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家的牛

到家後，趙瑾兒一臉詫異地迎了上來。

“哥，你怎麼就回來了，找到事做了嗎？”

“沒呢，明天再出去找找。”趙昂遞過去一把碎銀，“我剛在外面撿到的幾兩銀子，你收好了。”

趙瑾兒接過碎銀，很是歡喜：“又撿到銀子了？哥這運氣也太好了。”

回到房間裡，她從床下抽出一個老木箱，正要把碎銀放入，卻猛地頓住。

碎銀堆裡，一顆銀豆子半邊沾染了血跡。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顆銀豆子挑了出來，小臉煞白，眼中惶然不安。

“血…哥哥…”

愣了片刻，她這才緩過神來，朝趙昂的屋子看了眼，咬著牙低頭把這堆碎銀認真檢查了一遍，最後將那顆沾血的銀豆子清洗乾淨，收進了木箱裡。

吃飯時，趙昂發現小丫頭似乎沒什麼胃口，但也沒在意，只以為她太累。

畢竟今天去城外放生，來回二三十里路，她身子本來就弱，休養幾天就好。

飯後不久，巷口的那些屍體被人發現，引發轟動。

縣衙捕房的快手，黑狼幫的頭目紛紛登場。

但看了現場，尤其是留在現場的那一行血字後，他們都沒呆多久，就迅速離去。

傍晚時分，附近的黑狼幫眾少了不少。

剩下的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囂張。

與此同時，一個名叫“魯智深”的強人，在這片區域聲名鵲起。

這是個敢殺人的狠角色，黑狼幫好幾個幫眾因為得罪他而慘死。

黑狼幫為了捉拿他，懸賞了足足一百兩銀子的花紅。

“哥，今天的那幾個黑狼幫的壞蛋被人殺了，就死在咱們巷子口的那塊空地上。”

入睡前，在門後趴了大半個晚上，異常關注事態進展的小丫頭緊緊抓著趙昂的大手。

“據說殺人的是一個叫魯智深的大英雄。”

“大英雄…”趙昂莞爾一笑，“你覺得什麼是英雄？”

“哥哥就是英雄！”趙瑾兒脫口而出，又急忙補充道，“…還有殺壞蛋的，也是英雄！”

看著一臉嚴肅的小丫頭，趙昂哈哈大笑，便又問了句：“如果一個英雄殺了另外一個英雄，一個壞蛋殺了另外一個壞蛋…那他們，誰是英雄，誰又是壞蛋？”

“這個，這個…”

“啊，我頭疼，睡覺！”

小丫頭糾結了一下，大叫一聲，耍賴地閉上眼睛，往後一躺，倒在床上。

趙昂替她掖好被子，熄了燭火，回到自己房間。

看著灑在窗臺上的月光，他輕笑一聲，目光幽幽。

“我家丫頭可真是聰明…”

…

一夜無話。

趙昂清晨醒來時，發現面板上的放生次數已經恢復。

心情大好之下，他胃口大開，吃下十多斤肉食，把趙瑾兒都差點嚇壞。

“哥現在已是通力境武人，吃得多很正常。”

趙昂啃完第五個大肘子，拍了拍微圓的肚皮，有些遲疑。

自己被血玲瓏脫胎換骨，洗筋伐髓之後，不僅力氣提升巨大，就連胃口都數倍於之前。

這兩天總共吃下了二十多斤的肉食，卻還是有一種沒吃飽的感覺。

可惜前身只是武館的邊緣人物，對許多練武常識知之甚少，穿越後又一直自己練，沒人指點。

“看來真得找個組織加入才行，至少不懂的地方有人指點。武館就別想了，我現在的名聲估計都被宋館主他們傳臭了。倒不如試試六扇門，正好張捕快那邊招人。”

趙昂打定主意後，交代小丫頭一番，就在她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出了門。

照例先到市集，尋找放生目標。

逛了一圈後，趙昂發現市集上售賣的都是些尋常貨色，而且體型通常較小。

花了幾個銅板後，他從幾個攤販口中獲知了一個有用的訊息。

正如清河縣城有內城外城之分，城裡的市集也有內外之別。

外城的市集，主要售賣些尋常貨物，物件是居住在外城的普通百姓。

而內城的市集，主要面對達官貴人，富商豪強，所以類似“寶魚”“異種”之類的稀罕貨才賣得起價。

“這麼說，以後得去逛內城的市集才行？不過，普通人沒有正當理由，是進不去內城的，也不知加入六扇門後，有沒有資格？”

