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草!”

以王鳴為首爆了句粗口後,接下來髒辮賀帆乃至肖遙看到謝浪那張臉後,都不自知的罵了句。

這句窩草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純感嘆,謝浪這個狗逼進了趟醫院又他媽變帥了。

為什麼說變帥了?

因為他的眉骨上多了條傷疤,疤痕不是很明顯,卻正好斷了他的眉毛。

謝浪雖然長了雙多情的桃花眼,但是他不經常笑,一般人第一眼看到他會覺得這人的長相偏冷豔,屬於氣質清冷的那掛的。

但是現在他左邊的眉毛成了斷眉,再配上他那雙永遠沉寂的眼神,就像是蟄伏在暗夜裡狩獵的狼,攻擊性十足,周身氣質的冷裡面又透了點野性與不羈。

總之,一個字,絕。

唯獨林明朗看到謝浪的正臉後依舊面不改色,人家把書包摘下扔到旁邊的空位後,居高臨下的站在謝浪旁,一聲不吭的雙手托起他的臉,眉眼認真的觀察了會他眉骨上的那道疤。

幾秒後,林明朗收回手,滿意道:“嗯,恢復的不錯。”

對面那幾個餓的不行了,但吃飯的間隙眼睛依舊不離謝浪,過了會王鳴忍不住般跟林明朗問:“林妹子,你沒發現浪仔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嗯”林明朗拿起勺子喝了口粥,淺淺的應了聲。

而後,她抬頭掃了眼桌面上的菜,微微皺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謝浪說:“你跟魚才是真愛吧,才幾天沒見就這麼想。”

紅燒魚、清蒸魚、糖醋魚還有一個她叫不上來名字的魚,真是好一桌全魚宴。

謝浪坐在她旁邊,懶散的把一隻腿搭在她的大腿上,跟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看著她吃飯。

在聽到林明朗的調侃後,他稍稍坐正身子,給她加了塊魚肉,懶洋洋的回道:“這老闆給我上的,我沒看選單。”

對面被忽視的徹底的王鳴:“……”是他愚昧了,林妹子觀察力那麼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不到謝浪的斷眉!

飯桌上,肖遙和林明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後來,徐野和錢飛他們也來了,當然還有何琛。

徐野看到他們後,動作乾淨的把旁邊的桌子搬過來和他們的桌子拼到一起,然後吆喝了聲老闆上菜。

後來也是巧,楊闊帶著修車廠的人也來了這家店吃午飯,所以這飯桌上又加了把凳子。

一大桌子都是餓的不行的人,所以吃飯的時候相對安靜些,沒有互懟沒有掐架,只有一群少年在安靜的搶著後上來的菜,而且是誰也不讓誰。

謝浪這個閒人在他們來之前已經吃飽了,所以此刻他把兩隻腿都搭在林明朗的腿上,拿著手機靠在牆上專注的玩著遊戲。

一頓午飯是的是十分費勁,肖遙最先吃完,吃完後二話不說的也把王鳴拖走了。

好像是王鳴最近這一次的考試成績慘不忍睹,所以他現在除了擁有吃飯的時間,根本沒有玩耍的資格。

再有何琛的喜歡依舊是擋不住,吃飯的時候那雙眼睛時不時看林明朗兩眼,實在是很明顯,所以錢飛、賀帆和髒辮吃著飯還得盡力用身子擋著何琛,真是操碎了心。

徐野吃飽喝足後,臨走前食指中指併攏,對著謝浪輕指了下眉毛,調侃了句野哥這個稱號送給你現在挺合適的。

吃吃喝喝,吵吵鬧鬧,一頓飯結束的時候也快上課了。

春風料峭,就算再大也不顯凌冽。

那些暖風吹起少年們的髮梢,掠過他們微笑的眉梢眼角,抹去少年們的憂愁,只留下對遠方的嚮往。

那頓飯大概是高二下學期聚的最齊的一次,後來賀帆和髒辮因為學校裡組織了什麼活動,每天忙的要死,很久都沒再和他們聚餐。

楊闊的修車廠生意也越來越多,來棋牌室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偶爾得了空他就會拎著一捆啤酒,晃晃悠悠的來到棋牌室,把正在做卷子的謝浪誆出來喝上一會,消一下一天的疲乏。

許星光在高二下學期末結束的時候回來了一趟,他變了許多,氣質內斂沉穩,周身再也沒有少年人張揚的氣質了。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回一中了,所以組了個局。

他們一起吃飯的那天剛考完期末考,所有人都挺開心的,所以喝的都有點多。

謝浪給林明朗打電話讓她來接人的時候,聲線平穩,語氣清涼,一點也不像喝多的人。

但等林明朗到了他們吃飯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五六個癱在沙發或地上的醉鬼,得了,喝個酒團滅了。

