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開始,我就住在山上,師傅說時機未到,不能下山。

山下的世界,對於我來說,就像鏡中花,水中月,全部都是來自師傅的講述,還有一臺手收音機。

師傅是個風水先生,據他所說,天下的風水,一半都歸於我們天機門。

我說,那另一半都被其他派所佔,師傅搖了搖頭,另一半隻有一成被別的門派所佔。

我又問,那其餘四成在哪裡,師傅指了指外面,說天機當然歸於上天所管。

從小師傅就對我很嚴苛,天光的第一縷照進屋來時,我已經開始苦練本門功法了。

打坐運轉周天真氣,身法招式強筋健骨。

練完功,我就會學習本門的《上清玄心錄》,據說是祖師得天地之機,寫下來的。

不僅如此,天下各派,古往今來的易學都要學習,說是順應時勢,為我所用。

除此之外的學問,倒還是簡單很多,都是雜學,又古有今。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師傅,什麼時候,我才能下山看看。

師傅說,我們天機門人,學滿而後遊歷四方,是必走的路。

但是天機門,一脈單傳,修行之路還靠個人,要想下山,還要自己去問天機。

於是,山中的剩餘年月,我不斷的努力修行功法,學習《上清玄心錄》。

山中無歲月,春秋無長短。不覺間,我已經十七歲了。

這天我剛從山中修行回來,發現師傅已經在等我了。

進門一看,不得了,師傅竟然還準備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雞鴨魚肉皆有在盤,甚至師傅養了幾年的大公雞,已經被拔毛紅燒。

師傅點頭示意我坐下:“蓮生,你是否已經算出自己的命途?”

蓮生是師傅取得,從蓮而生,當然純質天然。

我笑著說:“師傅,徒兒的命途,你是清楚的,如同黑水深淵,無光無邊吶,是差的不能再差的命。”

師傅點點頭:“不錯,黑水纏身,大難難逃。既然如此,你早該兄星禍身,夭折橫死,為何還這般健康的活到了現在。”

我自知師傅又在考我,回答說:“我和它有關係。”

我指了指屋子外面,山勢綿延,郁郁青青。

我接著說:“我所在只處,背靠三方山嶺,前臨一方靈水,正是一處天地精華匯聚的寶地。

它乃是帝王葬穴,延伸幾百年大運的佳所。

但是天不遂願,這條青龍王脈偏偏斷了一處,青龍無氣,原本的龍脈變成了大凶惡煞之地,

青龍移位,白虎殺伐。

如此凶地,正是我這種天地運勢盡斷,絕處縫生,偷身藏人的好地方。

絕人在絕處才能尋得一線生機。”

我早就窺探到自己的命數,帝王都是紫金之氣,而我卻是黑色絕氣。

如此運勢,通常都是天地所不容的,可以說的上是千年凶煞。

要不是在這山中,我在孩提之時,恐怕已經遭到天雷所滅了。

師傅聽了我的話後,滿意地點點頭,吩咐我上桌吃飯,說:“既然時機已到,那你就下山去吧。”

我吃了一塊雞肉,說:“是,師傅。”

按照天機顯示,我卻是應該下山,入塵世去尋找命運的生氣所在。

但是一想到要離開師傅,我就忍不住要哭了出來:“師傅,您保重!一定要等我回來!”

師傅沒了以往的嚴肅,溫和笑了笑,說:“這次下山,你一定要多行功德,這樣運勢才會好轉,不然必遭雷劫,受天地所滅。”

師傅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你要多加小心,一個是姓齊的人,還有一個是姓何的。”

我牢牢記在心裡:“我記住了,師傅。”

師傅又說:“你可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

我笑了笑:“師傅,我算過了,往東走。”

師傅終於交代完畢,輕嘆一口氣。

吃完飯,我先師傅行了禮,就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山居。

我踩著一層層臺階,往山下走,遠眺了起來。

幾天的天氣異常的新鮮,陽光曬在身上,也異常溫暖。

我又仔細瞧了瞧眼前的山勢命脈,不知是哪位高人,斷了這裡的龍脈,也不知他為何如

此,一切都不會有答案了。

我走到了山下,突然一箇中年的胖男人迎了上來。

胖男人笑著開口說道:“小師傅可是紫山上人的徒弟?”

我看清了他的模樣,天庭飽滿,日月顯照,一看就是個大富大貴之相。

我有些疑惑的問道:“是,紫山上人正是家師。”

胖男人聞言,露出笑容:“我叫周文海,多年前,曾經找過你師傅幫忙,事後他說算出我的

子孫日後會有一劫,到時會讓徒弟出山來為我消災解禍。今天剛好到了日子。”

我點了點頭,這應該是是師傅安排好的,這也算是送了我一件功德。

既然是師傅安排的,我肯定要做,點點頭:“好說,好說。”

周文海依舊滿臉堆笑:“那師傅,上車吧。”

我朝他指向看去,見到一輛黑色漂亮大盒子。

我也只在收音機裡聽過汽車的資訊,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

周文海見我盯著車子,忙笑道:“這是我們俗世的東西,小師傅不食人間煙火,自然不知道,

有這東西我們就不用走路,會方便很多。”

我微微皺皺眉頭,不用走,大地乃生命之源,腳踩在地上,那才會生氣,這東西還是儘量少坐。

果然如周文海所說,汽車走的很快,以我的輕功那肯定是追不上的。

車上,周文海問我:“小師傅從小修煉,不知道法練到何種境界?”

我一聽就知道他這是在考我,估計怕我沒本事救他的子孫。

於是我說:“周施主,你天庭罩著黑雲,子孫宮隱隱也有一絲黑氣,你的子孫還是大禍臨頭。”

周文海聽我說完,頓時喜色上臉:“小師傅,果然本領非凡。”

汽車疾馳而去,我閉上眼睛開始養起神來。

雖然對自己道法有信心,但是畢竟第一次施法,難免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