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的心情,因為得知房玉霜負傷住院的訊息而消弭殆盡。

換來的,是熊熊怒意,以及引而不發的殺氣。

房玉霜近距離捱了一槍。

唐根生趕回來的時候,急救室的手術還在進行之中。

好在唐根生雖然遲到,但並沒有徹底失去機會。

主刀大夫奇蹟般的將房局救下。

唐根生回來之前,手術最難處在於取出子彈後沒能徹底排查出滲血點。

無法縫合堵住滲血點,就沒法確保房局在術後能夠痊癒。

而且如果滲血點找不出,無法縫合處理,僅僅是持續貧血這一點,就能將房局徹底拽進罹難行列裡去。

好在最後不知為何,房局傷口的滲血點突然消失無蹤了。

主刀大夫在助手的幫助下,清理了殘存的血漬後進行了細緻的觀察和等待。

確認房局傷口確實不再滲血才開始縫合。

從送到醫院推入急救室,再到手術結束,成功搶救下房玉霜房局。

歷時四個小時五十七分鐘。

主刀大夫結束手術後,都沒來得及出來跟市局同志和領導彙報就乾脆直接的癱軟在手術檯一側。

徹底的精疲力盡了。

善後事宜還是助手代為傳達的。

進手術室的是一輛病床推車,而手術過後推出來的,卻是兩輛。

一輛是手術成功的病患房局。

另一輛是主刀大夫。

唐根生記在心裡,沒有當場表達謝意。

沒必要。

任何感謝的話語都抵不過實際行動。

唐根生也不是一個愛耍嘴皮子的人,感激之情他銘記於心,自會在事後給與報答。

而傷害自己女人的兇手,唐根生也不會放過。

當然了。

他同樣不屑於言語的攻擊,付之於行動最合適不過了。

至於兇手究竟是誰?

唐根生用鞋底子想也能猜測出。

估計市局的人,和接到訊息的少數人也都心知肚明。

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唐根生做事規規矩矩,那是因為入鄉隨俗,是因為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和逆鱗。

現在這種情況,唐根生明顯不在乎了。

他會執行自己奉行的那一套行事規則。

上午八點五十。

房玉霜身體的麻醉劑效果才散開,緩緩醒來。

“感覺怎麼樣?”

“還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進手術室不久,我過來的時候,子彈已經被取出來了,還好沒有傷到動脈,也沒有傷到骨頭。我都聽說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個人就敢衝出去?”

“我也沒想到對方會有手槍,還真的敢開槍……”

“槍的來源不好查,但唆使他們的主謀,應該是武協擂臺那群垃圾。”

“是招供了嗎?”

房玉霜聲音裡透著虛弱。

唐根生很心疼。

他微微搖頭:“明擺著的,大機率是你幫我擋槍了,他們的目標是我。”

“昨天下午你出手救沐師傅的那一幕太驚豔,把對方嚇住了。”

房玉霜估計在負傷之前的打鬥中,便弄明白了箇中原委。

所以醒來才短短時間裡,就捋順了思路。

“今日上擂臺,就不只是嚇一嚇了。”

“你也別太過,大庭廣眾之下,總得能交代過去。”

房玉霜的勸慰是從‘血腥程度’上勸說,跟小日子那邊的擂主安危沒半毛錢關係。

“放心吧,我有分寸。”