這樣看,謝浪還是最清醒的那一個,因為他是坐著的,而且還坐得筆直,雙手平整的放在膝蓋上,腰背繃緊,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林明朗看著這滿室狼藉,迫於無奈給徐野和坤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來幫忙送人。

等徐野和坤子把人都領走後,包廂裡只剩謝浪了。

謝浪喝了酒後是一反常態的乖,也不說話也不鬧,林明朗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喝,他就一直端著,喝完了也不放那個杯子。

林明朗看他這樣,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看慣了謝浪懶散又認真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無害軟萌的樣子。

“走吧,我們也回家。”林明朗把他手裡的杯子抽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牽起他的手說。

誰知道謝浪只是抬頭,用那一雙含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也不起身,就是那樣專注的看著她。

謝浪的喜歡總是體現在生活的細枝末節中,他和林明朗一樣很少把喜歡掛在嘴上,但是醉酒後的謝浪一反常態,他那雙眼睛裡對林明朗的喜歡都溢位來了。

那雙眸子裡滿滿的全是他心愛的姑娘。

“咳咳”林明朗被看的心跳加速,手上用了點力想要讓謝浪起來,但是乖乖的謝浪突然用力,順勢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懷裡。

“林明朗”謝浪抱著她,喟嘆一聲,然後啞著嗓子說:“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

林明朗不知道謝浪喝酒後會變的這麼直白,這句反問說的纏綿悱惻,順著她的左耳傳進了心房,心臟聽到後用更熱烈的撲通撲通聲來回應他的這聲歡喜。

她甕聲甕氣的回應了聲:“嗯,可能我長的美。”

林明朗話音落,謝浪突然笑了,他軟著嗓子撒嬌道:“你親親我吧”

謝浪這傢伙醉酒後,完全不知道得寸進尺是什麼。

剛開始林明朗還很有耐心的按著他的要求,親親手腕、親親臉頰、親親嘴唇,後來!謝浪完全沒完沒了!

他甚至想讓林明朗親親他的腹肌,人家還說他有六塊哦,很漂亮的。

林明朗也知道了,這喝酒的人就不能慣著,越慣著越囂張,於是她把搭在她腰上的手拍掉,兇巴巴的俯視著謝浪:“別瞎鬧了,跟我回家。”

謝浪可能聽出了林明朗話裡的兇,怯生生的偷瞄了她一眼,然後乖乖的哦了一聲,十分老實的把手給了林明朗。

出了飯店門後,林明朗讓謝浪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她去攔車,謝浪這傢伙答應的好好的。

但是等林明朗攔到車了,回來接人的時候,這傢伙跑沒影了!

林明朗只好讓司機師傅先去接別的生意吧,她一邊給謝浪打電話一邊沿著街邊找人。

幸好謝浪沒跑遠,林明朗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家小賣鋪前蹲著和小朋友玩撿石子。

“我不是讓你在那等我嗎,你來這幹什麼。”林明朗上前把他扶起來,給他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問道。

謝浪手裡還攥著光滑的石子,另一隻手伸到她面前,慢慢攤開掌心說:“家裡沒有便利貼了,我來買便利貼”

林明朗看著那沓粉紅色的便利貼,扶額嘆息,她接過便利貼裝到口袋裡問:“付錢了嗎?”

“沒有。”謝浪老老實實的回道:“老闆說我長的好看,免費送給我,還讓我別亂跑,等會兒會有人來找我的。”

林明朗戳了下他的眉頭,冷哼:“你倒是聽他的話。”

隨後,她牽起謝浪的手進了店裡把錢付了。

老闆還死活不要,說看這小夥子長的俊,還知道疼媳婦就免費送了吧。

林明朗出了店後,覺得老闆說的話很奇怪,他是怎麼知道謝浪疼媳婦的?

於是,林明朗拉著謝浪的手,狀作威脅道:“你剛剛跟老闆說什麼了?”

“我有點渴。”謝浪答非所問,現在倒像是沒骨頭似的把腦袋搭在她的肩上。

林明朗摸著他的頭髮,笑著說:“你回答了我,我去給你買水。”

謝浪在她肩上哼哼唧唧了會,最後滿不情願的回答道:“我說我媳婦兒就是用便利貼給我表白的,所以我很喜歡這種便利貼,以後我要每天都用便利貼給她表白一次。”

“好了,你現在給我買水去。”謝浪雖說醉了,但是記事倒是準。

林明朗又任勞任怨的給他買了瓶礦泉水,等這祖宗喝完後,她拉著他往街邊走去。

歷經了千辛萬苦回到謝浪家後,林明朗終於鬆了口氣,這傢伙喝醉雖說不鬧騰,但是問題多的讓她懷疑人生。

就跟個三歲小孩一樣,對什麼都好奇,好像腦子裡住了本十萬個為什麼。

看到計程車司機前邊掛了個小白兔後,指著人家的兔子問林明朗:“為什麼這個兔子比你鉛筆盒上的兔子還醜?”

