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總會有一段特別黑暗寒冷的時間,天才魔障之前總會有一段黑暗的往事。

在那個特殊的時代,只要稍不留神就會出事,杜豐年的父親本是一名老中醫,只因吸納了一些西醫先進的治療理念,就被盯上了,杜豐年清楚的記得那個暴風雨交加夜晚。

一名產婦因難產被送到了家裡來,杜豐年本著救人要緊的理念,沒顧得上男女有別,匆忙以西醫的手法實施剖腹產,不料一群熱血年輕人衝進了家門,不由分說就對杜豐年一頓暴打,看著父親遭受毒打杜豐年氣憤不已,想衝上去勸住,不料他也被打倒在地,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鐵鏈鎖上帶走。

杜豐年撐著爬起跟了出去,他的父親被戴上了高帽,押到了市集的戲臺上,群眾們紛紛靠到了戲臺下觀望著。

那群像是打了雞血的年輕人,手牽著鐵鏈,把杜豐年的父親當狗一樣的對待,大聲的數落杜豐年的罪名,這些罪名在杜豐年聽來是那麼的可笑,簡直是莫須有,看著父親被按著頭那委屈的樣子,杜豐年握緊了雙拳,雙眼死死瞪著臺上的年輕人,他控制不住的要擠過人群衝上臺,父親發現了他站在人群中,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上來。

杜豐年很猶豫,不過最後還是聽從了父親的指示,漸漸鬆開了雙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在臺上被人折磨和唾棄,年老體邁的父親一生清高,且患有心臟病,受不了這些莫須有罪名的侮辱,一時悲憤交加,血氣攻心當場心臟病發倒在了臺子上。

那群年輕人不依不饒,還用腳踢杜豐年的父親讓他別裝死,杜豐年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想要衝上去,卻被人群中的一些善心人士拉住了。

杜豐年欲哭無淚,悲慟的抽泣,他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了,雨水打溼了他的心,冰冷了他的心。

那群年輕人發現杜豐年的父親不是裝死後一臉的冷漠,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離去了,人群逐漸散去了,只剩下杜豐年孤獨的站在大雨中,望著臺上躺在那一動不動的父親。

杜豐年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跪到了地上。

杜豐年的母親早年過世,現在連父親也走了,只剩下杜豐年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本來在唸西醫學的他放棄了學業,打算撐起父親的中醫館,堅強的生活下去,哪知道事情還沒完,那群年輕人在他父親過世後沒多久發現中醫館又開張了,進行了瘋狂打砸,並將杜豐年抓走關起來等待審查。

杜豐年本來跟父親的世交的女兒定了娃娃親,兩人也見過面,基本上可以算是定下來的,杜豐年對這女孩也很傾心,不過自從父親過世,並被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後,兩人就來往的少了,在杜豐年被關起來後這女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杜豐年的心被徹底刺痛了。

杜豐年被關了有半個月之久,估計是沒審查出來什麼,這才被釋放了,後來他才知道是杜豐年在部隊的一個親屬將他弄出來了,並且提醒他不要在留在城裡了,還給他指了一條明路,響應號召,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就這樣杜豐年跟幾個同伴一起去了山西某縣的石洞村當了知青。

心中有怨恨的杜豐年很快就發現這並不是一條明路,而是一條無比黑暗的路,他看到了人性的瘋狂,一些曾過著養尊處優生活的知青,因為忍受不了每天起早貪黑的上山下地幹活,選擇了逃離,但很快被抓了回來,還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剩下半條命,卻還要下地幹活;一些長的水靈的女知青,為了回城甚至不惜出賣自己,杜豐年還親眼看到一個女知青在漆黑的樹叢裡被三五個人侵犯,卻沒有人敢吭聲,最後這女知青發了瘋,跳山崖自殺了。

杜豐年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的幹著活,夜裡他偷偷翻開被掩飾過封面的醫書,在煤油燈下苦讀,期待著有一天能回城。

