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鳴這兩天一直住在謝浪家,寸步不離,生怕自己沒看住他,他就訂個機票直飛京都了。
但是他操心的看了一週後,覺得謝浪正常的不像話,完全沒有要尋死覓活的跡象。
就是脾氣變的越來越暴躁了,前兩天職高有人當著他們的面說了句林明朗的壞話,謝浪二話不說上去把人家揍的喊媽媽。
還有就是時不時的大早上起來,去和棋牌室外邊的那面牆進行問安儀式,一待就是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裡,對著牆上那隻藍胖子貼畫自說自話,詭異極了。
某天,王鳴終於忍不住了,他說:“浪仔,你要不給林妹子打個電話?你們這不還沒分手嗎?怎麼都不聯絡了。”
謝浪當時正在吃麵,一根一根的吃,彷彿在打發時間,他聽到王鳴的話後不在意的說:“過兩天。”
過了兩天,王鳴再次好心提醒他:“打電話嗎?我都幫你撥好號了。”
誰知道謝浪只是看了眼手機上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然後說:“再等等吧。”
哎!王鳴最近可是比謝浪更容易上火,他就是在一旁乾著急,這倆人一個回了京都,一個在森市,隔著那麼大老遠,誰也不聯絡誰。
他聽徐野說這倆人分別之前好好的,誰也沒說分手,就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等林妹子病好了,他倆還是那個最讓人羨慕的一對。
“我不知道,你等啥呢?”
所以,王鳴真的不理解謝浪這種怪異的拖延。
謝浪沉默著沒說話,就在王鳴耐心告罄打算罵他一頓的時候,他憋出一句:“我有跟他哥聯絡,明朗在接受治療,不適合接我的電話。”
那語氣可憐極了。
王鳴從那也沒再問過他為什麼不打電話了,只是他發現謝浪越來越沉默,有時候他們一起去玩,他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不是坐在角落裡看手機,就是躺在沙發上睡覺。
每頓吃的越來越少,照他這樣下去離成仙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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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京都的坤子要知道謝浪當初要他號碼是這樣一天一個的打,打死他都不會給。
每天早七點,中午十二點,晚八點。
一天三個,一個不落,鍥而不捨的叫他起床,催他往大院跑。
某次,坤子熬了個通宵,凌晨六點才睡,但是七點謝浪雷打不動的打來了,坤子困得不行,下意識的把手機按了靜音,埋到枕頭底下了。
中午他醒來的時候,愣怔了會,看了下表後,習慣性的想拿手機,但是拿到手機後死活開不開,後來接上充電器後,手機才自動開機。
坤子嘟囔著他昨天沒玩遊戲啊,怎麼還自動關機了呢。
開機後,謝浪的電話緊接著過來了,他依舊問,林明朗今天的治療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只是聲音裡多了些顫抖,還有些不可察覺的疲憊。
坤子卻沒回他,而是說,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我主意來著,林明朗臥室裡的那個手機是擺設嗎?你不給她打,天天給我打算什麼回事?
謝浪說,如果真給林明朗打了電話,他就掛不了了。
坤子拿出根菸點上,吸了口後,啞著嗓子說,真服了你們,以後我每天給你發簡訊報備她的情況,你別天天給我打電話了,我兄弟現在踏馬的都以為我網戀了。
謝浪在電話那頭回了聲好,然後就掛了。
電話結束通話後,自動回到主頁面,左下角未接來電那有幾百個,這下坤子總算知道自己手機為什麼沒電了。
後來,坤子有次出去喝酒,都已經喝的不省人事了,還嚷嚷著要拿手機給那個備註是未來妹夫的人發簡訊。
謝浪從那天后真的就沒給坤子打過電話,他每天看著坤子發來的隻言片語,揣測林明朗今天做了什麼,有沒有哭,有沒有想他。
坤子發簡訊很簡單,可能是不喜歡發簡訊,但是倒挺守約,每天一條。
資訊裡說,林明朗回了京都後住進了醫院,她一開始挺抗拒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又同意了。
