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海閣餐飲部1號包房。

武協蔣主席,粵海閣東家,還有羊城本地的兩名商會精英,作為己方的代表,盛情邀請此次攻擂成功的選手唐根生赴宴。

噱頭搞得很足。

古有關公溫酒斬華雄,今日唐師傅便效仿一下,暫不飲酒,待下午贏下第二場,將慶功宴開至通宵。

與眾同歡。

市局同志打算婉拒。

考慮唐根生要養精蓄銳,不想讓他在重要比賽前太勞累。

房局負傷的情況下,他們可不得更加在意房局愛人的安全事宜啊。

但唐根生制止了對方。

耳語了幾句後,暢快的答應赴宴。

市局的同志面露詫異,卻也不再作聲,安排兩個同志陪同,便獨自匆匆先行離去。

唐根生在粵海閣東家和蔣會長等人的陪同下,來到餐廳。

進了包房。

入坐後,必然先是一番吹捧和寒暄。

菜餚飲品絡繹不絕的端上桌。

除了唐根生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斟滿了面前的酒杯。

而唐根生的飲品是牛奶。

作為左手邊第一位置的貴賓。

所上菜餚之精品,都薈聚於此。

“來,咱們大家先一起敬唐師傅一杯,祝唐師傅下午再拿下一城!”

蔣會長舉杯,其餘人紛紛響應。

唐根生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又低頭看了看面前斟滿牛奶的玻璃杯。

這是真把自己當個純粹的武夫了?

牛奶裡渾濁的小顆粒還沒有徹底融化呢。

唐根生沒有理睬蔣會長的提議,卻拿起了筷子,在面前兩道菜上,稍稍扒拉了兩下。

蔣會長眼底閃過一絲欣喜,又劃過一抹怨毒和不屑。

這些,都被唐根生眼角餘光瞥見。

“蔣會長,你可知我的本業是什麼工作?”

“哦?唐師傅這般厲害,必然是傳承了不得的武學宗師了。”

“廖讚了。”

唐根生丟下筷子,盤子裡的菜餚一點都沒夾到自己面前。

其實,唐根生的做法在這個場合裡,看著很沒有禮貌。

主陪位置的蔣會長張羅一起敬酒,唐根生故作而言他,一點都不給面子,哪怕敷衍一下都沒有。

反而是拿起筷子夾菜。

可夾菜的動作也透著輕蔑和鬆弛。

更像是不將在座眾人看在眼裡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因為唐根生扒拉了好幾下菜,卻一口都沒吃,也一點都沒夾回到自己面前的碟子裡。

這是啥?

赤果果的打臉。

瞎攪和。

當即便有人耐不住脾氣想要發作。

蔣會長瞪了一眼,對方就立馬消停了下來。

看來這位蔣會長還是頗有威嚴,馭下有道呢。

啪嗒。

唐根生將筷子往桌上一丟,後背往椅背上一靠。

“唐師傅,這是為何?”

蔣會長強按住內心的暴躁,緩了一口氣,問道。

他本就不是脾氣平和之輩。

這種情況下,忍耐的也是相當勉強。

語氣裡難免有了些許的冷意。

臉面被唐根生當眾丟在地上拿腳踩,這真的很難忍。

尤其是蔣會長這種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

幾乎忘記了怎麼諂媚和卑躬屈膝。

當然了。

忘記的是面對自己的同胞,給小日子當狗,人家做的嫻熟著呢。

“呵呵。”

唐根生面對蔣會長的質疑,輕笑了兩聲:“56年國宴,我就是中餐的一個廚子,蔣會長,諸位,你們在這幾道菜裡下藥,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蔣會長臉上的肉哆嗦了兩下,差點徹底繃不住。

但與會的其餘人,包括粵海閣的東家,卻都藏不住了。

“怎麼,怎麼會呢,唐師傅多慮了。”

蔣會長還在堅持,還在掙扎。

“如果不放心,我先來試菜,可否?”

蔣會長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乾脆至極的吃下。

又想要動筷子去夾第二份。

一邊伸手,一邊還跟唐根生解釋:“唐師傅,還有哪道菜不放心,我們大家都可以幫你試菜,是不是啊?”

