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肖低頭小啜茶水,眼神卻偷偷瞄過去,正巧看見簡蒼白的握緊的拳頭。
一個弱女子能做些什麼呢,她這麼小,還能傷害自己不成?
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但事到臨頭又心軟了。
外面現在還在下著雪,總不能真把她趕出去吧。
“小姐,我不能告訴您我的來歷,就把我當作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吧,我用主的名義發誓,我不會做出任何對您不利的事情。”
說到這裡,簡小小的停頓了一下,有一種強烈的悲慼感從她的胸膛升起,她的眼前有點模糊,但是一股來自心底的堅強讓她忍住了抽噎的衝動。
“如果我的到來讓您感到不安的話,我很快就會離開,但希望您能允許我在雪停之前留在這裡。”
簡終於抬起了頭,她的眼睛溼漉漉的,鼻頭紅紅的,讓肖想起了自己曾經養過的寵物兔子。
兩人對視了一陣子,肖繃著一張臉,看著簡的神色越來越低落,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揉了揉簡的鼻子。
簡帶著鼻音哼哼了一聲,臉也有些紅了。
“你被聘用了,因為你的誠實。”
簡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到看見肖笑著向自己點頭時才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掛上驚喜的笑容。
解決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簡歡呼著跑下樓。
笑著搖搖頭,肖開始整理起“前房東”留下的東西。
書桌的抽屜裡放著一大堆契約,粗略看一眼,發現大都是土地契約,肖心裡估算了一下,發現這還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除了這些地契,書桌中還壓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子,肖伸手開啟袋子,發現裡面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硬幣。
隨手將這些東西放到一起,肖又去書架上找了找。
左邊的書架上是一些歷史類讀物,這些書籍用專業晦澀的語言記錄著這個星球上的歷史和興衰,肖翻看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只是大概瞭解到這個世界的文明大概進化到了中古世紀歐洲的水平。
從左邊看過去,書籍漸漸偏向娛樂類別,肅穆厚重的歷史質感逐漸被輕鬆洋溢的戲劇書籍代替。
肖停在了最後一個書架前,與其他書籍不同,這個書架上的書脊上都沒有名字,肖隨手拿起一本翻開,一眼就看見了醒目的“四”。
“珍妮被抓了。”
眼前的書頁被慢慢翻動,肖的眼前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濟爾頓,半夜,皇后街一旁的房間地下室裡。
“珍妮被抓了,怎麼辦?”
小鬍子面色暴躁,像一頭髮狂的獅子一樣在桌前轉來轉去,他的眼神飄忽了一會兒,最終停留在眼前的兩個同夥身上。
“子爵,你說該怎麼辦。”
被稱為子爵的青年開口說話了:“我們得把她救出來,無論如何,不能讓教會的那群人知道我們的底細。”
“救出來?怎麼救?說的輕巧。”
第三個人哼了一聲,將兩個同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溜走。”
“你知道不可能的。”
沒等他說完,小鬍子就打斷了他的發言:“我不可能這麼逃走,我在這裡經營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了官職,絕不能這麼走掉。”
子爵也搖了搖頭,示意這個辦法不可取。
“好吧,我就猜到會這樣,人為財死,總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第三個人的臉龐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看不真切。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到:
“我知道教會的後門,今晚契里斯執勤,我和他有些交情,可以拖住他一會,你們......儘快。”
子爵的眼睛緊緊盯著兜帽男,語氣有些不善:“你得把他引走,不然我們救不出人來。”
“救人?呵,你可真是有意思。”
兜帽男嗤笑了一聲,冷嘲熱諷到。
“想想看,我為什麼要冒這個險,為了救一個平民女性?”
子爵眯起眼睛看了過去:“我們是同伴,現在還沒到說放棄的時候。”
兜帽男看上去並不理解,他微微揚起頭,尖尖的下巴露出來:
“同伴?她也配?一個平民......”
沒等他往後說,小鬍子突然暴起,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直接將他摜到地上。
“你給我聽好了。”小鬍子喘著粗氣掐著兜帽男的脖子,像一頭髮瘋的公牛:“下次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弄死你,懂嗎?”