杜豐年沒想到自己在這山溝裡一呆就是八年,這八年對他來說簡直度日如年,國家好像將他們這群人給忘了,他回城的意志也漸漸被苦難的生活磨礪的消失殆盡了。

因為杜豐年的吃苦肯幹,他吸引了村裡的一個女孩,女孩對他青睞有加,甚至主動獻身,但被杜豐年拒絕了,身為一個知識分子,他很看不上這樣的俗氣的女孩,然而杜豐年低估了這裡的人。

在這個蠻荒的山溝裡,有些事非常的稀奇古怪,行為思想更是讓人吃驚,這女孩為了跟杜豐年在一起,不惜製造杜豐年輕薄她的假象,跑到村委和兵團告狀。

村長帶著大幫的村民以及女孩的父母親屬,就像土匪一樣拿著棍棒來討要說法,將杜豐年打個半死鎖進了牛棚。

上頭很快派了人過來核實情況,無論杜豐年怎麼解釋都沒人相信他,誰會相信一個大老爺們在枯燥的生活裡能守身如玉?誰會相信一個女孩會這麼不要臉主動送上門來?

在加上那個特殊時代,幹出這種事的知青太多了,沒有人相信杜豐年會是清白的,在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和一個剛強的男人當中,人們只會選擇相信弱者。

這女孩是真愛杜豐年,她為了得到杜豐年不惜用了這種法子,她也不想杜豐年受太多的苦,提出只要娶了她就不會受到折磨了,否則上頭肯定不會就這麼罷休。

杜豐年受不了痛苦折磨了,這件事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個拐點,八年麻木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意志,他撐不下去了,在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掙扎後他妥協了。

杜豐年跟女孩走到了一起,倉促的舉行了成親儀式,在成親的那個夜晚,杜豐年對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女孩瘋狂的發洩,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結婚後的日子很平靜,只不過杜豐年的話越來越少,沉默是他的常態。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兩三個月後,從城裡突然傳來了訊息,知青們要分批次返程了,這一訊息猶如驚雷,一下震醒了沉默的杜豐年,喚醒了他心裡沉睡的獅子,他跑到山上瘋狂大叫發洩,喜極而泣,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這裡有了家室,可能回不去了,然而杜豐年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不願放棄這樣的機會。

由於村裡的交通很不方便,去城裡都要走兩天的山路,村裡對於婚姻只重視成親儀式,並不注重打結婚證,打結婚證還要到城裡去,通常都是儀式過後找空閒時間在去城裡打,因為害怕杜豐年離村跑掉了,他所謂的媳婦根本不讓他出村,但打結婚證必須本人到場,所以他們的結婚證遲遲沒有打,這反倒給了杜豐年絕好的機會,他完全可以拋開這裡的一切。

杜豐年強壓心理的激動,策劃著逃跑計劃,看著一批批興高采烈離開的同伴,杜豐年別提有多羨慕了,然而他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這個機會終於出現了,杜豐年在媳婦的飯菜裡下了可讓人熟睡的草藥,這對於常年混跡在父親中醫館的杜豐年輕而易舉,媳婦熟睡後杜豐年悄然收拾了幾件行李,連夜逃跑,他不敢休息,跑了一個晚上,直到確認遠離了村子他才敢停下休息一會,吃點野果充飢,然後繼續趕路。

終於他跑出了蠻荒的大山,一路風餐露宿,扒火車、坐牛車,一個星期後他看到了闊別已久熟悉的城市。

杜豐年回到了自己的家,得到了一個好訊息,他的父親的莫須有罪名的帽子被摘掉了,父親平反了,被封鎖的杜家鑰匙也被交到了他手上,面對這樣的轉變,杜豐年留下了淚水,他去墳頭祭拜了父母然後回了家。

好訊息一個接一個,杜豐年很快就得到了高考恢復的訊息,幸好在他當知青的這些年裡並沒有放棄攻讀醫書和高考書籍,經過一段時間的複習,他參加了高考,並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醫學院,開始鑽研起心臟病學,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志願,父親因為心臟病發痛苦捂著心口倒在戲臺上的那一幕讓他揮之不去,好像只有學習心臟病學,挽救心臟病人,他才感覺對得起父親,對得起當初自己的懦弱。

杜豐年沉浸在理想當中,瘋狂的學習著,他把在那個村裡生活的八年的記憶給封存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也不願去回憶村裡的任何一個人。

