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自己想念了二十年的女兒,她的眼睛其實看不清楚什麼東西了,若不是宋安寧到她跟前,也不知道她哭了。

只是剛剛的那一瞬間,她並沒有仔細去看著姑娘的臉,因為對於那個人的妻妾,她實在是厭惡至極,有時候多看一眼都覺得髒。

但從宋安寧嘴裡喊出來的那一句話,卻徹底讓安羽傻了眼,不可置信地湊近了一點,仔仔細細的看著面前這張已經淚流滿面的臉,像,真的像!

她怎麼就沒有再早一點看出這是自己的女兒呢,這一刻她無比的怨怪自己的眼睛,以及在長年累月的囚禁中變得不好使,以至於自己的女兒站在面前都看不清楚。

那雙她以為已經流乾了眼淚的眼角突然就滑下了兩行清淚,母女兩人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對方,一時之間,甚至說不出一句什麼別的話。

就在安羽整理好了情緒,正要開口的時候,手裡握著的人卻突然消失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她恍惚間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若不是自己的臉上如今乾乾淨淨,還殘留著手帕擦拭過的感覺,而嘴裡還留著那一瓶水的甘甜,她或許真的以為自己是因為長期的囚禁而做了一個不可能的夢。

宋安寧突然從夢中驚醒,曾經無數次厭惡這個夢,但這一刻卻只想再一次做夢,但無論怎麼入睡?卻再也回不到那個地方,宋安寧的臉色一下子就灰敗了下去。

安羽又何嘗不是,若不是念著自己的丈夫和幼小的女兒,或許當年被抓回來的時候,她就會選擇自殺,這麼多年的折磨,她早已經痛苦不堪。

若是從來沒有見過光明,她也不會覺得面前的黑暗如此讓人難以忍受,上一秒還和自己雙手緊握的女兒,此刻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讓安羽感覺這將近20年的囚禁生涯還沒有這一刻讓她感覺到痛苦,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依舊狹小又逼仄,彷彿那個姑娘從來沒有來過。

宋安寧失眠了,連續三天無論怎樣嘗試入睡,根本都無法進入夢鄉,她不禁越來越焦慮,而那邊的安羽也等得越發著急。

時隔三個多月,玄承回來了,但讓宋安寧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回來的,看著他身邊的妙齡女子,宋安寧心裡湧上了一股不好的念頭。

“她是誰?”

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此刻非常的焦慮,但她還是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句話,玄承有些歉意的看看宋安寧,然後慢慢走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意外受傷,是她救了我,我不想讓她送我回來的,可我如今無法反抗。”

幾乎是一接觸,宋安寧就感知到了她身上的確是受傷不淺,兩個人之間雖然有契約關係,但若是一方執意隱瞞另外一方,也是沒有辦法在那麼遠的距離下了解另一方的情況的。

女子倨傲抬起了頭:“本公主是慕容倩倩,哥哥是慕容帝國的帝君,是本公主救了你的主人,你應該感謝本公主才是。”

玄承臉色一沉:“我已經告訴過你很多次了,我不是她的主人,我是她的愛人。”

宋安寧此刻也看清楚了,這是什麼情況?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一股讓自己非常排斥的氣息,這大概就是書籍中所說的那種馴獸人,而且是不正規的馴獸人。

正常的馴獸人是將獸訓到溫順的程度,然後選擇為其合適的契約主契約,而不正規的馴獸人,則是透過各種非法手段,將獸打磨到無法反抗。

雖然作為天底下最尊貴的獸族血脈,但是這個女子身上的氣息依舊讓自己感覺到無法忍受,而聽他自報家門,宋安寧心裡的厭惡就更深了一層。

“我們的確是契約關係,但我們結得是平等契約,我感謝你救了我的愛人,你需要什麼報答,我們一定會如數給你。”

玄承緊緊的握住了宋安寧的手,用勁之大讓宋安寧忍不住皺起了眉,她轉頭看向玄承,玄承卻搖了搖頭。

“你這樣的賤民,能夠給本公主什麼報答?本公主要的是以身相許,而不是什麼膚淺的財務?”

宋安寧被氣笑了:“以身相許,堂堂慕容帝國的公主,難道沒有見過男人嗎?這叫什麼以身相許,英雄救美,美人心悅,才叫以身相許。

你這樣的最多叫挾恩以報,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就沒有一個合適的男子願意娶你?非要去強迫別人的男人嗎?”

宋安寧剛剛說完這些話,就被迎面而來的掌風扇到了一邊,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血來,眼色複雜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這個男人很強,看起來是這個女人的護身保鏢,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禁不住這個男子一掌之擊,這個男子的實力到底有多麼恐怖?

