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淪陷,大好河山全部落於離川之手,這簡直就是驚天的大訊息,誰也不會想到平日裡在天界存在感甚低的離川竟然能有這麼大的手筆。

要不是傳信天兵冒死送出了訊息,恐怕就是再過一個月,也不會有人知道天界已然變了顏色。

雖然傳信天兵很英勇,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青涯還是另派了一隊鬼使去天界探訊息,未成想,這幾個鬼使身上都掛了彩,還給青涯帶來了更糟糕的訊息。

流金宴的時候,天兵換防出現了問題,眾人一直以為是少棠也就是遺光的手筆,但事實上,真正的幕後黑手其實是離川。他在人間培植了很大一批人馬,礙於天界的佈防和天門的守衛嚴謹,所以他一直未能把這批人帶進天界。

正好趁著流金宴的機會,藉著遺光的手,離川成功地把人運進了天界。

這麼多的人本來在天界是無所遁形的,但是離川提前在天兵當中動了手腳,讓他的人代替了天兵守衛,這也是為什麼涼舟當時想要召喚天兵護駕的時候,發現所有的指令都無人遵守。

有了這一出,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遺光和涼舟身上,自然沒有人去看一個存在感頗低的神官。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離川喚醒了他這些年在天界各處安插的所有人手,粗略估計,竟然有一半之多。這也是為什麼涼舟在十三刑陣的時候,曾提醒過青涯,天界早已經不乾淨了。就是因為涼舟意識到這麼多年以來,他的權利正在一點一點被離川架空,他真的可以算是天界有史以來最倒黴的一任天帝了。

因為離川在各殿都有控制場面的人,所以他一下令,各殿之主都以最快的速度被轄制住了,就連修為高深的老君也在一開始就被喂下了封住靈脈的藥。

桑晴本來有機會動用天帝親衛,但是離川把司命、天璇、右弼他們都綁了起來,送到桑晴的面前,告訴他,如果他敢輕舉妄動,就用這些神官的命來讓他清醒一下。

桑晴只好放棄了召喚親衛,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的司刑殿除了副使以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換上了離川的人。

離川也是個有趣的人,他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居然還去找桑晴聊了聊天。桑晴不願意和這等大逆不道的人說話,板著一張臉好像又回到了他做司刑神君時的樣子。

“陛下,你無需用一副這樣的死人臉來面對我,如果你知道了我這麼做的原因,你就不會在心裡謾罵我了。”

沒想到,桑晴一點都不給離川面子,直截了當地回了他,“你錯了,無論你有什麼原因,都不能給造反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衣。在我看來,你和涼舟一樣,都是宛若智障的瘋子。”

離川不是星耀,最受不得被人激,他一向很看得看,“你說我是瘋子也好,傻子也罷,等到我問鼎至尊之位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這四界原本應該是怎樣的。”

桑晴一直以為離川只是想要天帝之位,可是離川方才這一番話,分明矛頭對準的就不是天界,“離川,你不覺得你的手伸得太長了嗎?”

“呵呵呵,你還是年紀太輕啊……”

……

把天界握在手裡的離川下一步就是要把星耀的那半副靈魂奪回來,這樣他才可以完整。本來他還有一些時間來制定計劃,只是那傳信天兵實在太過英勇,竟然真的把訊息傳出去了,這下四界都知道他離川的豐功偉績了。

既然如此,離川便打算使一手狠招。

“天機,你知道如果我毀了你的原身會怎麼樣?”

天機不知道離川想要幹什麼,但主動求饒總是沒有錯的。

“神君,天機可是做錯了什麼?若是天機惹您生氣了,請饒恕天機……”

離川看著天機,竟然衝著他笑了,“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原身能有什麼作用吧,原身一碎,屏障即破,荒界裡面的罪大惡極之人就都可以出來了。到那時,四界定然再度陷入混亂當中,而我就是要藉著這份混亂,給自己鋪上一條光明之路。”

天機一聽,立刻跪了下來,“神君,我的原身若是沒有了,那我也就不存在了,您的身邊豈不是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

