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綰塵和君隱犧牲了自己換來了五界的重生,然而在這場大戰當中,無辜被捲入的人實在是太多,五界原本的靈運受到了影響,要是尋根究底的話,確實和他二人有很大的關係,所以他們的轉世重生就變成了一種懲罰,他們要在輪迴當中一點一點消減自己身上的罪孽,這是上蒼給予的無法更改的事實。

到月牙和君淵這一世,他們已經輪迴了兩世。第一世二人亂世相逢,最後雙雙死在戰場之上,約定來世相見,於是便有了下一世。

時間錯亂,顛倒輪迴,一直注視著他們的唯有冥帝青涯。

當看到以月牙身份重生的月綰塵,青涯忍不住想要再見她一面,於是化身為郎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她。

青涯眼中的月綰塵是看不出年紀的,是婷婷嫋嫋的,是殺伐果斷的,是胸懷大義的,然而這樣懵懂青澀的樣子,著實是頭一遭。

昏迷當中的月牙明顯已經被夢魘住了,她滿頭大汗,眼角垂淚,也不知夢中到底有什麼東西令她痛苦難忍。她的親孃見自家的寶貝受此折磨,當下雙腿就是失了力氣跪倒在地上。

“我苦命的兒啊!”

陸遠見青涯的樣子,便知此時最應該留下一點空間給青涯和床上躺著的那個妙齡少女,於是和月牙的父親硬是拖著她娘出了臥房。

“二位放心,我家先生有妙手回春之大能,平日裡都是不下山的,若非有這番機緣,恰巧遇上了你家的事情,你家這小姑娘還要受大罪呢!”

……

青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來過這裡,於是給這間屋子罩上了一個結界,這樣就算是外面沸反盈天也不會影響到裡面分毫。

“你早就做好了隨著我兄長一起走的準備不是嗎?你口中說著自己膽小自私,可是你但凡牽涉到兄長的事情,你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即便是讓你送上自己的這一條命。”

現世的月綰塵和青淵用兩個混沌之神的力量換來了平安,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麻煩卻接踵而來。

天地有道,萬物生長有度,此番大劫被化解自然動了許多不該動的東西,這些都是要一一化解的,然而這樁事的根源還是在月綰塵和君隱的身上,於是他們二人便要將這種種變化所帶來的後遺症都承接下來。

起初青涯還未能想明白,但經過長封的提醒這才明白,若是經過這一遭,說不準他二人便能徹底擺脫萬年間所犯下的所有業障。但他們是混沌之神,遊走五界皆是不受冥界輪迴所約束,所以他們會以怎樣的面目轉生,青涯也無法知曉,於是他便用了一個最笨的辦法,站在輪迴前,一鏡一鏡地尋找他們的下落,終於有一天,透過輪迴,他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彷彿是為了憐惜他們萬年間受過的磨難,即算是轉世他們也留在了同一個空間。只是為了消除這些業障,他們之間必然要有許多波折,方能顯出世間的艱難。

原本青涯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個叫作月牙的小姑娘身體出了大問題,他查了查生死簿,她的壽數還有好幾十年呢,頓時心裡就有了數。他瞞著所有人去找了一趟司命,司命也是個聰明人,就算他語焉不詳,她依舊猜出了他的來意,於是在命簿上找到了屬於月牙的那一頁。

命簿上寫著月牙在及笄之前會生一場大病,但是因為遇上了一個高人,所以活了下來,遂青涯便打算扮作這位高人。再多的事情司命就不講了,畢竟這是註定的,若是人為干預得太多,恐會生變,於是他便帶著陸遠來到了月牙所在的這一世。

青涯仔細看了看月牙身上的氣運,意外地發現在她的頸部居然環繞著一圈青黑色,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一個凡人終其一生最多不過環繞紅色,而青黑色證明她的氣運被人影響了,再講得直白一點,怕是有人動了手,刻意要至她於死地。她如今困在夢魘當中,靈魂已被鎖,夢魘不除,她將成為只有呼吸的行屍走肉。

青涯嘆了口氣,得幸這一趟是他親自下來了,要是碰上民間那不甚靈通的手藝人,月牙就要折在這裡了。為了保證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月牙的身體狀況穩定,他特意給她服下了一枚用彼岸花做引的藥丸。這藥的作用就是人為地牽引著魂魄,不被外力所影響,可以留出時間來好讓他去尋一個原因。

果然吃下藥丸的月牙,臉色立刻就緩了過來,呼吸也平穩了。

青涯一開啟房門,夫妻二人就撲了上來。

“先生,我家姑娘可有救?”

“當然,我已給她服下了藥,她暫時安全,但若要根治,我便要為她尋藥,多則五日少則三日。這段時間裡面,除了你二人,其他的閒雜人等絕對不可以進入她的房間,如果你們看顧不力,那後果你們也要接受。”

青涯特意將話說得重了許多,果然月牙父母一聽,表情立時就嚴肅了許多,忙向他保證不會出現差錯。

出了大宅,陸遠才問青涯,“君上,可是有什麼問題?”

“有人擅動了她的氣運,若是不盡快找到,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雖說動手的人很是謹慎,一點也沒有在月牙的身上留下可以追蹤的氣息,但是青淵畢竟不是一般的人,他注意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青黑色的光暈一直按蛇形在她的頸部周圍遊走,說明步下這術法的那個人走的不是正道。

這術法雖然陰毒,可也有一個缺陷,就是不能離著受術人太遠,太遠了不好控制。因著這一點,青涯便可以在這附近尋找到那個罪魁禍首。但他此時身在人間,為著不改變命簿上的靈運走向,靈力自封只剩下了三成,所以許多簡單的術他不能再用,如今只能使最笨的辦法,挨家挨戶地觀察。

青涯本以為要將整條街走完,沒想到剛走了兩三戶就發現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