就在杜豐年要忘記那八年的一切人和物的時候,在一個極為平常的晚上,杜豐年坐在宿舍的窗臺前苦讀醫書,從外邊回來的室友突然說宿舍樓下站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農村婦女,好像是來學校探親的,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手上還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看到他還拉著他詢問誰誰誰來著,室友因為嫌棄女人提的土特產散發出的怪臭味,沒有靠過去,也沒聽清楚她在找誰,沒搭理他就上樓了。

杜豐年好奇的探頭朝窗外觀望,這一看他頓時嚇了一跳,那些不想回憶的往事一下就閃過了腦海,他已經被嚇傻了,沒想到“媳婦”居然不遠千里找到了學校來!

杜豐年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了,室友看出了他的古怪,問他是不是認識,杜豐年回過神趕緊說不認識,很快他“媳婦”就被學校保衛處的人給趕走了。

杜豐年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翻來覆去怎麼也睡著不,夜漸漸深了,他看了看時間都凌晨一點半了,也不知道那女人走了沒有。

杜豐年倒不是擔心那女人,而是覺得這女人太麻煩了,如果同學們知道他有這樣的媳婦,不知道會怎麼取笑她,這會影響自己學業的,如果她一直纏著自己,自己的一生都會被她毀掉,出於想解決麻煩的心態杜豐年從床上下來了,趁著室友們熟睡的時候偷偷出去了。

從學校出來後他很快就找到了“媳婦”,只見這個女人就縮在學校附近的一條小巷裡過夜,渾身髒兮兮的,棉襖都發黑破了,看著儼然就是個乞丐。

杜豐年遲疑了很久才過去推了她一下,女人醒來後發現是杜豐年興奮的不行,一下就抱住了他,杜豐年沒有推開,猶豫了半天才伸手抱住了女人,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在月色下冷漠寫在他的臉上。

女人並沒有怪杜豐年的不辭而別,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方言說,只要杜豐年跟她回去,什麼都可以商量,如果杜豐年不跟他回去,他就帶著已經當上村長的老爹和村裡的親戚,過來打他並且把他抓回去。

杜豐年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裡卻在不屑的冷笑,這個山溝裡的女人太天真了,在她的世界裡什麼事都可以用這種野蠻的方式解決,完全是一種封建落後的價值觀,這讓杜豐年無比的厭惡、鄙夷眼前的這個女人,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女人非常高興,挽著杜豐年的胳膊就要走。

杜豐年示意先等等,然後席地而坐,詢問起了女人的情況,杜豐年問她是怎麼來這裡的,又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女人笑嘻嘻的說自己到兵團去鬧,又找各種領導鬧,不告訴杜豐年的訊息就鬧,一個鬧字搞定了一切,知道了杜豐年在哪裡,她用攢的錢託人買了票,然後去城裡坐火車,因為下錯了站,她只好邊走邊問,辛虧方向對了,走了三天才到了。

到了這邊後她到派出所鬧,到各種政府單位鬧,這才找到了杜豐年的資訊,對方給她寫了張醫學院地址的紙條,她邊走邊問,又花了兩天一夜才找到了這裡,學校的人把她趕出去了,她就在附近的巷子裡睡,打算等天亮了堵在學校門口一個個的找。

杜豐年一聽頓時嚥了口唾沫,他機械的看向了這個女人,對她的這種毅力相當佩服,同時他開始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女人的精神應該是有問題的,他突然想起女人的爹媽是表兄妹,是一對近親結婚的夫妻,這種情況在那個村子裡很常見,那裡的村民認為這樣是親上加親,完全不知道近親結婚生下的孩子有什麼樣的風險。

杜豐年什麼都明白了過來,自己的這個掛名媳婦其實是近親結婚的產物,精神方面是有一定問題的,只是不那麼明顯,一般情況下是看不出來的,這更加堅定了杜豐年不能被這女人纏上的信念了。

杜豐年看著女人挺起的大肚子問是怎麼回事,女人立即瞪眼問,你想不認賬嗎?這是你的種,就是成親那天晚上播下的種。

杜豐年盯著女人的大肚子懵了,他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情況,在懵了一會後杜豐年終於回過了神,他的腦子無比的清醒,這女人不能留下,這孩子更是不能留下,否則一切全毀了!

