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六叔一大把年紀了,他似乎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一直都有些恍神,直到李夫人跪倒在面前,他這才回過神來。
“李夫人你這事幹什麼?快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六叔不虧是老江湖,並沒有貿然就應承下來了,畢竟在這水面之上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把話說太滿的人往往活的都不太長。
原本那李夫人還拿淚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六叔,一聽這話,她立刻便低下了自己的腦袋,倆眼睛是滴溜溜亂轉,不知道是心中有所顧忌,還是在打些什麼。
看到李夫人這副模樣,我心中也擔憂的不行,唯恐她見過希兒,要真那樣的話,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低著腦袋沉默了半晌之後,李夫人這才重新抬起了自己的腦袋,並用那依舊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口答道。
“我……我做噩夢了,我想請您在外面保護我,只要您能答應,一切都好說。”
說著,李夫人便隨手摘下一玉鐲便硬往六叔的手裡塞。
我們渡屍人不是什麼戲文中的大俠,我們也得吃飯,要不然為什麼天天冒著生命危險風裡來雨裡去的。
玉鐲在前,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但六叔畢竟與我這小年輕不同,他不是那種沒有見過錢的人,面對李夫人塞過來的東西,他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臉詫異的開口問道。
“做噩夢了?不知道李夫人做的是什麼噩夢?能不能細說一下。”
說這些話的時候,六叔一直都在用一種很是複雜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李夫人身上的傷勢,很顯然,這番話並沒有能夠讓六叔信服。
要是換做以前,這話我也不會信的,但是我肩膀上的傷卻告訴我,李夫人在這事上面說不定還真的沒有說謊。
面對六叔的追問,李夫人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到了最後,她便索性直接許諾以重利。
眼看李夫人開價越來越高,我雖然還能保持鎮定,我那師弟黑猴卻是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中間有好幾次都在偷偷給我使眼色。
不管黑猴再怎麼使眼色,我都裝作沒有看到,因為有些事只能聽師父的,我這當徒弟的根本就沒資格插嘴,即便我是師父的大弟子也不行。
對此,六叔顯得很是猶豫,因為就連我都看出來這李夫人好像在故意隱瞞什麼了,六叔就更不可能看不出來了。
但在沉默片刻之後,他最終還是輕輕點頭開口說道。
“既然讓您上了船,我們就一定會保您無憂的,只不過我卻是不能在這裡保護您,我是掌舵人,走不開,要不然這樣吧。”
說著,六叔便轉目向著我望了過來,並輕聲開口說道。
“你去把小老爺的金身請過來吧。”
聽到六叔這話,我卻是徹底的傻了眼,我上哪去請小老爺的金身啊?小老爺現在就只剩下一些泥土渣子了!請過來那不是露餡了麼?
見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六叔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了起來,但是當著外人的面有些話他也不好直說,只能拿倆大眼珠子瞪著我。
這下,我不禁犯了難,心裡甚至都開始打算要不要把小老爺不見的事給直接說出來,然而就在我正有些左右為難的時候,那李夫人卻是忽然開口說話了。
“金身?那管什麼用,我這還有寺裡請來的護身符呢,不照樣一點用都沒有?你們可不能這麼敷衍我,我是花了錢的!”
面對李夫人的不滿,六叔還沒有開口說話呢,反倒是黑猴顯得有些著急了,並連忙輕聲開口解釋道。
“寺廟裡的東西大多都是騙人的,小老爺不一樣,那可是很靈的!”
黑猴說的是實話,而且也是出於好心,只不過有些真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他這麼說不但李夫人不領情,還平白被六叔狠狠的瞪了一眼。
李夫人似乎真的被嚇壞了,也沒有心思在這裡跟我們磨牙,見六叔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她索性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身邊得有人保護,沒人我不放心。”
李夫人這要求倒是算不上多麼過分,但問題在於,渡屍人一脈就剩下我們仨人了,而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幹,誰都走不開。
對此,六叔也有些犯難,不過片刻之後,他便輕聲開口問道。
“要不然這樣,您換一間靠船尾的房間,我讓我大徒弟幫著照看一下。”
六叔話音剛落,那李夫人的臉色瞬間便一片煞白,並很是驚慌的急聲開口拒絕道。
“不,我不去船尾,絕對不去,打死也不去,我要去船頭,對!我要去船頭!”
