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開始泛白,白晝一點一點侵吞房間裡的暗。大部分的城市還在睡夢中,汽車刺耳的鳴笛聲卻不知疲倦,如同夏日的蟬,鬧個不停。

清晨的空氣帶了一絲甘甜,九月的風也輕輕柔柔的,繾綣得叫人一瞬就忘了倦。

我想這就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雖然我還是沒什麼精神,同時感覺提不起一點勁頭。在打了第五個哈欠以後,我希望開學第一天上課的老師講話溫柔,最好就像那種唱搖籃曲的,讓我今天能睡個飽。

爬上五樓已經叫我失去了一半的耐心,我帶著不太美麗的心情徑直走到班上倒數第一排。那是個靠窗的位置,算得上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窗戶開著的時候微風輕輕飛進來,和著老師不高不低的聲音,就是絕佳催眠曲。

唯一不太好的是,我前面的女孩子太鬧騰了,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麻雀。

我確信我所有的耐心都已經像奔騰而去的黃河水了,很難復返。我皺起眉,用食指輕輕的叩了一下她的肩。

可能是我的眼神過於兇狠,她轉過身來看見我立馬就白了臉,我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來,她就已經急急忙忙的起身,換到了其他座位。

同她講話的女生沒反應過來,張嘴叫了那離開的女孩一聲,準備說些什麼。在這個過程裡,她看見了我。

我儘量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對看向我的女生說,“她挺懂事的,對嗎?”

我的手不覺間捏成了拳,骨節咔咔作響,我確定自己的語氣沒什麼不耐煩。或許我的表情有些猙獰,因為此刻我已經暴躁到了極點。

當然,如果她想要成為這根導火索,我也不是很介意吧。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呢?

啊,下一秒什麼也不會發生。

女生也快速的走到了其他位置,更叫人滿意的是,她們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滿足的撒開手,趴在桌上,感覺睡眠正在友好的親吻我的眼睛,並且溫柔的對我講,“快睡吧,小寶貝兒。”

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好像聽見了班主任老張在說什麼新同學。但我沒聽太清,因為睡意一瞬就把我吃了個精光,使我醉死溫柔鄉。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草草醒來。

周圍很吵,我如同置身於菜市場。真要命,我確信我的眉頭已經皺出了無數道褶子了,但我依然倔強的保持著我最後的一絲睡意,我猜我根本沒睡多久。

桌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尖銳刺耳聲劃破空氣,徹底澆滅了我的理智,也打掉了我最後的倔強。

我猛的抬起頭,大聲吼道,“你們他媽的有病?”而在同一時刻,我聽見一道男聲和我同時喊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聲音還挺好聽的,我這樣想。

教室裡瞬間陷入了沉默,安靜得好似能聽見風吹的聲音。緊張因子在空氣裡不安的跳動,有人轉身看了我一眼,又悻悻轉回頭去。

啊。我脾氣不好他們都有聽說吧,所以我這樣發火大概也沒什麼毛病,這樣想我的心情忽然好了點。

想著想著我微微偏頭,發現那個和我同一頻率的聲音居然來自我身邊。咦,坐在了我旁邊嗎,好久都沒人敢和我坐同桌了。

男生寫滿不爽的臉也別有一番滋味,皺起的眉眼格外好看,唇很薄,我聽說唇薄的人很薄情,留寸板頭還很帥的男生才是真帥好嗎。這樣一翻思索下來,我的爛心情已經好了一大半。

於是我伸手去抓他桌上的練習本,封皮上寫著“歸陸”二字。龍飛鳳舞的,張揚得不像樣。名字還挺好聽的嘛,我這樣想。

他好像還沒睡醒,被我忽然的舉動嚇到了,眉皺得更深了,瞥了我一眼,“有病?”

嘖,語氣還真是不友好啊。我將練習本放回原處,說,“周棄。”

“起床氣的氣?”這時他完全醒來了,可能是火氣燒盡了,眉眼舒展,盡顯柔和,還衝我笑了笑。

我被他的笑容晃到了眼睛。

白花花的牙齒,嘖,唇色還那麼紅。但他說出的話真想讓我翻白眼,不過我忍住了,順手將自己寫得歪歪扭扭的名字給他看,然後用很欠揍的語氣吊兒郎當的問,“你爸歸有光?”

最後,我光榮的得到了帥哥的一枚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