趙昂皺了皺眉，又挑了會，選了一隻看著順眼的野雞，準備將之買下放生。

“殺牛咯！”

“殺牛咯！”

就在這時，前方一陣喧鬧，把周圍的買客都吸引了過去。

趙昂仗著體魄雄健，輕易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惹得眾人紛紛怒視，卻都不敢出聲。

一個佔地極大的肉鋪前。

幾名健碩的屠戶在兩個黑狼幫嘍囉的協助下，正奮力拉扯著一頭斷角青牛，要將其按倒在屠案上。

青牛奮力掙扎，口中“哞哞”直叫，卻被拿住了鼻環要害，難以掙脫。

旁邊一個身材高大，卻滿臉皺紋的老伯神色哀傷，眼中盡是無奈。

“那是住在苦井巷的牛鐵頭，我認識。”

“他家那頭青牛都養了幾十年了，竟然捨得殺？”

“嗐，還不是他兒子惹的禍，得罪了黑狼幫，被索要三十多兩銀子…”

聽著周圍的交談聲，趙昂朝那老伯望去，果然和牛大壯有幾分相似。

正在這時，那青牛狂叫一聲，竟是將幾個屠戶頂翻，掙斷鼻前鐵環，血流滿面地衝到牛老伯面前，低頭“哞哞”直叫。

“這牛舍不得主人吶。”

“哎，把鼻環都掙斷了，這得多痛啊，可惜了…”

旁人見狀，紛紛嘆息。

“老牛，你要帶走牛，就得拿五十兩銀子出來。”

兩名黑狼幫嘍囉狽爬起身，和幾個屠戶又圍了過來，口中大叫。

“我這頭牛才抵價三十兩…”牛老伯抱住牛頭，氣得渾身發抖。

“多出來的二十兩，是我們兄弟的辛苦費。”

牛老伯咬牙切齒，最終無奈放開青牛，轉過身不敢看它的眼睛。

“牛兒，牛兒，你…你去吧…”

“哞哞~”

青牛圍著牛老伯轉了一圈得不到回應，似乎明白了什麼，它前膝猛地跪下，銅鈴大小的牛眼緩緩淌出兩行淚來。

“哞！”

“哞！”

“哞！”

三聲低沉淒厲的牛吼聲後，它緩緩起身，在屠戶們震驚的目光中走向屠案，清澈的牛眼裡神光黯淡，了無生氣。

“這牛都通人性了！”

“作孽啊…”

“主人要它死，它就真的去死了…哎…”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一聲暴喝——

“這牛，老子買了！”

人們尋聲望去，就見一個額寬嘴闊，血眉如刀的雄武少年跳了出來。

“六十兩！”

黑狼幫嘍囉見狀，毫不猶豫地加價。

“老子就三十兩…”

趙昂上前，一巴掌拍出三十兩銀子，掌下用鐵線箍緊的鐵木屠案瞬間碎裂開來。

“賣不賣？”

看了看腳邊碎了一地的屠案，再看看滿臉煞氣的趙昂，兩名黑狼幫嘍囉嚥了口唾沫，瘋狂點頭。

趙昂眯著眼，冷哼一聲：“拿錢之後，錢貨兩清，你等若糾纏牛老伯，老子也不過多一巴掌。”

兩嘍囉連忙擺手：“不敢，不敢！”

趙昂點了點頭，放過兩個嘍囉，轉頭看向人群中的臉上交織羞愧和欣喜的牛老伯。

“老伯，這牛兒我會放生…”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我恩怨自此了結，如何？”

牛老伯聽得有些懵，搞不清自己和眼前這光頭少年有何恩怨，但還是點了點頭，並朝趙昂拜了拜。

“爽快！”

趙昂見狀大笑一聲，跳到青牛背上，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下，驅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