蔣會長看向眾人,從唐根生位置起,又落回到唐根生身上。

在座眾人無不響應,紛紛拿起筷子,往自己面前的菜盤裡伸。

“嗯,我還真的不是很放心,就請吃這道,這道,還有這兩道菜吧,吃完了再辛苦一下,喝一杯我面前的牛奶……”

牛奶二字一出。

所有人,包括蔣會長在內都瞬間停滯。

蔣會長動作有些僵硬,轉過頭,硬擠出一絲笑意:“唐師傅,有些過了吧?”

唐根生沒了興致,起身,朝著外面喊道:“進來吧。”

市局匆匆走了的那個同事打頭,接連進來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

唐根生也沒想到自家媳婦的左膀右臂這麼給力。

樓上進來的只有十來個人,但樓下‘清場’的,可是連羊城的武警官兵們都驚動了。

“北樓和東樓的,都管控好了嗎?”

“放心吧,一個都跑不了。”

“那就不要閒著了,這幾位背後的產業順便也清查清查,既然都已經出警,也別浪費。”

唐根生說的很輕巧,說完之後,又指著剛才欽點的幾道菜:“這幾道菜拿去化驗一下,搭配我面前這杯牛奶裡的藥,應該有致幻和致命的毒素效果……”

小鳳仙的特長是什麼?

毒啊。

這點小把戲,豈能瞞得住唐根生?

何況唐根生本身職業是廚子。

對於菜餚的味道,輔菜和佐料的口感味道,都瞭如指掌。

菜品端上來,唐根生就發現了貓膩。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發作,只不過是給市局同志的調兵遣將和佈局收網拖延時間。

等到市局同志和武警同志們徹底布控完成,唐根生這才從容收網,翻臉挑明。

“那下午的比試……”

“擂臺賽肯定還要打上一場,該充公的資產,該收繳的產業,該更換的業主,都跟武協活動無關,再說了,還有那麼多觀眾得看呢。”

“好吧,唐老師,下午比賽您還是小心一些。”

“我會的。哦,對了,粵海閣有售票團隊,記得下午監管一下,我的建議是之前收的門票就不要退了,最後這半場表演賽,可以徹底放開,應援物資全搬出來,讓買過票的,還有新來沒買票的隨便領取……”

因為房玉霜不在。

唐根生只能越俎代庖給予一定的建議。

至於他們會不會採納,唐根生也不是很在乎。

……

唐根生在醫院陪房玉霜到了三點鐘。

幾乎是掐著點來到擂臺區域。

此時圍觀的群體早已人滿為患。

連西南角的梅花樁上,都疊滿了人。

或許是上午揍人揍的太痛快,口口相傳之下,有更多的人想要來一觀究竟。

花錢買票如果只是次次看失敗,總歸會有人放棄。

可有了勝利的希望,這群人也自然會趕回來。

拳拳愛國之心,就像是幾十年後的足球球迷。

好在這一次拉胯的武協沒有佔據主導位置,甚至蔣會長做局反被坑,讓唐根生收拾了個徹底。

生死都有些不好界定了呢。

而唐根生就像是村超裡的超級明星,在這一刻站了出來,即將大殺四方,讓粉絲們瞧個痛快。

也或許是門票免了的緣故。

其實藉口也很好說。

因為己方出現了厲害的人物,獨樂了不如眾樂樂。

粵海閣以後註定會換東家。

或者收歸公有,或者被新的商家買斷拿下。

但無論如何,拿前任的資源衝抵下一任的口碑,這種事情,無論是誰做起來,都會身心舒暢的吧?

既得利益者不用花錢,拿著免費應援物資觀看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豈不美哉?