離川一邊用手指有規律地叩著茶案,一邊看著窗外,“天機啊,你當年入了我門下,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離川這句話一說完,立刻衝進來幾個守衛不由分說就把天機架了起來,還在天機的嘴裡塞了一個紅色的藥丸。藥丸一入口就化成了汁液,還沒等天機反應過來,這汁液已經滲進了他的身體裡面,他霎時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把他好好地看管起來,他如今可是我們手裡一張不可或缺的底牌。”

走了一個天機,離川的身邊立刻又出現了另一個熟悉的面孔,這張臉的主人就是從星耀手下逃跑的樓之夷。

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人前的樓之夷比之過去,有了很大的變化,佝僂的腰身直起來了,就連鬚髮看上去都比過去黑了一些,他見到離川,一點也沒有認生的意思,“見過神君,老朽奉神君之命已經查清楚了晉哀王棺槨裡面的東西。”

離川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地笑了兩聲,“很好,棺槨裡面是否就是我想要的那樣東西?”

“沒錯,只是老朽未能將東西帶出來,請神君責罰。”

“無妨,只要它還在墓裡就好,我有的是時間。”

事實上,當初老刀奉樓之夷的命令,想要從晉哀王的寢陵裡取出的那個陪葬品就是要獻給離川的。至於離川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那個東西,是因為離川無意當中得知了一個事實,那個東西可以實現它主人的一個願望。如果落入別人的手裡,他這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很有可能頃刻之間就會化為烏有,所以一定要在其他人知道之前,就緊緊握在手中。

“神君,老朽覺得是時候了,畢竟昆邁那地方沒有人比月綰塵更熟悉了,她若是攛掇著星耀也去的話,我們極有可能會空手而回。”

離川知道樓之夷的話也有道理,可是他並不想讓那東西提前出現在這裡,所以狠了狠心還是拒絕了樓之夷。

“不,再等一等,還不到時候。”

樓之夷雖然不再勸離川,可是心中仍舊有一個謎團,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為什麼還要一拖再拖?

樓之夷不明白離川的考量,離川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因為月綰塵的存在——那件藏在晉哀王棺槨裡面的神物名叫月神頌,是一張古琴,相傳乃是月神的武器,而望月一族雖說是溝通人間與上蒼的神僕,倒不如說,因為他們身上流著月神的血,所以可以和上蒼溝通,再說得直白一點,月神是上蒼的使者,也是這世間唯一可以牽制混沌之子的上神。

雖然月神已經有好幾萬年沒有出現過了,但是月綰塵畢竟是望月令主,如果月神頌可以感應到月綰塵,併為月綰塵所驅使,那麼他將得不償失。他現在就希望可以順利地讓月神頌認他為主,這樣若是戰局不理想的話,他還可以有轉還的地步。

……

君隱看著月綰塵走進廢墟之地,便留在了那附近,沒有再回到天界。他很想念她,很想很想,所以他每日徘徊在門口,就是希望能夠見她一面。他知道,她一定在埋怨他,可是他不曾後悔將這一切都埋在心底,因為在他眼裡,他能夠看到她深沉不語的愛,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為他的死付出一條性命。

這麼多年,重活一世,他們竟然還可以再度相遇,就證明他們之間的姻緣剪不斷也舍不掉,無論他是青淵還是君隱,無論她是君影還是月綰塵,一切從來都沒有變過。他不想要再將四界的責任擔在身上,他只想要和月綰塵在一起。

雖然君隱一直沒有離開,可他將自己的身形隱去了,沒有人能夠看見他。但,有一個人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那就是月綰塵。

月綰塵和君隱之間一直有一種微妙的心靈感應,她確實沒有在廢墟之地見過君隱,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所以,她從來不曾走出過自己的那間房,她仍有心結未解開,不知該如何面對痴心不改的君隱。

自從上一次歸墟和月綰塵聊過以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比之以前緩和了許多,他能看得出來,月綰塵這段時間所有的笑容,都浮在表面,因為她根本就感覺不到快樂。

“月姑娘,既然我是個陌生人,你不妨就將心裡話同我講一講。”

“我和他經歷過太多風波,直到今日,我依然覺得,他所有的悲劇都是我造成的,我們分開過一次,彼此之間都很痛苦,所以我們排除萬難再次選擇了在一起,可是……命運彷彿在嘲弄我的可笑與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