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於雲南大山裡的日軍毒氣實驗室很龐大,就好像一個迷宮似的,連緝毒犬都不太願意繼續深入了,情緒顯得很暴躁。

這時候我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了我們被困在地下醫院發生的事,周天明利用了沙林毒氣想要殺死我們,我們差點就殞命在地下醫院了,不出意外的話他用的沙林毒氣就是來自這個日軍毒氣實驗室!

我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大喊道:“不好,可能有毒氣,快退出去!緝毒犬可能感受到了危險!”

我的話音剛落,安在通道頂上的一盞報警燈突然閃起了紅光,發出尖銳刺耳的報警聲,報警聲響徹通道,加重了大家的不安和恐懼情緒。

雷衛軍反應過來,立即招呼警察們撤退,果然沒一會前方的通道里湧出了一股煙浪,毒氣已經瀰漫了過來。

我們的反應還是太慢了,毒氣煙霧從四面八方的通道里朝我們匯聚過來,連我們進來的通道里也瀰漫起了煙霧,所有的退路幾乎全被毒氣煙霧堵死了,雖然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並沒有把所有人都帶進來,外頭還有十來個警察,但全都沒有戴防毒裝備,而且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是在偏遠山區裡,即便外面的警察發現了這個情況,請求了支援,等支援到了我們估計早死透了。

我和雷衛軍加上雲南警方一共有二十來號人,在加上四條緝毒犬,二十多條生命,照毒氣的瀰漫速度不用兩分鐘就能把我們困住了。

在這批我們帶來的雲南警方里,有跟毒販有豐富戰鬥經驗的緝毒警,不過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也慌了神。

媽的,要是吳添在就好了。

我們一行人靠成了一團,儘量縮小範圍,這次連雷衛軍也慌了,他緊張的說:“你不是說你是老張嗎,你不是說比我聰明嗎,還不快想想辦法,我死不要緊,可不要連累了這幫協助我們破案的弟兄。”

“別急,我在想呢。”我環顧著四周說。

“這種情況我能不急嘛。”雷衛軍急道。

就在雷衛軍說話的瞬間我的手電照到了一條通道的盡頭有扇雙開的大鐵門,在鐵門的上方還有燈牌,但燈牌已經不亮了,燈牌上還有日文字樣,好像是指揮所的意思。

這條通道里雖然也有毒氣煙霧,但很少,我們可以賭一把,衝過去弄開鐵門先進去避一避,至少先躲過了沙林毒氣的侵襲,然後在想辦法。

我立即撕下碎布,朝上面撒尿,這招是吳添那學來的,雖然沒有他的家傳中藥解毒劑,但應該能堅持衝過去了,雷衛軍也是當時的親歷者,知道這招是管用的,立馬招呼警察們學我這麼幹,有些警察因為緊張撒不出來,那些尿多的就把自己的尿分給他們,很快我們全都戴著上碎布口罩,連四條緝毒犬也被戴上了。

在我的帶領下大家一起衝了過去,有兩個警察因為落在後面,又因為高度緊張,結果口罩戴的不嚴實脫落了,很快我們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只見兩個警察吸入了毒氣,痛苦的掐著自己的喉嚨,渾身抽搐,嘴裡噴濺出了白沫,不消一分鐘就倒在地上,雙眼暴突,眼角流出血,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犧牲了。

這一幕讓很多人都哽咽了,有兩個要好的警察還想衝過去救人,但被雷衛軍給阻止了。

我心裡也很難過,但我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張天來的思維在告訴我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立即開啟這扇門躲進去,我立即招呼大家去撬開鐵門。

通道里的毒氣就像是會跟蹤似的,知道我們往哪邊跑了就往哪邊飄來,我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在這些通道里應該遍佈了出氣孔,有人在暗處可以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甚至控制這些毒氣的走向,這個人除了杜豐年以為就沒有別人了!

可是杜豐年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這裡沒有其他出路的話他這麼做無異於在自殺,他這是想跟我們同歸於盡嗎?!