而上午花過錢的,也會自然代入到歡樂的海洋裡,不會計較這麼點得失。

因為起先能夠果斷花錢買票進場,就足以說明了這些人對武協擂臺賽的熱愛和追捧。

面對己方的勝利,也不會斤斤計較那一點。

畢竟窮文富武。

不差那一點。

擂臺賽第二場。

三點半。

唐根生登場的時候,小日子選手是昨日上午那位。

臉色很差,差的甚至有點離譜。

唐根生瞧見他看過來的眼神都透著心虛和膽怯。

小日子的武者精神其實也分三六九等。

下等武士被PUA後,腦子不好了,真的遵從武士道精神,成為上位者拿來炫耀和標榜的案例。

中等區域的武士,則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內心或許會很怕,但死則死矣。

跟死亡相比,他們更怕生不如死,也怕連累到自己的親人家人和子女。

所以只能硬著頭皮面對死亡。

而少部分既得利益者,也是武士道精神的上位擁簇者。

他們享受著武士道帶來的優渥生活條件,懼怕死亡,也不會直面死亡。

因為能夠真正享受到資源和福利待遇。

這類人,其實對於武士道精神的堅持,狗毛都不是。

耍嘴皮子或許很厲害,再就是找藉口和臉皮厚的特點了。

上午那一場,本該是面前這位出面。

但調整了另一個人。

再加上昨日表演賽的選擇。

明顯這位小日子擂主選手的身份地位都高於上午那個。

唐根生沒興趣猜測他是哪家的傳承,代表著哪一方勢力。

但既然是小日子那邊的,就跟唐根生沒關係。

他虐打也好,殘殺也罷,都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

誰讓他們先禍及自己妻兒的?

這兩個始作俑者,或者參與者,誰也別想囫圇跑掉。

哪怕真的是無辜,也只能怪他們參與到這次事件裡來,怪不得唐根生報復在他們身上。

擂臺賽開啟的哨聲依舊是兩短一長。

哨聲結束。

小日子擂主選手並沒有擺出進攻或者防禦姿態。

他竟然張口,看樣子是要說話。

唐根生目光一凌,瞬間察覺並推斷出對方的意圖。

想開局就認輸?

美得你!

休想!

唐根生瞬間欺身而上。

小日子選手嚇得一個哆嗦,慌忙後撤躲避。

剛出口的話,也只能在兩個位元組後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

而是顧不得。

小日子選手是富貴子弟,打小習武修煉,自覺高人一等。

心理素質和意志力確實也經受過鍛鍊。

可在面對絕對實力的虐殺可能時,依舊崩潰,嚇破了膽。

如果不是官方介入,再加上調查刺殺事件等‘威脅’,小日子選手估計在得知‘下毒’未果後,連擂臺都不想登上來就提前認輸。

他可不想變成上午那樣的樣子。

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家族不放棄他,留他苟延殘喘又如何?

終生躺在榻上,無法行動,無法享受美妙的生活。

想到那種煎熬,小日子選手就嚇得魂都聚不齊了。

唐根生欺身而上,貓戲老鼠似的逼迫小日子選手遊走躲避,來到了擂臺中央。

這也是唐根生的最終目的。

讓他在最中央位置,在群目環伺中,被當做沙包打。

小日子選手其實已經嚇破了膽,在接連躲避有效的情況下,已經暈頭轉向,忘記了立刻投降的初衷。

這會兒,他甚至什麼都沒想。

下意識的避讓,下意識的後撤,下意識的躲避。

現在時機已至。

唐根生不再留手。

他並指如劍,先在小日子選手左肩窩點了一下,又繞身到後面,點在小日子選手右肩胛骨上。

喀嚓。

咔嚓!

兩聲清脆的響動,伴隨著小日子選手慘烈的痛呼聲。

唐根生一躍而起。

躍起的高度超過了三米。

這並不是唐根生原地起跳的極限。

可這已經足夠了。

他從容起跳,甚至在高點還能滯空的同時,調整掉轉了頭腳方向。

看上去,像極了‘一道從天而降的掌法’簡化版。

唐根生一掌拍在小日子選手的腦門上。

然後,擂臺以及擂臺周圍頓時有了半秒鐘的停滯和窒息。

安靜的無以復加。

圍觀的群眾,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寂靜無聲中。

突然響起了一連串密密麻麻的爆破聲。

像是過年孩童們玩的小甩鞭,密密麻麻的砸到地上,發出一連串噼裡啪啦的響聲。

聲音不大,但清脆且密集。

隨著聲響。

場景再次有了活力,恢復了‘生機’。

唐根生凌空七百二十度轉身,帥氣的落地後,單手背到身後,另一隻手做了個‘黃飛鴻式’裝逼架。

帥的不要不要的。

唐根生眼角餘光甚至感受到了十幾道閃光燈。

感覺到自己被拍了照片。

便不由自主的又保持了十來秒鐘沒有動彈。

帥的嘞。

唐根生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