震驚過後杜豐年冷靜下來了,眼神裡閃過了殺機,他露出了笑容問,女人願不願意留在這裡陪他,女人非常高興,她說這城真大,一切都很新鮮,讓她高興,留在這裡當然最好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兩口子在一起,女人什麼都願意。

杜豐年吁了口氣,沒想到女人答應的這麼爽快,雖然他動了殺機,但他並沒有馬上動手,因為他還沒想到怎麼悄無聲息的殺這個女人,同時他心裡還有一絲猶豫,因為女人肚子裡的孩子。

杜豐年把女人安置在了自己一直沒人住的家裡,提醒她不要到處亂跑,並給她準備了很多食品,供她食用,由於杜家附近的鄰居都搬走了,邊上也沒什麼人會發現女人住在杜家宅子裡,杜豐年在走之前還把宅子大門給鎖了。

女人很聽杜豐年的話,杜豐年一句去辦理她的落戶可能需要幾天時間,讓她等好訊息,女人就踏實的呆在這了。

暫時穩住了女人後杜豐年陷入了焦慮,杜家始終不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杜豐年需要一個好辦法來擺脫這個女人,同時又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女人一定要死,關鍵是怎麼死的乾淨!

第二天學校有一件杜豐年非常關心的事宣佈,他必須回學校去了,因為明天學校要宣佈進入醫學院心臟病研究實驗室的名單,這是杜豐年申請了很久的,作為大一的新生根本沒有人成功過,但他對自己的申請考核非常有信心,因為當知青的那八年,他幾乎看完了大學生該學習的內容。

杜豐年渾渾噩噩的回了學校,不過他發現自己壓根沒有心情聽結果,因為他的腦子裡全都在考慮怎麼殺人!

導師宣佈了名單,杜豐年打破了學校的記錄,以大一新生的身份申請成功了,導致將象徵著實驗室人員的白大褂發到他的手上的時候,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當掌聲響起的時候他才穿上了白大褂,勉強擠出了笑容。

在學校忙碌了一天他回到了家裡,走著走著,他突然從附近的一個商鋪裡聽到了一個廣播,廣播裡播報了郊區發生小型地震,導致山體滑坡,山上的一棟歷史文物醫院塌陷進了地表,由於沒有人員傷亡所以並沒有引起很大的關注,廣播裡在呼籲關注文物建築,可惜這種呼籲沒有半點作用,不過這個訊息引起了杜豐年的關注。

這座醫院在沒塌陷到地下的時候,杜豐年曾跟幾個醫學院的同伴去參觀過,他對那棟教會醫院的印象很深,裡面的設施雖然很久,但密封的很好,修一修甚至還能用,看著手上剛發的那件嶄新的實驗室白大褂,一個念頭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馬上前往了事發地,由於事發地很危險,政府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不讓人靠近,也沒人看守,杜豐年接近了現場,當年這房子還有一部分是露在外面的,所以杜豐年沒費多大勁就進去了,他考察了場地,考慮到了所有情況,最終將自己的私人實驗室選定在了二樓最盡頭的手術室,跟著他買來廢棄的醫療器材,拆下零部件帶到地下醫院,修復了一番,看著私人實驗室成立他露出了笑容。

等到了深夜,他哄騙女人進到了這座地下醫院,此時的他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將女人控制在手術檯上,他穿上那件嶄新的實驗室白大褂,站到了女人,冷漠的說,對不起了,我要拿你作為我進入心臟病實驗室的禮物。

也許女人因為遺傳的關係精神有一定問題,但此刻的杜豐年也許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精神問題比女人還要嚴重,動盪時代的父親的過世、以及八年壓抑的知青生活,早就把原本的那個他摧殘的不是他自己了。

在那個寂靜的夜晚,在那個無人的山區,在那個瘋狂的地下醫院,杜豐年活體解剖了女人,取出了她的心臟,這顆心臟成了他進入實驗室的第一件禮物,後來透過對這顆心臟的研究,杜豐年很快成為了實驗室的骨幹,深受導師器重。

