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精本是信心十足的以為這次也可以飽餐一頓,沒想到這次踢到了鐵板。月綰塵絲毫沒有留情面,讓老虎精掂量掂量現在的情形。老虎精聽完了月綰塵的話,很是震驚,他沒有急著再出手而是很仔細地將月綰塵觀察了一番。

“小姑娘,你口氣很大嘛,有本事在這裡等著我。”

老虎精說完這句話,像一縷煙兒似的就消失了。

劇組眾人驚魂未定,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月綰塵。這些人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景,不是在變魔術,而是真真切切的消失在了眼前。

月綰塵回過頭對宋傾言說:“剛剛那個一定還會再回來,我不知道他會帶來多少幫手,所以,我們分工合作。你和你的小妹妹設結界,保護所有劇組的人,而我就負責解決結界外面的人。”

葉離愁一聽見月綰塵直接對他們發號施令,就氣不打一出來,正要開口反駁,宋傾言拉住了她,不讓她說話。

“這個方法很好,我們合作沒有問題,你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後腿。”

葉離愁不想在眾人面前下宋傾言的面子,就小聲地問他:“傾言哥哥,你為什麼三番五次的阻止我說話,你看她的樣子那麼囂張,難道我們雙檀館還怕了她不成?”

“小離,這是在外面,不是在北桓也不是在館裡,她的能力不簡單,既然有她幫我們,我們省了力氣又辦好了這一樁差事,這難道不是很好嗎?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想得周全一些。”

葉離愁知道宋傾言主意已定,只能一個人在心裡生悶氣,但是手上還是和宋傾言著手布結界。

雙檀館在北桓一帶稱霸一方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擅長雙人之術,就是兩個人合作同施一個術,這不僅要求兩個人配合默契,還要求兩個人能力要相近。所以雖然葉離愁總是耍小性子,但宋傾言從不說重話,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配合是練了十幾年才能達到的高度,一般小妖遇上他們,那就只有灰飛煙滅的份。

不多時,結界就設好了,從外面看上去像是一個嫩黃色的罩子罩在地上。這個罩子由宋傾言他們維護,不用擔心碎裂的問題。月綰塵看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對眾人說:“我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待在這個罩子裡,一步都不許出去,在裡面你的命還是你的,在外面你的命就是老天的。”

都發生了這麼難以理解的事情,眾人自然不敢不聽月綰塵的話,都點頭表示不會出圈。

時間掐得剛剛好,一聲虎嘯傳來,聲音強到幾乎要掀翻大家的天靈蓋。身體不好的比如說劉螢螢,馬上就暈了過去。顧遠訣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就坐在了地上。其他凡人也都是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密林間慢慢走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虎,斜後方還有一隻三尾紅狐。月綰塵看了看它們的後面,發現還少了兩個,挑了挑眉,“你們這個陣容不對啊,怎麼還少了兩個?”

紅狐一聽,就知道他的計謀被人識破了,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雌雄莫辨,同時還施加了一點媚術,很有致人眩暈的效果。只可惜他發現面前的人沒有一點變化,就停止了媚術露出他的牙齒,想要表現出他作為獸的兇狠。

那老虎見媚術不起作用,就翻了紅狐一眼,“我就說直接上就好,那一群人就她一個頂事的,殺了她剩下的我們兩個平分。結果你非要告訴那兩個,這下好沒煮熟的鴨子就要先分出二分之一去。”

紅狐更是生氣,“你個莽夫,你都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就敢直接上,活該你總是分到最次的。”

月綰塵雙臂交叉,微微斜倚著,就那麼看著一虎一狐在她面前吵架。

“你們兩個都閉嘴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凡人面前吵。”

月綰塵笑了,等了這麼久,終於湊齊了四隻妖。一個頭發很長卻很整齊穿著一身黑的男人出聲制止了那兩隻的爭吵,還有一個綠裙子的小女孩就站在那男人的旁邊。

小女孩兒好奇地看著月綰塵,“就是你出言挑釁了我們?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見到我們沒有嚇得屁滾尿流的天師。”

“很簡單,滇山是個三不管的地方,雖然離著北桓近些,但是隻要你們不打擾到雙檀館,也是沒有人注意你們的。”說完還回頭看了宋傾言一眼,宋傾言沒想到月綰塵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眉眼間頗為尷尬。

“再者,來剿你們的人,多半都是騙子,沒什麼真本事,所以很快地就成了你們的盤中餐。你們四個雖然平時不對付,但一旦遇到威脅會一致對外。就算是有點功夫的,也會被你們設的圈套所殺害,我說的對嗎?”

黑衣男人眯了眯眼,走了幾步站到了最前面,“女人,你是專門引出的我們,你想幹什麼?”