看到李夫人的反應這麼大,六叔更加犯難了,因為船頭那地方可不是誰都能待的,別說她一個女人了,就連我長這麼大都沒有敢在船頭上待過哪怕一晚上。
一看六叔犯難,我就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現在多幹點好事,等事發的時候說不定六叔還不會太過生氣。
想到這裡,我便連忙故作一臉神秘的開口問道。
“李夫人,您確定要去船頭?如果您真要去的話,我也不攔著您,但是醜話我先說頭裡,您的立下字據,要是出了什麼事可跟我們沒關係。”
話音剛落,李夫人到還沒有怎麼樣呢,反倒是那管家開始叨叨了起來,看他那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覺得以我這樣的身份根本就不配跟李夫人說話。
別看我們有三個人,但我們常年生活在水面上,鮮少與人接觸,沒有一個嘴皮子利索的,最後好說歹說,連忽悠帶嚇唬的,這才讓李夫人勉強同意換了個房間。
而作為代價,那就是我和黑猴必須得有一人要站在李夫人門口,隨叫隨到,一天十二個時辰不能中斷。
這是一個讓我們感到很頭疼的事情,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主家呢,無奈之下,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多虧李夫人和管家倆人實在是嘴皮子太利索了,六叔被他倆搞得臉色都變了,中間甚至有幾次都忍不住想要發火了。
這事剛一談成,六叔馬上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心思問我小老爺的事,讓我得以把這事多瞞上幾天。
我跟黑猴商量好了,他前半夜在李夫人房間裡面守著,後半夜換我來,對於這事,黑猴倒是很高興,屁顛屁顛的就答應了,而我卻不願意跟那李夫人在一起多待哪怕一盞茶的時間。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我便回到了船尾,繼續幹著我那既無聊又枯燥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轉運了,一般情況下,晚上總是不太平的,很容易就會碰到麻煩。
今天倒是奇怪了,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既沒有遇到魚蝦來攻擊桃木舟,也沒有碰到不開眼的東西過來找麻煩。
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早就已經被累得是身心俱疲,可偏偏我卻不敢睡覺,生怕自己再夢到那白衣老頭。
我覺得白衣老頭這事遲早是要跟六叔說的,而且晚說不如早說,只不過到底該怎麼說我卻一時拿不到注意,得好好尋思一下,免得再說露餡了。
在船尾盯了一會兒之後,有些無聊的我便隨便找了一些乾糧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艙室,我是吃飽了,這裡還有個餓著的。
算起來,希兒應該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可是面對我帶過來的食物,她卻顯得一點都不敢興趣,而是不停的拿手在我的身上亂摸,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如此親密的舉動,讓我有些尷尬,但是考慮到希兒現在的狀態,我也不好開口說些她什麼,畢竟她現在的種種表現,就跟小孩一樣。
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希兒,我不由想起了幾天前的那件事,如果自己當初要是不去那座古墓,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這麼多的麻煩,也就更不會把她給帶上烏木船了。
就在我正有些發愁到底該拿她怎麼辦的時候,希兒卻是終於把手給送回去了,並鼓著臉蛋拿眼睛瞪著我,看模樣似乎有點生氣,至於她到底在氣些什麼,我卻是不知道了。
她氣鼓鼓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愛,而我也不願意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所以在沉默片刻之後我便沒話找話道。
“你怎麼穿身紅衣服啊?那晚你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什麼,算了,大半夜的我提那東西幹啥?晦氣!那什麼,一會兒我給你找身衣服,你把身上這件換下來我給你洗洗,你看都髒成什麼樣了。”
這話與其說是給希兒聽的,倒不如說是我在自己給自己解悶,不知道她究竟是天生的,還是後來在古墓中經歷了那些事被嚇傻了,看上去就顯得很不正常,認識這麼久了,我甚至都沒見她張嘴說過哪怕一句話。
原本我還以為我說的話她根本就聽不懂,誰知道我剛把話給說完,她竟然二話不說就開始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其反應之快,都讓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