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上官謙又將東西一件件的收進盒子裡,道:“好孩子,陪父皇喝點粥吧?”
上官允賢親自去端了粥來,服侍上官謙躺下後,她也回了自己的寢宮。
她將上官謙給她的盒子收好,自今日發生的所有事,她現在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只是如今她不知如何聯絡上官琉,通知此事。她想了想,突然記起安易陽。他也是知曉計劃的,那他應該也是可以聯絡的。
如此想來,她便寫了封信,待天亮之後,藉著父皇的名義,將安易陽喚進宮來。只是此時她不能出宮,萬一承乾宮又出了何事,她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她也只不過睡了兩三個時辰,便喚人將安易陽喚進宮,梳洗了一番,去了承乾宮。
上官謙也才剛起,今日上官謙氣色也好一些了。但也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送上官謙去上朝之後,她便等在承乾宮,她最是意想不到的是,上官謙下朝後還帶來了一個人。
上官允賢老遠便聽到了常德的說話聲,算好了時間,便起身迎接。未曾想隨上官謙進來的不止安易陽,還有一位戴面具的小廝。
上官謙屏退了所有的奴才,殿內只留著他們四人。剛剛遠處看還未注意到安易陽身後的小廝,待他們走近後,上官允賢倒不敢向前了。
她死死的盯住那個小廝,紅了眼眶,她不敢上去確認,她怕這又是她出現的幻覺。
倒是安易陽見她這樣,還開口調侃道:“這才多久未見,便不認得了?”
話音未落,小廝便摘下了面具,露出俊美的面容,嘴角還噙著笑,一步步靠近她。
“夫人,為夫回來迎娶你了。”
上官允賢那瞬間眼淚便掉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她衝向前撲進御景卿的懷裡,終於忍不住了,“你終於回來了,我真的好害怕你回不來了。我真的好想你……”
御景卿緊緊抱住她,“我也好想你,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我沒有食言,我回來了。”
上官謙與安易陽自覺地去了另外一邊議事,留了空間給他們。
兩人抱了一會,御景卿低下頭,剛想吻她,就被她一偏頭躲過了。
“怎麼了?”
上官允賢看著他故意道:“不知道是誰讓我另擇良婿,永不再尋他。”
她又靠近御景卿,問道:“是你嗎?”
御景卿哪不知道她這是記恨上他了,賠笑道:“這不是形勢所迫嘛。我錯了,你原諒我。”
“那你錯哪兒了?”
“嗯……不該給你寫那樣的信。”
上官允賢搖搖頭,“並不是,你錯在不該丟下我。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讓我找別人。我即以認定你,便不會放手的。”
御景卿看著她這副認真的模樣,即心疼又慶幸,還好自己還活著,不然就要失去她了。依她的性子,肯定又是躲起來偷偷的哭。
可他也不曾想過,她曾經以為他不在世上時,已經做好隨他而去的準備了。
御景卿還是趁她不注意,偷偷親了她一口。羞得她打了他一下,不遠處的上官謙與安易陽都自覺地轉過頭去,上官謙感嘆道:“女大不中留啊。”
上官允賢攥著他的衣袖,生怕下一刻他就要不見了似的。
御景卿摸了摸她的頭,“我現在不能久留,這次進宮也是為了給你一個心安。我們已與皇上商量好了,你不用擔心,他們蹦躂不了多久。”
“可是父皇他……”
“這也是皇上自己的選擇,你要相信他。”
御景卿臨走前,上官允賢將鴛鴦玉佩給了他,她收到玉佩時,就將玉佩放在身上,如今也算有了用途。
御景卿轉身看了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差點沒忍住。
上官允賢給上官謙磨墨,問道:“父皇,你是何時知道的?”
“也是今早,朕看到易陽時,才知曉的。”說著,他露出安心的神情,“如此甚好,你也算又了託付。朕也可以安心的去了。景卿是個好孩子,把你交給他,朕很放心。”
一聽上官謙說這個,上官允賢便不想答,她實在是不懂為什麼他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
御景卿隨安易陽去了南安侯府,他也是昨夜裡才到達的帝都。此時他不能回王府,上官珏不知在侯府周圍安了多少眼線。
“我已經打聽過了,現在大部分的大臣已經歸屬上官珏,只待皇上一崩,便起兵。”
御景卿低頭沉思了一會,“阿琉已經在路上了,現在就是擔心皇上的身體,萬一撐不到阿琉回來……”
“阿琉有多少兵力?”
“三萬精兵,但上官珏的兵足足有五萬,他先前便提早取得了兵符。”
安易陽嘆了口氣,“我也未曾想上官珏竟然敢下毒。倒是你,怎麼……”
御景卿示意他坐下,“那日宮中探子來報……”
上官琉在與御景卿談論兵力分配的問題。
“分為兩批,一批跟著你,另外一批,跟著我,萬一上官珏還有後手,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御景卿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時,門外的侍衛來通報:“公子,有線報。”
上官琉接過信,開啟一看,整個人便愣在了原地。御景卿覺得奇怪,也接過信,上面寫著“皇后薨”。
上官琉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但緊握的雙手已經出賣了他。
御景卿拍了拍她的肩膀,“節哀順變。”
二人也沒有了談論的心思。
夜晚時,上官琉對著帝都的方向,磕了頭,“母后,海爾不孝,將來定為你血刃仇人,你一路走好。”
上官琉燒了一些紙錢,也點了蠟燭。
不過一夜時間,他便重新振作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此時他若是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那他便是真正的對不起陳長安了。
於是他與御景卿商量,要御景卿先秘密回帝都,一來探探虛實,二來在與丞相一黨相見,好確定今後的計劃。
御景卿此去帶了一萬兵馬,安頓在白露城外。待合適的機會在潛入帝都。
安易陽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道:“那過幾日我便去尋丞相。”
御景卿搖頭,拒絕道:“你不可去,你本明哲保身,可故因我捲進來。”
安易陽笑著打了他一拳,“你可算了吧,從來就沒有明哲保身這一說。我要的也只不過是平安二字。你我三人相識十幾年,又何必說這個。”
御景卿也笑了,“那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也感激你能照顧允賢。”
“她可是我妻妹,當然得護著,將來你還得喚我姐夫呢。”
“少佔我便宜,媳婦是要娶,稱呼就不必改了。”
“這可是對我的不敬啊,怎麼說,我還是你長輩。”
“去你的長輩。”
第二日,御景卿喬裝了一番,蹲守在丞相府附近,待丞相陳懋出門後,便跟在他身後。陳懋七拐八拐,最後還是進了一家酒樓,來到了其中的包廂。
御景卿觀察了四周之後,見無異常,也跟了進去。
他一進門,陳懋便抱拳行禮,“見過王爺。”
御景卿連忙將他扶起,“無須多禮。”
陳懋見到御景卿,老淚縱橫,“老夫還以為王爺……平安便好啊。”
御景卿扶著陳懋坐到椅子上,道:“丞相,你聽我說,三皇子還活著,如今上官珏意圖起兵謀反,而皇上也中了毒,命不久矣。你們一定要撐到三皇子回京。我現在不能出面,其他的便要多多仰仗丞相了。”
陳懋聽到外孫還活著,心中一陣欣喜,但如今這局面,確實是不能懈怠。
“老夫這幾日上朝,便覺得皇上有些不對勁。沒想到啊,這上官珏竟然如此喪盡天良。王爺放心,老夫定當竭盡所能,守住這皇宮。”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現在不宜久留,先走一步,還望丞相多多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