最後付車費的時候,謝浪的腦袋靠在林明朗肩上,死盯著那個司機,不善的問:“林明朗,你為什麼要給他錢?你們揹著我做什麼交易了?”

林明朗生無可戀的對司機露出一個笑,然後捂住謝浪的嘴,把他往臨榕巷拖。

到家後,謝浪還不消停,他晚上沒怎麼吃東西,又喝了那麼多酒,胃可能燒的難受,但是這傢伙也不說胃難受,只是一個勁的抱著林明朗蹭。

蹭過來蹭過去,最後趴在人小姑娘的耳邊,委屈巴巴的說:“我好難受啊”

林明朗:“……”活該你難受!

林明朗只好強硬的把他的手掰開,捧著他的臉問:“你到底哪難受,說清楚。”

謝浪迷濛的睜開眼睛,滿眼霧氣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埋在她的懷裡,嘟囔著:“我餓了。”

“行吧”林明朗也沒辦法,誰讓謝浪喝了酒還這麼好看,雖說很磨人,但是也可愛的冒泡。

所以,林明朗去廚房給他煮了碗麵。

煮麵的時候,謝浪也不老實,每隔一分鐘他就得從沙發上起來,然後去廚房看一眼林明朗。

這樣來來回回了五次,謝浪突然靠在廚房門口,捂著腦袋問林明朗:“我為什麼這麼暈?”

林明朗把面下進鍋裡,調好火後,然後把謝浪拽了出來。

她給謝浪倒了杯水,然後把他按在沙發上說:“你跟個小陀螺一樣,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轉樂多少圈了,能不暈嗎?”

“我就是想看看你。”

酒後的謝浪,說話語調依舊懶懶的,但是每一句話的認真都不容忽視。

以至於,他說的每句話都像在撩人,林明朗今晚都被撩的快自爆了。

“你,你閉嘴吧”林明朗逃離他的視線,站起身拿起薄毯子給他蓋上說:“再等三分鐘,我馬上出來。”

沒錯了,謝浪黏人這個屬性在醉酒後發揮到了巔峰,他見不到人了,又開始問問題了。

謝浪:“林明朗,為什麼我看不見東西了。”

廚房裡的人聞言,無奈的回道:“因為你閉著眼睛呢”

謝浪:“哦”

再一次

謝浪:“為什麼我覺得腦袋還是那麼暈?”

林明朗:“因為你喝酒了。”

謝浪:“那為什麼我喝酒了?”

這次不待林明朗回答,謝浪自己回答了,他說:“因為我有點難過。”

林明朗聽著他陡然低落的語氣,迅速的把面盛到碗裡,端到茶几上後,軟聲問:“為什麼難過?”

謝浪懷裡抱著抱枕,側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因為許星光不能成為音樂家了,他最喜歡唱歌了,可是現在連音樂學院都沒機會上。”

“他才十九歲,憑什麼要他去扛起許家。”

這些話太幼稚,清醒時候的謝浪絕對不會說出這麼蠢的話,人各有命,沒有什麼為什麼,有些事你不想做並不代表你就能不做。

當然,林明朗也懂這個理,所以她回答不了謝浪的為什麼,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真正的熱愛一件事是受得起磨難的,說不定許星光最後真的會成為一名音樂家呢。”

她可能知道謝浪為什麼今天會醉了,心裡有事的人才容易醉,可能他們幾個並不是酒量不好,只是都在為許星光難受吧。

“好了,起來把面吃了。”林明朗扶著謝浪坐起,把筷子給他後,又去給他倒了杯水。

謝浪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醉酒的人,等他吃完後,明明已經困的不行了,但還是倔強的不肯回臥室睡覺。

他十分無恥的對林明朗說:“我想抱著你睡。”

林明朗賞了他一腳,然後面無表情的把他拽進了臥室,動作乾脆給他蓋上被子,命令道:“閉眼,睡覺。”

謝浪困的都睜不開眼了,但還是硬生生的掀起眼皮,看著林明朗問:“為什麼你這麼兇?”

“你再不睡信不信我還能更兇。”林明朗站在床頭俯視著他說。

“哦”謝浪又問了句:“那我能抱著你睡嗎?”

林明朗給他掖好被角,把空調溫度調到適宜的溫度,冷冷的回道:“不能。”

謝浪又哦了聲,然後悄悄摸摸的從被子裡伸出手,攥住林明朗的手後,迅速的閉上眼睛,嘴裡嘟囔著:“那我抱著你的手吧”

“不過,等我睡熟後你再抽手,要不然會醒。”

林明朗看著他這樣笑了,當真跟小孩一樣,可愛的不得了,她連生氣都生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