她開始學畫畫了,每天都拿著一張照片在塗塗畫畫寫什麼,坤子說,他看了好幾次也沒看清她在畫什麼。
最近,這段時間她情緒倒是穩定了,林雅也來看過她兩次,雖然兩人都未說話,但是看那狀況,林雅是有點後悔的。
林明朗在畫架前坐了一天,林明朗手裡那張照片是你們一起看煙火的時候拍的。
謝浪把那些簡訊都備份到了電話上,就那樣天天靠著簡訊過活,他這種魂不附體的狀態持續了半個月,直到學校裡開始傳有關林明朗的謠言,謝浪才從那種自我的境界裡出來。
廁所是謠言的聚集地,即使是男廁所也不缺八卦。
那天學校請來了個講師在給他們說高考前該如何調整心態,高二年級的都去聽講座了,所以廁所裡異常清淨,只有兩個人。
碰巧的是,那天謝浪也在廁所,他來廁所是抽菸的,但是進來兩個男生後他突然沒了興致正打算出去,卻聽到他們提起了林明朗的名字。
那個男生說,班裡從京都轉來的女生和四班那個自殺的認識,她說四班的林明朗以前在京都是個太妹,打架抽菸什麼都做,而且從來沒有上過課。
另一個男生也不知道從哪聽來了別的事,又說,不止如此,林明朗以前在酒吧前救過一個女生,後來那個女生喜歡上了一個混混,不巧的是林明朗也喜歡上了。
後來,那個女生就和林明朗決裂了,但是這事兒還沒完,林明朗可能心裡氣不過,就找人把那個混混和女生的腿打斷了。
那件事過後,那個學校的人都說林明朗有暴躁症,好像就是因為這事她才轉到我們學校的。
這倆人說的挺嗨,謝浪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時候,他倆根本沒設防,直到解決完生理問題後,一回頭跟謝浪來了個正碰面。
倆人都知道謝浪最近不太好惹,於是想灰溜溜的從旁邊過去,但是謝浪卻退後兩步把廁所的門抵住,給他們倆一人遞了根菸問:“剛剛那事,你們聽誰說的?”
這倆人看到謝浪給自己遞煙,心裡鬆了口氣,點了火後,頗有點想分享的架勢。
他們說:“我們班那個轉校生徐美美,天天說,我們班的人現在都知道。”
“哦,這樣。”謝浪把手裡的煙扔到垃圾桶,然後面帶微笑的衝他們招招手說:“來,我也跟你們說個秘密。”
這倆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上前一步,把耳朵湊到謝浪跟前。
謝浪看他們這樣,唇角的笑意更甚,眼底的狠厲也更甚,突然,他兩手各揪住他們的頭髮,夾著笑意的說:“真不巧,你們口中的林明朗是我媳婦兒。”
話音落,他便開始專心的揍人,還專門挑著打在身上最疼,但是看不出來的地方揍。
沒一會,廁所裡便傳來哀嚎聲,王鳴和謝浪一起回的教室,講座太無聊了,還不如在教室自己做會題。
跟著回來的還有蘇河,但是他去廁所了,剛走沒幾秒,蘇河就回來了,他著急忙慌的扯住王鳴的胳膊把他往廁所拉。
“做什麼?”王鳴被拽的胳膊疼,調侃道:“上個廁所你不用這麼急吧?”
蘇河卻急著說:“浪爺把五班倆人堵廁所裡了,現在正在單方面毆打呢!我怕真給人打出什麼毛病來,到時候浪爺可就麻煩了。你趕緊去勸勸他!”
王鳴聽完,猛地甩開蘇河,跑向前邊那堆人中,他心說,就他媽這一次他沒跟謝浪一起去廁所,還就出事了!
廁所的門從裡邊被頂住了,王鳴踹了好幾腳都沒踹開,最後他拿出手機給謝浪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才接起。
“你他媽幹啥呢!這還是學校你這麼打人可就不止是停課了!”王鳴急的不行,電話通了就開始說教。
“沒事,我馬上出去,你去把老狼叫來說廁所裡有人抽菸。”謝浪說完又踢了下躺在地上喊痛的人。
王鳴也不傻,愣了兩秒後,覺得謝浪既然這樣說了,那就一定不怕老狼追究他打人的事,於是,他隨便逮住旁邊個男生說:“去教務處把老狼叫來,快點,就說廁所裡有人吸菸,有個好學生幫他逮住了。”
“哦,哦,好。”那男生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反應有點慢,跑的倒是挺快。
沒一會,老狼滿臉黑氣,罵罵咧咧的來了。
這時候,謝浪剛好把抵門的拖把扯了,所以老狼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撲面而來的菸草味,讓郎勇的眉頭皺的更緊,然後他看到了站在門邊跟沒事人一樣的謝浪。
他問:“不是說有人在廁所抽菸嗎?人呢?”
