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解決了逸陽子之後,君止衡同月綰塵就沒有過私下裡的接觸。

君止衡刻意地讓自己不再出現在月綰塵的面前,因為他知道,一次次面對一個看似是“陌生人”的人有多痛苦,他不想再打擾她。

而今天,消失了許久的君止衡又一次出現在了懷舒面前。

這個正在朝著懷舒笑的人,臉確實是君止衡的臉這沒錯。但是配上這個笑容,懷舒就知道眼前這個君止衡已經不僅僅是君止衡了。懷舒沒有再去勸他的綰綰不要和君止衡接觸,因為有些話其實不必再說。

送走了君止衡之後,懷舒告訴月綰塵又有了一個新任務。

這次的事件發生在了大學校園,不是在其他地方,就發生在西嵐大學。

正如每一個醫院都會發生些駭人聽聞的見鬼事件,每一個大學也都是八卦的聚集地。西嵐大學始建於九十多年前,那個時候還不叫西嵐大學,叫做西嵐女子學院。正如它的名字,當時收的學生都是一些進步的女青年,國家動盪,男子上陣殺敵,很多的女孩子也不甘心只做溫室裡面的花瓶,希望能在學校裡學到更多的知識,將來報效國家。

只可惜現實往往事與願違,女子學院的女孩子們策劃了一次刺殺行動,想要將當時親倭的市長趙守仁拉下馬,還西嵐市一個清明的世界,但是最後的結果卻令人感嘆惋惜。

當時那個趙守仁正在學校裡面做演講,正在大力宣傳親倭的好處,三個學生突然衝進來,槍聲此起彼伏……事情的結果當然是市長沒有死,學生們全軍覆沒。

因為這次的刺殺事件,這個天殺的趙守仁因此就恨上了女子學院,經常找藉口查抄學院,還時不時地讓學院停課整頓。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段時間,最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以前駐城西嵐的倭軍大佐換了一個駐紮的地方,在他走後,換了一個其他城市的軍官池藻藥丸來接任他的位置。趙守仁一向是個愛奉承的,尤其又是為了在倭國人那裡提高自己的地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向倭國人獻媚。

這個新來的池藻藥丸沒有什麼其他的愛好,唯有美女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所以趙守仁為了投其所好,就想了個損招兒,專門帶著池藻大佐去女子學院參觀。到時候無論池藻看上了哪個女學生都不關他的事。他既可以讓池藻心滿意足,又可以好好給女子學院的老師和學生一個大大的教訓,真是兩全其美。

只是趙守仁沒想到,池藻藥丸的性情比他想象的更加暴躁。

那天,趙守仁專門去拜訪了池藻,邀請他一同去女子學院參觀。池藻非常高興,新官上任難免怕手下的人不服管轄,趙守仁上趕著獻殷勤,對於池藻而言,簡直就是正中下懷。趙守仁一看,心裡直樂,看來這次的馬屁拍得很是合適。

果然不出趙守仁所料,池藻就跟掉進花堆裡面一樣,簡直看花了眼,才剛剛進了學院的大廳,就已經摸了小手摸了臉,還掀了不少學生的裙子。學校裡面進了這麼一個大流氓,早就有學生告訴了校長霍常。但是這個校長霍常也是個膽小的,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和趙守仁對抗,更打不過拿著幾十杆槍的倭國人,所以就龜縮在辦公室裡不出來,當做外面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也全然聽不到學生們掙扎與反抗的聲音。

學校裡面也有敢於和池藻對抗的老師,但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學生們一看老師們都衝上去了,紛紛覺得不能讓老師們獨自遭受迫害,便一擁而上,想要以人數取勝。

但孩子們畢竟還是單純,倭國人哪裡像是講道理的樣子,一看學生們都圍了上來,有一個倭國兵立刻就朝天上放了一槍。池藻也是個吃不了虧的,剛剛混亂間,有一個女生抓花了他的臉,見了血的池藻突然暴起,開槍射殺了好幾個學生。

池藻在倭國也是很有勢力的,向來只有人捧著他,怎麼敢有人對他如此不恭敬?從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的池藻很是憤怒,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池藻向手下人下了命令,學校的所有人包括男老師都不能夠離開學校。轉眼間,一所好好的學校就變成了倭國人的監獄。

校門外面持槍守在外面計程車兵足足有五十多個人。不僅如此,連學校的後門也被堵得死死地,這是絲毫不給他們一點點能夠逃出去的機會。三百多個人,都聚集在了學校的操場上,每個人都蹲在地上,不允許交頭接耳。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樣子,一直到了晚上大概八點鐘左右。這個時候正是九月的末尾的時候,雖然白天天氣很好,但是晚上的時候,溫度還是會降下來。畢竟這是女子學院,女孩子們大多怕冷。有男老師想要跟池藻說這個問題,剛站起身來,還沒等把話說出口,就忽地倒了地,再也站不起來。