杜豐年在取出女人肚子裡嬰兒的時候本打算將他直接除掉,因為這嬰兒帶有近親結婚的基因,沒準會跟他母親一樣,杜豐年揚起了手術刀,但嬰兒突然的哭聲猛的喚回了他的人性,他拿著血淋淋的手術刀猶豫了,幾次想要下手卻始終下不去手,最終他選擇了放棄,慌忙脫下已經染滿血的白大褂將嬰兒包起,然後爬出地下醫院,四下觀望,山下有燈火亮光,無奈他選擇了往山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翻過了山頭又跑了很久,感覺已經很遠了,才將嬰兒丟棄在了田邊......。

杜豐年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住了,在場所有人都對這個享譽國內外的心臟病學專家的話感到震驚,我渾身如墮冰窖。

雷衛軍倒是很冷靜,皺眉道:“你大一的時候就殺了這個女人,丟棄了周天明?”

“是。”杜豐年虛弱的回道。

“根據我們的推測,你應該已經成名了,這個時間點好像有點對不上......。”雷衛軍問。

杜豐年啞著嗓子呵呵了一聲說:“派出所登記出生日期都會錯,背景這東西又怎麼靠得住,那個時代檔案之類的管理很馬虎,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成名後想改還不容易嗎?我可是國寶級的專家......。”

“媽的。”我忍不住罵了句。

杜豐年再次陷入了沉默,我們都不出聲了,他顫抖著嘴唇接著敘述了。

根據杜豐年的交待,自從殺了這個女人研究心臟獲得成功後,他就再也收不住了,殺人對他來說就像家常便飯,讓他枯燥的生活多了一份刺激,還有不斷研究活體心臟帶來的成就,他先後在那個實驗室裡殺害了十二個流浪和精神有問題的人,只不過這些人壓根沒人關注,失蹤後也沒人報案。

聽到這訊息我氣的直哆嗦,瘋子,杜豐年真是個瘋子!

杜豐年說起了他跟周天明的淵源,成名後年紀大了,會很懷念一些事,有時候他會想起這個被丟棄的兒子,前往丟棄兒子的地方看看,並暗中打聽他的訊息,得知自己兒子的養父母已經過世,兒子被送到了福利院,他動了把孩子帶回來自己撫養的念頭,於是他順著這條線一直追查下去,終於找到了他兒子被上海的一戶人家收養了,並且他兒子再次被送到了福利院。

在一個夜晚杜豐年潛入了福利院,趁著周天明熟睡之際將他擄走。

周天明醒來後發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一個陌生的人坐在自己的床邊,他感到了害怕,杜豐年不斷的安慰他的情緒,並且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面對這個自稱是自己親生父親的男人周天明沒有反應,他似懂非懂,感覺很無所謂。

杜豐年把周天明帶回了地下醫院,把周天明圈養在了暗無天日的地下醫院裡,周天明只有在夜間的時間才被允許出來活動,杜豐年一直在觀察周天明的行為,觀察他是不是遺傳了他母親的精神病基因,讓杜豐年覺得欣喜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周天明並沒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並且是個智商超高的天才。

於是杜豐年把周天明送到了各處去上學,培養他成材,讓他必須考進蘭津醫學院,周天明之所以這麼聽話,是杜豐年用了各種威逼和藥物的結果,說到底周天明也是這個瘋子的實驗品。

時光飛逝,周天明漸漸長大,並且按照要求順利的考進了蘭津醫學院,在杜豐年的安排下週天明進了實驗室,不過這時候的周天明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杜豐年失算了,周天明還是遺傳到了母親的基因,不過是一種天才精神病,以至於他很早就看穿了父親的意圖,並且刻意隱瞞了自己嗜血、對死人有特殊癖好的習慣,他最終選擇了能兼顧兩種癖好的法醫學。

這讓杜豐年很不滿,由於當時的杜豐年還很有能力,而且周天明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無法擺脫杜豐年的控制。

蘭大碎屍案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杜豐年為了震懾周天明便於控制,帶上他站到了蘭大成人教育學院的門口......。