房玉霜沒再多說。

房玉霜剛剛負傷手術,24小時內不能飲食。

唐根生準備了熬製好的小米油,喂她當水喝了幾口。

等時間差不多,才起身離開。

他必然是要去攻擂的。

這毋庸置疑。

哪怕一大早武協那邊派人來詢問是否暫緩擂臺賽,唐根生也毫不猶豫的拒絕。

笑話。

這已經不是對方想要退出就能退出的了。

別說廣大群眾不樂意,就算是小日子的擂主們逃遁回小日子,唐根生也照樣會殺過去。

惡已坐下,唐根生信奉‘犯我者,雖遠必誅’。

唐根生作為官方指派選手再次來到粵海閣內圍擂臺。

他能感覺到氛圍有小小的變化。

買票進場的應援群眾們大多並不知道幕後發生的事情。

多數人還在津津樂道。

有遺憾昨日上午武協名譽會長蔣昌傑的遺憾落敗,也有對昨日傍晚那一幕臨危出手救援亢奮激昂。

對今日的攻擂抱有了空前的期許和渴望。

這個年代的人們,剛剛受到來自港島武俠小說文化的薰陶,即便是因為港島拍攝功夫片而對武俠有所認知了解,也都是硬橋硬馬的招式對弈型別。

唐根生昨日下午以柔軟的橫幅當做‘兵刃’,捲住自家武師拖出被攻擊範圍。

那種震撼彷彿是升維似的。

漲了見識,開闊了眼界,並且重拾了信心。

而少部分人也在悄悄議論昨晚聽到的槍聲和動盪。

甚至已經有人明確了是市局家屬院的範圍。

也有人親眼目睹救護車趕赴醫院。

甚至於最後一段時間裡,等待登場的唐根生聽到了市局出現混亂,有人動槍這一訊息在不斷的以病毒式的方式在擴散。

雖然也有不少人在刻意引導想要掩蓋和阻止擴散,但民眾的八卦之魂可不能被小覷。

尤其是想要掩蓋真相的那幾個人,還沒有得到官方許可,不能光明正大行動。

陰暗中的行徑雖然隱秘性好,可力度和效果實在乏善可陳。

唐根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緩緩起身。

因為對面樓道口,小日子代表團的擂主已經出現了。

只是出現的並不是昨日上午那位擂主。

而是昨日下午的那個。

唐根生不屑的輕哼。

無所謂。

任由他們怎麼調換,反正上午廢一個,下午再廢第二個。

誰也沒跑。

誰也別想跑。

唐根生冷眼掃過北樓某個位置。

窗戶前,站著蔣昌傑和另外一箇中年人。

唐根生沒見過,但必然不是毫無干係之人。

這些人還以為陽光反射中,站在窗戶內裡不會被遠處的人發現。

可他們想不到唐根生眼神異於常人。

視線所及,早已將屋內窗戶邊的人和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圍觀群眾在己方代表唐根生登臺的那一刻,爆發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

