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看他這樣子就像是看到了往日的自己，心裡有萬千情緒，“以後有什麼打算？”
枵昴身子僵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遊嬋放回到小小的嬰兒床上，“幫她守著嬋兒吧。”
“等我將她之前的經歷想法都弄明白，就帶著像兄長一樣，隱居避世，從此再不管那些糟心事兒。”
清城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只是這條路說起來簡單又高風亮節，至於走起來有多難，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不過，有些話，他是不能和枵昴說的。
“也好。”
“小靜雖然離開的突然，但多多少少也是交代了一些事兒的。”
“我問過陌緹了，她前幾日剛剛留下書信一封讓陌緹代維保管，至於內容……寫的是，她想和匐華分開，自此再無關係。”
其實清城也猶豫了好一會兒，該不該將這樁事兒告訴他，又或者……該怎麼開這個口，前思後想的覺得，他是最有權利知道關於遊靜生平所有細節的人，所以也便直白的說了。
只是心中依舊忐忑，很仔細的觀察著眼前人的表情，生怕他因為這個再生出什麼負面的情緒來。
“我……想到了。”
自從陌緹說出他們從未同房，自從匐華交代遊嬋的身世，他就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個看起來快樂無憂雷厲風行的小公主，在這場婚姻中經歷了什麼。
枵昴深深的嘆了口氣，“終是怪我才遲鈍，白白錯過了這樣一段夢裡都在惦記著感情。”
“兄長，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一直態度明確的站在天后身旁，一刻都不曾改變過，我實在是個差勁的男人。”
“別這樣想。”
清城派派他的肩膀，安撫人心的意思明顯，“小靜不會怪你的，旁人也不會。”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
枵昴也不想擺出一副感時傷事的頹廢架子，深入骨髓的情緒，即便是能說出來，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所以還是乾脆將他們埋在心底好了。
“勞兄長多多照顧嬋兒些日子，奣域那邊還有些瑣事要處理，我可能要再逗留些時日。”
清城滿臉的擔心，“我照顧嬋兒倒沒什麼，沐兒也總是念叨著喜歡這孩子想留在身邊兒，可是孑埠尚且在位，你一個人在奣域，能行嗎？”
“要不然我留下來幫你？”
“不用。”
對這時候的枵昴來說，再沒有什麼比遊嬋的安危更重要了，“小靜這樣突然的離開，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還指不定怎麼在背後盯著嬋兒想要對她不利呢，師父還是陪著嬋兒我才能放心。”
“好吧。”
清城也不願意遊靜這唯一的骨血出什麼閃失，“那就讓加郢隨行吧，有他帶兵鎮守，我和沐兒放心。”
“也省得嬋兒日夜憂心啼哭不斷了。”
搬了孩子出來，枵昴自然是不能拒絕了，不過…清城說得確實有道理，在奣域周旋，若是身邊再沒個得力的人，恐怕辦起事兒來要處處受阻了。
將遊嬋安頓好，才是枵昴大展身手的時候。
自從上次問過話之後，匐華就被關起來了，地點自然是選在枵昴比奣域還要熟悉的仙遊宮，畢竟這是個承載著滿滿回憶的地方。
如今他雖然看起來住在奣域，卻是拿仙遊宮當了自己的根據地。
“還有什麼沒交代的？”
在仙遊宮這幾天，匐華渾身上下是一塊好地方都沒有了，青的青紫的紫，大大小小的傷口毫無規律的遍佈全身。
這還不夠，還得時時刻刻準備著被詢問，一句話說不好鞭子就上身了，“我這條命都捏在你手裡，哪兒還敢騙你啊。”
“行蒯呢？她都做了些什麼？”
枵昴都想在這兒問上他三天三夜的，這人先是跟著陞縷，如今又跟著孑埠，若說背後有誰算計小公主，最清楚的一定是他。
更何況，遊靜還和他交過鋒呢。
“她和陞縷，和你，是什麼關係？”
匐華有一種想瘋的衝動，百般無奈的問，“你和遊靜，怎麼問得問題都一樣？”
枵昴卻是又警惕起來了，“小靜問過？”
“她怎麼說？”
“我……”
匐華罵人的話都到嘴邊兒了，想到被眼前這人拳打腳踢的滋味，又很慫的嚥了回去，耐著性子給他講了一遍，“臢發去世之後，行蒯覺得自己沒了依靠，便早早的投在了陞縷門下，聽他吩咐，幫他做事，還順便給他生了個孩子。”
“不過，行蒯對你的心是真的，她一直盼著有朝一日和你修成正果，所以後來不管是指揮我在遊靜的法術上動手腳讓她失去法術不能迴天界也好，還是利用井㲏將她弄到坻牢裡想殺了也好，又或者後頭的百般算計……都是半真半假的帶著自己的情緒的。”
“她做得事兒你應該最清楚啊，還用得著我說？”
枵昴思路還算是清晰，很直接的問，“你是什麼時候和陞縷混到一起的？”
“我也記不清了。”
匐華自己回憶起來，也是萬般的惆悵，“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伏羲殿下之子，又趕上陞縷把我捧得挺高，還惦記著稱王稱霸呢，想著他能起到點兒作用，便一頭扎進去了。”
“那次旖旎宮中你撞見我和遊靜在一張床上，是我事先做了手腳給她用了迷藥的緣故……之前你看到我們在一起的每個場面，都是我苦心安排給你看的，之後的情形便不受我控制了，遊靜一直將所有的心思放在你身上，對我冷冰冰的，而我……卻發現自己對她動了感情。”
“很快的，她發現了端倪，知道我在背後算計她，還開始追查，只是估計她自己也沒想到，剛剛開始著手跟蹤我查真相就意外懷了身孕，後來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你還想知道什麼？”
清城已經開啟自問自答模式了，“對，不就是她對你有沒有感情，我們有沒有愛過嗎？”
“枵昴，不是我說你，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連這樣簡單的事兒都看不出來？”
“也難為遊靜那個急脾氣，居然能受得了你這個榆木腦袋模樣。”
……
“陛下，您沒事兒吧？”
加郢跟著他一路聽到尾，一邊兒聽著一邊兒心驚膽戰的。
這匐華也是，你自己該交代就交代唄，偏偏擺出一副情敵的架勢，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愧疚不安嗎？
“我沒事兒。”
枵昴現在已經能夠說服自己要堅強了，而且冷靜的可怕，“以後別叫陛下了，我如今是這奣域的天神。”
“或許……你稱我一聲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