鐵門被撬開了,我們趕緊衝了進去,然後帶上了大門,直到此時大家才敢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

等大家都冷靜下來後幾條緝毒犬卻突然叫了起來,它們全都朝著黑暗的角落裡狂吠不止,並且要朝黑暗角落裡撲去,要不是緝毒警奮力的拉著它們早掙脫狗繩衝出去了。

我們一下緊張了起來,全都盯著黑暗的角落裡喘氣。

“那個方位有血腥味。”緝毒警彙報說。

我們更加緊張了,雷衛軍小心翼翼的拿起手電筒朝那邊照起,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們看清楚了角落裡有什麼,只見在角落裡擺著各種燒杯、量杯等試驗器材,一臺鏽跡斑斑的儀器就在臺子上,一張殘破的手術床就放置在前方,手術床上躺著一具赤裸的男性乾屍,乾屍的身上插著解剖刀,胸腔已經被開啟了,裡面是發黑擠成一團的腐爛臟器!

這一幕頓時讓我們倒吸了口涼氣,有兩個應該是沒見過這種場面的警察,當場就吐了。

雷衛軍的手電筒一晃,我們又是嚇一跳,只見在手術床的邊上還有一張搖椅,搖椅上坐著一個穿著沾滿血點子和白大褂,我隱約在手電的光線下看到了白大褂胸口口袋上印著蘭津醫學院的字跡,這件白大褂跟我們找到的那一件制式是一樣的。

搖椅上的是個老男人,男人的頭髮全白了,呈蓬鬆狀,樣子讓我想起了愛因斯坦。

老男人低垂著頭一動不動,那骨瘦如柴又幹癟的雙手就像雞爪似的抓在搖椅上,左手的手臂上還扎著針,針上連線著一根細長的軟管,順著軟管我們看到了一個掛在天花板上的吊瓶,雷衛軍把手電朝天花板上照去,我們又是一陣驚歎,只見天花板上放置著大量的吊瓶,密密麻麻的,所有吊瓶都被一個蜘蛛網似的軟管網路插著,有些吊瓶裡的液體已經輸完了,有些則還是滿的,這些吊瓶裡的液體透過這個軟管蜘蛛網緩慢的向下滴著液體,最後全都匯聚在那根紮在老男人手背上的軟管裡,這一幕真是太震撼了。

我拿過雷衛軍手上的手電筒朝天花板上照了照,這些玻璃瓶上還貼著標籤,有的是葡萄糖有的是營養液,這些藥品全是維持生命的藥品。

雷衛軍驚歎道:“吊瓶裡的這些藥足夠打上一年半載了,透過這蜘蛛網似的軟管網路,可以很均勻、速度極慢的注射進這老頭的體內。”

“這人是死是活?”一個警察小聲的嘀咕道

“這人應該就是杜豐年了。”我盯著老頭沉聲道。

可能是我提到了杜豐年的名字,讓他一下就有了反應,居然呻吟了一聲,慢慢抬起了頭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全都後退了幾步。

我把手電照到了杜豐年的臉上,杜豐年好像患上了白內障,一雙眼睛都是白的,在面對手電的強光他連眼睛都不眨,看樣子都沒有光感了,他臉上滿是皺紋,瘦骨嶙峋,乍一看就跟骷髏頭似的,很嚇人。

以杜豐年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沒有攻擊力,我們壓根沒必要怕他,不過他身上彷彿散發著一種戾氣,緝毒犬看到他的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非常的不可思議。

我想要靠過去但雷衛軍卻拽住了我,提醒道:“別過去,雖然他看著毫無攻擊力,但毒氣是他放的,應該手中有機關遙控什麼的。”

我拍了拍雷衛軍說:“別擔心,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外面全是毒氣,反正大家出不去了,杜豐年這是打算跟我們同歸於盡了,我們更沒必要怕了。”

杜豐年聽我這麼說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臉色的褶子全皺到了一起。

雷衛軍放開了手,我緩緩站了過去,沉聲道:“你就是杜豐年了吧?”

杜豐年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沒錯,我等你來已經好久了,不對,應該說我這輩子都在等你的到來!”

我皺眉道:“什麼意思?”

杜豐年嘿嘿的笑了兩聲,艱難的做了兩次深呼吸,才抬頭看著天花板,沉吟道:“要不是兒子,我想我也撐不到今天了,我讓他給我安裝的這個裝置至少能維持我八個月的生命,在這八個月裡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

“到底什麼意思?!”我咬牙又問了一次。

杜豐年揚起笑容說:“彆著急,你想要的答案,我一次全給你,我知道你想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蘭大碎屍案,我可以真真切切的告訴你我就是兇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劃導演的,不過這一切要從我當知青的時候說起,相信你們應該也查到了吧?”

我悶不吭聲等著杜豐年繼續說下去。

杜豐年沉默良久慢慢開啟了話匣,隨著他的敘述蘭大碎屍案的始末逐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