為唐根生加油助威。

對方擂主再無昨日的輕鬆和瀟灑,臉色凝重,一步一頓的上擂臺,並認真仔細的開始緩緩驅動四肢,做簡單有效的拉伸。

唐根生卻只是脫掉披在肩上的外衫,露出無袖短衫和稜角明顯的肌肉弧線。

唐根生身材火辣的很。

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他的肌肉群不是健身派系那種看似麵包達人似的隆起塊狀。

而是有著亞洲人緊緻硬朗的特色。

兩短一長三聲哨響起。

比賽,開始了。

唐根生左右擺了擺腦袋,脖頸肌肉牽動中,動作瀟灑又富有彈性。

對面嚴陣以待,一開始便擺出一副防禦姿態。

背後坐下的齷齪事情,外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們本身和當事人心裡明鏡兒似的。

或許他以為唐根生這個對手會憤怒,會情緒失控。

這也是登臺前謀略團商議的幾個可能性情況。

如果唐根生暴怒,自己便更有機會把握對方的紕漏,進而反敗為勝。

所以他一開始便擺出了防禦姿態。

只是他們預料錯誤了。

唐根生可不是膚淺的小角色。

遇事越憤怒越冷靜。

當然,出手的時候也會越狠辣。

只不過這一刻,小日子的團隊還不清楚。

但一分鐘後,他們就明白了。

小日子的擂主開始繞著擂臺邊緣遊走,兩次作勢欲撲,卻中途收手。

看似尋找機會進攻,實則是用輕佻的動作虛晃一槍,目的還是挑逗對手情緒為主。

只不過唐根生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

跟昨日上午的情況有些類似。

只不過攻守雙方有了顛倒。

另外,昨日的時候,小日子的擂主站在原地是跟隨擂臺遊走的蔣昌傑一起原地轉身的。

唐根生則不然。

他跟著轉了三四圈,在對方兩次試探都作罷後,便乾脆停下腳步,甚至閉上了眼睛。

臺下眾人呼吸一滯,停頓了一秒鐘後,發出小範圍的驚詫之聲。

與此同時。

小日子選手已經遊走到了唐根生左側,又兩個小的橫跨步繞到了唐根生左側後方。

說時遲,那時快。

小日子選手眼底厲色一閃,腳下猛地一跺,疾撲而出。

右拳大弧度掄起,直奔唐根生右側肋下而去。

而右手並食中二指,朝向,竟然是唐根生左邊太陽穴位置。

這其實是一個連招。

身為一名武者,小日子武者的基礎素質很紮實。

根據兩人三小步的直線距離,在右腿踏下的那一刻,中心貼合右拳揮出撞擊,會產生更大的力道。

屆時目標對手必然受創,並會給左邊留出空隙。

小日子選手會右腳彈射飛起,左手突擊對手太陽穴,致死或暈厥。

落地再270度扭胯轉身,膝擊目標左肋。

這樣一來,目標會被最大力度撞擊,肋骨斷裂,也是最具備插入脾肺導致無法救活的可能性。

然而——

唐根生像是早已做好了準備。

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猛然轉身,同樣揮出了雙拳。

小日子選手的右拳對上了唐根生的左拳。

小日子選手的左手指劍,對上了唐根生的右拳。

嘭!

喀嚓!

忽!

小日子選手來不及變招,便被唐根生突如其來的撞擊碰了個正著。

怎麼說呢?

有種奔跑中迎面撞上渣土車的既視感。

小日子選手右臂從手肘處突然扭曲,一根參差不齊的白骨碴子逆湧而出。

左手指劍喀嚓聲被淹沒在右臂斷骨聲音中,因為有曲肘角度,指劍斷裂後,唐根生右拳順著慣性繼續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出擊。

狠狠砸在小日子選手的左肩窩處。

兩股力量全都坐實在小日子選手的身上。

選手被打蒙了。

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

身體後傾,腳跟離地,即將被錘出去。

但這並不是唐根生全部的攻擊。

如果僅僅是廢掉對方的雙臂,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唐根生一個大跨步,屈膝起跳。

嘭!

小日子選手後撤的慣性被另一股大力改變。

朝著斜上方甩起。

唐根生滯空的剎那,扭腰提臀,一個鞭腿就掄到小日子選手的腰胯之上。

小日子選手沒有任何反應動作,猶如一條死魚,一個沒得生命的沙包,被唐根生小腿骨掄了個實實在在。

半空中打橫朝著擂臺外呼嘯而去。

落地前好像有慘叫聲響起,但隨著身體沉重的跌落地上,滑落到觀戰VIP中P的坐席面前。

可能是摔暈了。

也可能是痛覺過載,導致昏死過去。

半聲慘叫戛然而止。

整個擂臺和擂臺周圍的圍觀觀眾們,全部都陷入了鴉雀無聲的狀態。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鐘——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肆意響徹雲霄。

震耳欲聾的喝彩和宣洩,無不傾灑揮霍而出。

所有人被這些時日攻擂的失敗所壓抑的情緒都徹底爆發了。

一時之間。

絕大多數的觀眾人群,都忘乎所以,包括市局陪同唐根生過來參戰的同志們。

同樣大受震撼。

因為慘兮兮的小日子擂臺選手,就落地滑動到了他們面前。

悽慘的樣子,森森的骨頭碴子,完全變形又彎曲的盆骨和下半身……

無不顯示著不久將來的一個事實:

小日子這個擂主,徹底廢了。

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五肢癱瘓了吧?

看腰胯被打成側躺的‘凹’字型的模樣,同志們甚至覺得這傢伙即便救活了,估計也沒法坐輪椅。

屁股可能也就連一半都不到了呢。

看著挺悽慘,但莫名有些解壓。

好提氣啊。

相比之下,小日子團隊那邊就不怎麼歡樂了,臉色難看的很,甚至還有隨行的人捂著嘴巴抽泣。

粵海閣的代表,羊城部分名流逸仕的民間代表裡,都有零星幾個變了臉色的小人物。

唐根生也都在環視一週後,收入眼底。

打完,收工。

這一日的上午。

大快人心。

雖然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鐘。

並且大部分都是小日子選手在遊走中浪費掉的。

實際交手PK的全部過程,也就在三秒之內完成。

這叫什麼?

壓倒性優勢。

妥妥的虐殺完勝。

這一票真的超值。

看的爽極了。

粵海閣正午的餐飲部,顯而易見的要比往日更忙碌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