池藻的手下得了命令,只要有人有異動,就格殺勿論。這個男老師,成了出頭鳥,英年早逝。看到四濺的血,學生們都嚇壞了,三五個聚在一起抱頭痛哭。

趙守仁本來只是想透過這件事在池藻面前將來能說的上話,他也沒想到池藻的性情這麼暴躁。眼看著事情就要鬧大,趙守仁連忙勸池藻,萬萬不能將事情鬧大,他現在還是官身,還是上面委任過的官員,萬一讓別人知道他放任倭國人殺人,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池藻這個時候才不管你是什麼政府的官員,在他眼裡就沒有比天皇更大的。而且殺了一個人的池藻正來了興趣,他跟著底下的軍官商量,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就拿這些個學生做靶子,玩個刺激的遊戲。

趙守仁才意識到,池藻已經失控了,原本只是想找個女學生玩玩,現在竟然變成了殺人的遊戲。

池藻朝著人群當中放了一槍,並沒有打中人,但也確實又嚇到了女孩子們。

“我數一二三,槍一響,你們就以最快的速度藏起來,一定要藏好,誰要是讓我找到命就沒了。現在聽好了一……二……三……”

“砰——”,操場上頓時亂作一團,所有人都想要活著,所有人都在尋找秘密的角落想要隱藏自己,所有人都在心裡祈禱,希望日本人不要找到自己。

池藻看著下面的亂像,笑得直不起身來,“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很久沒有這麼好玩過了!你們藏好哦,我要來找你們了!”

腳步聲漸起,池藻和他的兩個手下開始到處尋人。軍靴踏在地上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明顯過,好像踏在了人心上。

“我找到你了哦,我已經看到你的腦袋了,哈哈哈哈……”夜深了,學校四周已經幾乎沒有人了,池藻的笑聲響徹校園,令人毛骨悚然。

“砰”,一聲槍響,第一個被找到了,大大的眼晴裡面滿是驚懼,又一個年輕的生命的消失了。

“砰!砰!砰!”接二連三的有學生被找到,化身死神的池藻不急不慢地收割著他們的生命,到底是什麼時候書香滿園的校園成了修羅場?

池藻和他的兩個手下一邊殺死女孩,一邊數數,仔細聽他們的對話,他們竟然以殺人的數目做賭注,誰找到的並且殺掉的人最多就會贏得賭局。這件事多麼可笑啊,什麼時候人命如此的不值錢了,一個賭局就能決定人的生死了。

在一旁的趙守仁已經看呆了,他也不過是將那幾個刺殺自己的學生處決了,動手的還是警察局的人。但是趙守仁第一次看見人命一條條在他眼前消失,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嚇傻了,腦子好像都停止了轉動。

慘劇並不會因為趙守仁的腦子停止轉動就消失,這場名為殺戮的遊戲還在繼續。池藻早就殺紅了眼,越來越興奮,好像這個遊戲是個好玩到不行的,令人慾罷不能的遊戲。

殺到後來,池藻已經煩了,就命令底下計程車兵一律射殺,一個活人都不留。

一時間,槍聲四起,血肉橫飛。剛剛還鮮活的生命轉眼就成了屍體。那些喪盡天良的日本兵怕有漏網之魚,還每一個班級都掃蕩一遍,看看還有沒有躲藏起來沒有被找到的學生。整整三百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啊,她們還那麼年輕,充滿著對未來的嚮往,有些姑娘甚至還未與自己的未婚夫婿見過面,那些對愛的憧憬啊,就這樣,瞬間化為泡影……

霍常依舊還貓在辦公室裡不敢出來,依現在的情況,他想出去都出不去了。他沒想到,原本還是生機勃勃的校園,就這麼成了墳場。還有一個孩子就死在他的辦公室窗下,那個孩子還看見了躲在窗簾後面的他,那雙眼滿是不解和仇恨,她怎麼也不明白,平時和藹可親的校長伯伯為什麼不出來救他們,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日本人搶下……

“你們這些支那人,天生低人一等,死在我——大倭帝國最高貴的大佐手裡,是你們的榮幸,你們應該感恩……”

池藻的話音未落,突然從一個角落裡站起來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

……

經過池藻血腥的屠殺,西嵐女子學院的學生們都成了槍下魂,正當池藻以為整個學校再沒一個活人了的時候,有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從操場的角落裡站了起來。

池藻頓時覺得稀奇,竟然還有人躲過了掃蕩?