月綰塵站直了身體,雙手合在小腹前,嘴角微微一點笑容,儼然一位深閨名媛,好像此時此刻這種狀態才是她最自然的樣子。

“你們已經在滇山逍遙夠久了,該是讓道的時候了。”

綠衣小女孩反應很快,一揮手樹根下面的各種蘑菇開始極速生長,直長到有一人多高,還都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參差不齊的尖銳牙齒,口水都滴到了地上,分外噁心。它們移動到結界旁邊,開始啃食,口水沾到結界上,冒出一陣青煙。

宋傾言立刻就開始加固,這蘑菇們的口水明顯是有毒的而且腐蝕性很強,雖然他不知道月綰塵到底要幹什麼,但是結界絕不能出事,這是他作為宋家人的尊嚴。葉離愁也顧不得其他了,只能悶著頭和宋傾言一起加固結界。

月綰塵左手朝虛空一抓,手裡立刻出現了一把扇子。扇子沒有展開,只是向下一指,原本平靜的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她口中絮絮念著咒語,消失了許久的意歸突然出現在半空之中。兇猛的寄生藤向蘑菇們移動,狠狠纏繞上去,瞬間就吸食乾淨了它們的生命力。

月綰塵非常滿意現在的情況,她笑得很是燦爛,“小朋友們,我也是有後手的,以後不要這麼粗心大意哦!”

小姑娘一下子就慌了,“大叔,我的蘑菇可禁不住寄生藤的吸食,你快幫幫我!”

黑衣男人也現出了原形,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釋放法力。他將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小女孩,小女孩趁機又操縱了一批毒蘑菇進行攻擊。

老虎同狐狸互相看了一眼,露出爪子就朝月綰塵撲過來。

月綰塵既沒有躲,也沒有再次施法,他們在半空中身形就停滯不動了。不僅僅是他們兩個,周圍除了月綰塵,其他的人都像被點了穴一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靜止如雕塑一般。

月綰塵回頭看向結界裡面的人,連宋傾言和葉離愁都被定住了,她笑了,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顧先生,嗯……不對,屍王大人,我想我們應該單獨談談了。”

原本維持著抱劉螢螢姿勢的顧遠訣也笑了,他把懷中的劉螢螢放好,站起身來就出了結界。

“我真是小看了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雖然你裝得很像,但是老虎精的虎嘯對你沒有影響,一路走來你沒有對周邊的環境產生過任何的評價,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表現。一開始我以為你是那四隻中的一隻,後來他們自己集體蹦出來了,也就不用我多想了。而最終讓我確定你身份的,是你施了一個術在劉螢螢身上,千年屍王的定心術,我的眼神很好我不會看錯。”

顧遠訣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看來我做人還是不夠嫻熟,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暴露?你一進滇山我就注意到你了,我還發現老槐樹對你的態度很不一般,但是我沒有多想。那四隻蠢的還以為來了頓大餐,沒成想今天就要豁出一條命了。

不過,以你的身份我相信,你的真實目的不會這麼簡單。你,是衝我來的。”

顧遠訣語氣堅定,最後一句話是一個陳述句。他根本沒有產生疑問,他確定月綰塵就是來找他的。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簡單,月綰塵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顧遠訣整了整身上的西裝回了一禮,兩個人就走進了密林深處。

……

譚不忍回本家已經五天了,君止衡派過去的除厄吏沒有給他一點訊息,他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對於譚家,君止衡他們總是持懷疑態度,那是因為譚家,上樑不正已經許久了。

譚家常年位居八大世家第六位,是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現任家主譚詠和是譚姝的養父。

老家主想當年奉行中庸之道,對後輩子孫們一直都是放養,所以就養出了個歪的,也就是譚不忍的父親譚詠秋。

譚詠秋自恃俊美風流,所以經常在外面沾花惹草,三十幾歲的人了還沒有成家。有一天一個自稱是他妻子的女人出現在了譚家。譚家上下很是震驚,一向坐擁整片森林的人竟然回了頭?結果仔細一問才知道。

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娛樂會所的一個頭牌,一夜風流後,譚詠秋就消失不見了。也許是走得匆忙,他的名片落下了一張。過了沒多久,頭牌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翻遍了當時譚詠秋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他的行蹤,突然想起了這張名片,就拋家舍業地上了山來尋。

這在當年簡直就是一件巨大的醜聞,譚家裡裡外外都將訊息封鎖了。譚詠秋下落不明,但那頭牌肚子裡的孩子是譚家的呀。老家主狠了狠心決定先讓那個女人生下孩子,之後留下孩子趕走母親,因為譚家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但是譚詠和的妻子、也就是譚姝的母親卻不同意,她不相信孩子是二房的,那個女人不過就是圖財,看譚家家大業大,想要訛詐一筆。