玄承立刻上前扶起了宋安寧,眼神裡閃過的心疼和愧疚不似作假,宋安寧也不好直接去指責他將這樣的女人帶上門。

“玄德,做的好,這樣的賤民就該給點教訓,本公主說話還輪不得你個賤民插嘴,若不是玄大哥一定要回來,本公主才不願意來這樣的荒蕪之地。”

“我從未答應過你什麼,也請你不要對我的愛人指手畫腳,救命之恩,的確該報答你,但我絕對不會接受你的以身相許,還請姑娘自重。”

慕容倩倩臉色一變,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玄承,她原以為玄大哥的妻子是一個高貴而又溫柔美貌的人,本想著過來,若是見到自己真的不如對方殺了就是。

沒想到來了之後看到這麼一個蓬頭垢面,臉色蒼白的女人,玄大哥還不願意放棄她跟自己走,這樣的女子到底有什麼好稀罕的?

“本公主知道你與她是契約關係不可解除,本公主也不介意你們兩個曾經兩心相許,只要你願意入贅公主府,等本公主生下長子長女之後同意你納這個女子做妾。”

在她眼裡,這樣一個毫無競爭力的女子,根本不值得惋惜,天下的男人都薄情而又多情,自己想一個人霸佔這個男子,也是不可能的,便做個順水人情也就好了。

玄承的臉色更難看了,若是單打獨鬥的話,他不會懼怕慕容倩倩,即便他現在有傷在身,也可以保護宋安寧。

但慕容倩倩身邊的這個男子,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他沒有辦法讓所有人全身而退,所以前面說的不過分他一再忍讓,此刻確不能再忍了。

他把宋安寧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即便有傷在身,脊背也挺得筆直:“公主,我敬你身份高貴,也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若是你一再欺辱我的愛人,恕我以命相搏,也不能同意。”

慕容倩倩覺得面前的男子實在是不知好歹,但他一時也沒有辦法,畢竟這樣的男子實在是少見,無論是天賦還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上佳。

她看著宋安寧,眼裡似乎淬了毒,雖然年少的時候也吃過一些苦,但是好在認了一個大哥非常的有本事,當了帝君之後,還沒有忘記她這個一同逃難的妹妹。

她的確不是慕容翔的親妹妹,但她就是慕容帝國唯一的公主,慕容翔不知道是真的心裡還留有一絲善念,還是為了留下她這個人給世人看看他的良善。

總之她現在就是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可是找一個這樣優秀的男人,實在是不容易,以至於現在已經將近四十歲了,卻仍然沒有嫁出去。

她知道若是她再不嫁出去的話,只怕那些中等小國前來和親的時候求娶她,慕容翔為了一些好處,一定會同意的。

那些小國的國君個個年老體衰,怎麼能配得上自己這樣的天之嬌女?面前的這個男子,即便沒有什麼地位,日後也絕對不是池中之物,自己哪裡配不上他?

慕容倩倩自覺自己有才有貌,眼神一厲,就給玄德使了個眼色,玄德猶豫了一下,他雖然被敵軍派來保護公主,但也是保護公主的安全,而不是濫殺無辜。

慕容倩倩臉色一冷,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長命鎖晃了一晃,玄德立刻慌了神,低下了頭,表示出了屈服的意思。

慕容倩倩得意洋洋收回長命鎖,高興的想著,即便今日殺了這個女人,只要把玄大哥帶回去,玄大哥也是生一時之氣,憑著自己的地位和容貌,一定能讓玄大哥高興起來。

她就不相信自己一國公主這樣體貼,溫柔,還照顧玄大哥養傷,玄大哥到時候會還記得這個醜女人,她相信早晚有一天玄大哥一定會看到她的好的。

宋安寧兩人根本不是玄德的對手,隨著強烈的掌風襲來,徐奶奶和徐瑤已經被震飛出去好幾米口吐鮮血,直接昏迷了過去,不知是死是活。

而宋安寧和玄承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兩人被擊倒在地,雖然沒有昏迷,但強烈的攻擊力讓兩人睜不開眼。

就在兩人都以為這一下必死無疑的時候,宋安寧拉住了玄承的手準備立刻躲入空間,此刻哪怕暴露空間也要保住性命。

剛要進空間,卻突然感覺身上的壓迫感完全消失了,她充滿疑惑的睜眼望去,看到一個提著酒葫蘆的老頭背對著自己站在自己身前,而對面的玄德已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