謝浪往旁邊挪了一步,讓郎勇可以看到後邊那倆躺在地上哀嚎,手裡還捏著煙的學生。
王鳴也進去看了一眼,真是佩服,這剛剛謝浪打人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全都聽見了,但現在這倆人身上沒有傷,而且謝浪還在一旁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們,那倆倒黴的根本就不敢吭聲。
謝浪靠在門邊,邀功似的問郎勇:“郎主任,我這次算不算立了個大功?”
郎勇把地下那倆扶起來後,上下看了眼他們,發現這臉上胳膊上哪哪都沒有淤青,看起來不像是打架了。
於是他讓外邊進來倆把這倆帶到辦公室去,而後他看著謝浪問:“你最近消停那麼久,現在又開始作什麼妖呢?”
“沒,我就是想讓郎主任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謝浪閒散的跟在郎勇後邊說。
“你想幹什麼?”郎勇狐疑的問。
謝浪笑看著郎勇,懶懶的說:“下週一的國旗下演講,讓我來吧。”
郎勇覺得謝浪最近反常的聽話,所以總覺得他在琢磨什麼大事,但是他留心了他許久,也沒見他掀起什麼風浪。
於是,他想了會,就當是給他前段時間表現好的獎勵了,便答應了。
王鳴在後邊聽著他們說話,心裡泛起了嘀咕,浪仔最近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天天抱著手機和卷子過啊,怎麼現在開始爭當三好學生了?
“哎!浪浪,你又打什麼主意呢?我跟你講國旗下演講時校長跟所有老師都在場的,你可別做什麼妖。”王鳴操心的說。
謝浪回了他句:“放心,我有分寸。”
聽到他這麼信誓旦旦的保證,王鳴心裡還是有點發毛,他在心裡祈禱,千萬別他媽再搞事了,他心臟受不了。
結果,下一秒,謝浪又開口了,他用跟王鳴商量中午吃什麼的語氣說:“你說,五班那個徐美美,我去揍一頓,如何?”
“為,為啥?”王鳴驚的都結巴了。
“沒什麼”謝浪進了班後,徑直走向講臺,輕輕地敲了下講臺桌,又跟王鳴說了句:“就是看她不順眼。”
王鳴:“?????”
謝浪本身就是個吸睛點,現在他大搖大擺的上了講臺,還鬧出點動靜,四班的人都剛從講座上回來,心還沒受住,有幾個人看到謝浪站在講臺上,便起鬨的說,浪爺有什麼吩咐啊,咱班的人能辦的都給你辦了。
謝浪雖然平時高傲了些,但是為人處世的時候挺仗義,凡是有人問他問題他都會解答。
所以,現在他在班裡說話,還是有很多人信的。
“不是,祖宗,您又要做什麼?”王鳴剛從他前一個問題裡回過魂,現在他看著謝浪這陣仗,又不知道他又要弄什麼搞頭。
謝浪神秘的說:“給自己找點援軍。”
王鳴:“???”他現在不懷疑謝浪要作妖了,他現在十分肯定這貨要作妖!
謝浪拍了拍王鳴,示意他別擔心,然後像個開大會的領導一樣說道“耽誤大家兩分鐘,下週一我要國旗下演講了,人生第一次。還希望大家能支援點,不管我說什麼,大家到時候能應和兩句,別讓我冷場就行。”
這段話,說的很官方,看似沒什麼問題,但是王鳴跟謝浪相處的久了,總之他那一句話說下來,王鳴腦子裡只有六個字。
“不管我說什麼”
他媽的國旗下演講時他到底要說什麼啊!
四班的人熱情的很,全都附和著說,那當然了,浪爺上場排面得搞起來啊。
謝浪回到位置上後,肖遙滿眼疑問的看著他問:“你又要作什麼妖?老狼同意讓你國旗下演講了?”
“嗯,演講稿下午放學給我吧,我背背。”謝浪坐沒個正行,靠在牆上,腿蹬著旁邊的凳子腿,懨懨的說。
“我憑什麼給你?”肖遙奇了怪了,謝浪的臉皮從林明朗走後到達了一個從沒人睥睨的巔峰。
先是十分有理的借她的筆記本,謝浪說是林明朗讓他向自己借的,肖遙一聽林明朗就心軟給了。
現在又是演講稿,還特麼巨理直氣壯!
“我現在很可憐。”謝浪曬著太陽,懶洋洋的說。
“你哪可憐了?”王鳴和肖遙異口同聲。
謝浪爬到桌子上,悶悶的說:“媳婦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