周天明的敘述並不假,那三個證人其實也存在,只不過在周天明跟艾琴接觸的時候,杜豐年就站在暗處,怒目盯著他。

在那輛黑出租上杜豐年就坐在副駕駛上,拿到架在司機的脖子上,在到達目的地後他將司機殘忍殺害就地掩埋,屍體至今也沒有被發現,商販和書店老老闆也在後來被杜豐年滅口,只不過這些人全都是外來者,且是單身漢,在加上隨後蘭大碎屍案的爆出,所有警察都在圍著蘭大碎屍案打轉,所以他們的失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周天明雖然不是主謀,但他參與了整個殺人過程,在杜豐年的威逼下,甚至手把手的教他一片片的切,徹底導致周天明心理扭曲,受到了杜豐年完全的控制。

每個人心裡都有個懼怕的物件,小時候怕老師、怕父母,長大了怕老婆,周天明怕的是一個魔鬼!

直到杜豐年漸漸老去,戾氣沒那麼重了,加上週天明不斷的長大成熟,為了擺脫杜豐年他甚至修了心理學,這讓周天明終於擺脫了杜豐年,不過這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周天明已經習慣了被控制,產生了受虐和施虐的傾向,不願意杜豐年就這麼死了,所以反過來進行了反控制。

周天明有一個同學就住在這邊,有一次應邀來玩的時候聽說了山裡有日軍毒氣基地的傳聞,於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找到了這個地方,最後將杜豐年囚禁在了這裡,為他打造了專用的續命裝置,用藥物控制他讓他無法在動彈,強迫他看自己解剖屍體,就像當年杜豐年對待他一樣的對待。

周天明同時也知道杜豐年很有能力,所以逼迫他發揮自己的能力,用來協助他。

兩個人的精神角色在互換,但在殺人卻在延續。

聽完杜豐年的敘述後我陷入了沉默,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以我的感覺來分析的話,我覺得周天明未必是遺傳到了母親的精神病基因,相反是遺傳到了杜豐年的基因,杜豐年應該從小就有精神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杜豐年現在的狀態與其說是個活人,倒不如說是個將死的死人了,只要離開了這些吊瓶,估計很快就會死了,但不管他是什麼狀態,我們都必須將他繩之以法,給參與蘭大碎屍案的所有人一個交待,不管是死者、死者親屬、還是警察和整個蘭津的市民,這是我們必須做的!

雷衛軍掏出了手銬拷在了杜豐年的手腕上,杜豐年發出了淒涼的笑聲,警察們圍了上來,拆裝置的拆裝置,我們要將這些裝置跟杜豐年一起移走。

門外傳來了破門聲,外頭的警察應該是叫來了支援,將毒氣都吸走了,我們安全了。

......

我們將杜豐年押回了蘭津,在機場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人來迎接我們,有政府官員,有當年參與此案的老刑警,有記者和電視臺的人,閃光燈不停的閃著,人群裡還有艾琴的父母,當我們下懸梯的時候,我還看到了肖瀟和吳添,兩人在人群裡彼此白著對方,但我看到了他們的嘴角都揚著,看上去吳添不需要我幫忙了,不過他們倆有點親戚,不知道會不會......算了,我也管不著了,他們這種遠房親戚估計八竿子都快打不著了。

人群裡我看到了小雨,小雨眼含熱淚的看著我,向我敬了禮。

“老張,我用不到你的思維了,你女兒可是我的了。”我揚起了嘴角。

蘭大碎屍案終於告破了,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的陰霾終於散去了,誰也沒想到是這種結果,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還是一場惡夢!

.......

幾個月後我的醫生聯絡我去複診,他說他從電視上看到了我,沒想到自己的老師杜豐年會是蘭大碎屍案的真兇。

我頓時呆若木雞張大了嘴巴,我的主治醫師,給我移植心臟的醫生是杜豐年的弟子!

直到此時我終於明白了在我碰到杜豐年的時候,他對我說的那句“我終於等到你來了”是什麼意思!

器官記憶,是器官記憶!杜豐年已經破解了器官記憶的密碼,並且透過弟子的手成功的做了實驗,也許連他的弟子也不知道。

我徹頭徹尾就是杜豐年的一個實驗品,一個擁有器官記憶成功的實驗品!(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