那女人名字裡有一個雲字,大家都叫她小云。小云雖然淪落風塵,但是很有骨氣,她說只要一生下孩子她就離開,絕不在譚家多待一天。

老家主力排眾議留下了小云,就這樣在眾人的白眼與非議聲中,過了整整八個月,譚不忍出世了。這個名字還是老家主親自起的,不忍二字有他的不忍心,有他對於自己孫女的期待,他希望這女娃娃長大了能頂天立地,將來不受束縛。

在這譚家,老家主是唯一一個真心疼愛不忍的人,所以老家主去世後,譚不忍就離開了譚家,這一走就是十年,連她的父親在這十年間都不曾見過她。

這也就是為什麼譚不忍從不提起譚家,不同他們來往的原因,因為譚家永遠都是她心上的一道傷。

譚姝對待譚不忍態度惡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實譚姝的親生父親是譚詠和同譚詠秋的親弟弟譚詠秀。

譚詠秀夫婦二人是留昔館極為出色的兩位主事,但二人命途多舛英年早逝,只留下嗷嗷待哺的譚姝。

大哥譚詠和當時還沒有孩子,同妻子商量了一番,在族中眾人的見證下,將譚姝記在了族譜自己的那一支下,從此以後,譚姝就成了譚家長房嫡女,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身份。

從小就有人和譚姝說,譚不忍是個野種,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要不是老家主好心,怎麼會留一個這麼不清不白的孩子在譚家。想當年譚姝的養母對於老家主的做法頗為不滿,將她養在身邊後,便時常同她講不忍的壞話,還讓她不要同不忍來往。

可能也是蒼天有眼,大房一直沒能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譚家長老特地為他夫婦二人開了一卦,卦象顯示,譚詠和命中只得一個子嗣,再無其他。

這個子嗣的意思並非是說親生孩子的意思,而是說,不管是養子、義子還是親子,都是命中的子嗣。所以也就是說,譚姝就是大房命中的唯一子嗣。

得知這個訊息之後,譚姝的養母非常的不開心,一個女人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所以精神上就有了些問題,總是趁人不備就對譚姝非打即罵。譚詠和倒是對於這件事無所謂,都是譚家的孩子,尤其還是自己親弟弟的孩子,命數既如此何不順水推舟?但是他後來發現了妻子精神上的不正常,就把譚姝從她身邊帶走了。所以表面上是說留昔長老憐惜譚姝,其實是譚詠和請求長老們收留譚姝。

留昔館飛霜長老一直是個很念舊的人,堂堂譚家家主親自請求她,她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譚姝的樣貌真是像極了她的父母,這更是得到了飛霜的溺愛,直到將她養出個無法無天的樣子。

事情總是往最不好的方向發展,果如君止衡所料,沒過多久就有除厄吏通知莫笑,譚不忍被扣在了譚家,說是她企圖謀害親生父親。這個訊息都是偷偷打聽出來的,因為他們四個沒有一個能進的了譚家,無奈之下,只好火速通知莫笑。

柳慕昀一聽就怒了,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雖然和不忍鬥嘴的總是他,但不忍出了事最擔心的也是他。他恨不得馬上就衝上山去把她救出來。莫笑趕緊摁住了這個汽油桶,“你不要衝動,止衡還沒有說話呢!”

君止衡在聽到這個訊息後,有很大的疑惑,就在這個關鍵點,恰好她的父親病危了,恰好她上山了,恰好她要謀害她的父親,“我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有人盯上了不忍,想要用這種辦法解決掉她,至於動機是什麼,我還是要親自上山一趟。慕昀你準備一下,我們半個小時後就出發。小莫,你還是守在館裡,以防生變。”

“好的,我早就想到你要去,車什麼的已經給你備好了,一路順風。”

譚不忍與譚詠秋的關係不好,譚家無人不知,如今一出事首先就是將譚不忍推出來。這件事說沒有譚姝在期間推波助瀾,君止衡都不相信。只是千防萬防,不忍還是出了事。

譚家的位置就在西嵐的一個村子,那個村子世世代代都住著譚姓一族,只不過村子裡住的只是平民百姓,而山上的才是真正的譚家人。

好像已經預料到青厄館會來人,所以君止衡和柳慕昀一進村子,就有人引著他們上了山。

接待他們的自然是家主譚詠和,他很客氣,一上來就對君止衡他們噓寒問暖,但卻絲毫不提不忍的事情。譚詠和是個老狐狸,他在等君止衡先提起這個話題,他就有了先一步的籌碼。可是,君止衡也不是個不知變通的,你來我往間很是熱鬧。

“賢侄最近聽說你很忙啊,這都多久沒來看看了,我們這山上的花都開了呢!這次來了就好好住幾天,看看我們譚家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