天太黑了,池藻看不清那個女孩子的樣子,只能依稀辨認出她穿著女子學院的校服。

“池藻藥丸,你不要以為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你犯下的罪,有人替你記著呢。趙守仁,你身為西嵐的父母官,不仁不義枉為人;叛國背祖,不忠不孝遭萬人唾罵。還有霍常,你膽小如鼠,放任兇徒,視而不見,其罪當誅。你們,都跑不……了……”。

“砰……”

女孩緩緩倒地,這應該是這一晚最後一聲槍響。這個女孩子聲聲控訴似是都泣了血,每一個字都好像砸進了在場人的腦子裡面。趙守仁被驚得後退了一步,霍常則是被這個聲音震得耳朵裡面嗡嗡亂響。而池藻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最後還是殺了那個倖存的女孩,但是女孩鏗鏘有力的控訴還是讓他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懼意,甚至耳朵都被震得流了血。

在殺了這麼多人之後,池藻也有些害怕,連夜撤走了所有的兵力,還帶走了已經嚇傻了的趙守仁。至於霍常,見池藻撤走了,也收拾了他在學校留下的一切東西,他害怕東窗事發比池藻更甚,因為池藻最次還是個將軍,而他不過一介書生,怎麼能敵過槍子兒?所以霍常連家都連夜搬走了,從此以後,音訊全無。

天上的明月啊,怎麼蒙上了一層血色?是不是看到正在發生的罪行也痛難自禁。今天本應該是一個晴天,是不是你也為這些逝去的生命而哀悼,是不是你也忘不了這一晚抹不去的罪惡。

血色漸濃,血月當空,凶兆盡顯,在劫難逃。

當新一天的太陽昇起,人們又開始了勞作。只是,在這條街上最重要的一個地標建築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昨天還奼紫嫣紅的女子學院,如今已經成了一片死地。

在這裡做生意的人家只覺得血氣重的都有些嗆鼻子,而且和平時更不同的是,居然沒有鳥叫的聲音!這裡離市區不是很近,環境什麼的也比市區好很多,所以早晨不僅僅人起得早,動物也起得很早。

像今天這種情況實在是令人意外,原本人聲鼎沸的地方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死寂。門口有一個賣早點的大叔離著校門最近,所以他聞到的味道更加的濃。可能人天生都是好奇的動物吧,大叔大著膽子向學校走去,從學校的大門的小窗戶上,他探著頭往裡面看,於是他看見了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的恐怖畫面——那層層疊起的屍體,那已經乾涸的大片大片的血跡,那原本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都化為了烏有。

看著大叔已經呆掉的樣子,其他的小販也好奇出了什麼事,只是大腦運轉停了一下的大叔突然緩過了神來,撒腿就跑,連攤子都不要了。他那麼不顧一切的逃離了這裡,實在是讓其他的小販感到驚奇,直到他們也和那個大叔一樣,看到了小視窗裡面的情景,現在平凡將來也會一輩子平凡的平民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滅絕人性……

自此,西嵐女子學院就再也沒有向世人敞開過它的大門。偶爾有旅人從這裡經過,只會發現這裡的天比起其他地方來說,陰暗了許多,而且安靜的過分。白天經過還好,要是晚上從這裡經過,還會聽見學校裡面傳來的哭泣聲、叫喊聲、求救聲……有忍不住的人朝視窗看,還會看到對面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很長的一段時間,這裡都是人人談而色變的鬼地。直到數年之後,西嵐市再次開發荒地,才再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後來聞名全國的西嵐大學,只是過去的那段歷史好像都消失了一樣,再不被人提起。

最近被人所熟知的只是西大成立以後的歷史,而之前那段女子學院的過往,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樣,在任何一本書上都找不到痕跡。在月綰塵去西大臥底之前,懷舒也不過只打聽到了幾句傳說,再清楚的細節就沒有人知道了。

聽著懷舒絮絮叨叨的將這所大學的歷史以及八卦講了一遍,月綰塵笑著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懷舒無奈,“我這是給你科普呢,傳說雖然是傳說,但也不都是空穴來風,你可以根據這個判斷它的病根啊,這樣才好對症下藥啊”。

“可是你講了這麼多,現在學校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是一個字沒講。”

“這次的事件是有一個西大的學生找到了我們,這學生是個富二代,他爹和楊富豪認識,見到自己的子侄輩有事情當然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楊富豪就介紹給我們了。上次的保鏢任務很成功,楊富豪很滿意。所以一聽是他介紹的我就接了,至於是什麼事情,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好吧,看在他上次給的報酬很豐厚的面子上,我就勉強答應了。”

“你這次的首要任務是,假裝是從東陵大學到西大的交換生,換取需要的情報。身份那個學生的爹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只管裝作個學生就好,明天就出發,行李也不用拿,但是裝備還是要帶上,誰知道那邊到底有什麼髒東西需要你去處理。”

那個楊富豪的子侄叫做梅好,雖然不能說學習多麼好吧,但是在學校裡還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經過他的安排,月綰塵順利以交換生的身份“臥底”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