子爵在一旁冷冷看著,直到兜帽男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弱,才上去分開了兩人。
“夠了,救人要緊。”
小鬍子鬆開手直起身子,兜帽男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三個人面對面沉默了一會,兜帽男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帽子,將自己散落在外的長髮收攏進去,極不情願的開了口:
“我可以試一試,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三個就等死吧。”
小鬍子抬起眼皮不冷不熱的嗆了他一句,三人便前後腳離開了地下室。
肖站在地下室中央看完了這一幕,隨著三人的離開,四周場景一片片剝落,最終顯現出書房的原貌。
剛才看到的應該是子爵年輕時的經歷,他們的同伴珍妮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抓住了,其他的三個人意見也出現了分歧。
兜帽男的意思是解決掉珍妮,以免暴露了三人的身份,連累大家,這種做法本無可厚非,但作為同伴來說過於薄情,相比較而言,子爵和小鬍子倒更可靠一點。
翻過一頁,筆記的字跡變得潦草起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教會嚴厲打擊不同的信仰,原來......”
“珍妮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創傷,傑斯和影吵了起來,加上濟爾頓見鬼的陰雨天氣,我快要發瘋了。”
“我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霍格特,奇怪的名字,不過如果卷宗記錄沒錯的話,值得一去。”
“距離年終一個月十五天,孤身一人動身前往霍格特,祝我好運,希望能在節前趕回來。”
記到這裡,筆記出現了明顯的斷裂,其後是一片空白。
正看到一頭霧水處,肖向後翻去,只看到一片空白,筆記在這裡出現了斷層,下一段話已經是子爵回到霍格特後,四個人在一起度過節日的事情了。
放下手中的筆記,肖走出書房,沿著走廊一間間檢視過去,發現這棟房子不大,但該有的東西卻一樣沒少。
肖感覺到有些飢餓,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出去,天色仍是灰濛濛的,但比早晨光亮不少。
在廚房裡翻找一陣,沒找到什麼吃的,只剩下幾個凍爛的紅薯散發著臭味。
這麼大的房子,遠離人煙,肯定有儲藏食物酒水的地窖。
這麼想著,肖四周檢視了一下,終於在廚房的旁邊找到一小扇暗門,開啟門鎖,一股陰冷的土腥味迎面撲來,應該是地窖無疑了。
通道很窄小,肖得彎著腰才能透過,沿著向下的通道走了一段路,空間猛然間開闊起來。
地窖裡面分佈著四條不同的通道,左邊三條是平常的灰色,只有右邊一條通道被漆成雪白色,靠近後還能感受到陣陣陰風從裡面吹出來。
想到子爵在筆記裡的警告,肖還是放棄了前去檢視的念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黑漆漆沒有盡頭的甬道,就離開了。
不出所料,其他三個通道里都是一些生活物資,看得出來子爵很愛喝酒,第二條甬道里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酒桶,酒香味從木桶的縫隙裡滲出來飄蕩在空中。
另外兩條通道里儲藏著一些易儲藏的蔬菜,像是蘿蔔和土豆,還有幾缸麵粉,幹梆梆的麵包和風乾肉堆在一起。
在酒窖的盡頭找到一小箱金幣,這算是意外的驚喜,畢竟要想融入這個社會,金錢是必不可少的。
提了一塊臘肉和土豆上去,臘肉洗淨切成小塊,土豆切成大塊,在水裡面過一遍,倒入鍋中一起燉了,沒過多久香味就從鍋蓋的縫隙中竄出來。
簡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好不容易等到肉都熟透了,用勺子舀出來端到餐桌上。
土豆被燉的稀爛,融到了湯中,一口下去,滿是軟糯的鹹香味,將麵包掰碎泡進去,浸了滿滿的湯汁,鮮活極了。
簡一口氣吃到肚子被撐的滾圓,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不想動彈,儘管如此還是強撐著起來收拾餐具。
“我去吧。”
肖起身摸了摸簡的臉蛋,熱熱的,像一個小暖爐。
簡突然有些心虛,吭吭哧哧半天,看起來很不好意思:
“小姐,你不會因此解僱我吧?”
肖有些好笑,才知道簡擔心的是這些,眨了眨眼睛:“我是那麼刻薄的人嗎?”
端著餐盤去了廚房,感受冰涼的水流從面板上掠過,出奇的感覺到安心。
感受著空中漂浮著的冷意,心神很快安定下來,沒多久就感知到了空中流動著的冰冷的能量。
洗乾淨了餐具,擦乾碼放整齊,肖正轉身欲走,一陣風突然從耳邊掠過,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響動。
是人的聲音嗎?肖站住了,她仔細分辨,聲音卻又沒了。
也許是錯覺吧,這麼想著,她的眉頭卻依然緊皺著。
又靜立了一會兒,聲音沒有再出現,肖轉身欲走。
“別......”
“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