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暫時不想娶媳婦

王姐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老實。

在往外拿被子的期間，她偷摸在被子縫隙裡飛快掃視，試圖找到自己留下的痕跡並銷燬。

可惜光線和角度都不對，加上心慌意亂，根本找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就好！

找不到別人肯定也找不到！

她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這樣安慰自己。

劉主任讓旁邊兩個信得過的老營業員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條一條仔細檢查。

檢查到第三條，一條印著淡藍色小碎花的被子時，一個眼尖的老營業員突然皺緊了眉頭，拿起那個被角，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差點當場噦出來！

“主任！您快來看這兒！”

劉主任快步走過去，其他膽大的顧客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裡瞅。

只見那嶄新的被子角上，確實沾著一小塊黏糊糊的東西，在明亮的燈光下看著異常明顯和噁心！

“嘔！！”

旁邊有顧客看到那玩意兒，忍不住當場就乾嘔起來。

這下好了，人證物證俱在了！鐵證如山！

王姐看到那塊熟悉的汙漬，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徹底破滅了，雙腿一軟，坐在了冰涼的水磨石地面上。

“你！王秀娥！你你你，你簡直是！！”

劉主任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癱在地上的王姐，半天愣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手底下居然出了這種道德敗壞、令人髮指的敗類！

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主任也別想幹了！

百貨大樓的臉都要被丟盡了！

“把她給我帶到辦公室去！立刻！馬上！”

劉主任對著旁邊兩個看傻眼的男營業員低吼道。

兩個男營業員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癱軟如泥的王姐，幾乎是拖死狗一樣，把她從人群的視線中拖走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總算是平息了。

劉主任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走到馬卓面前：“這位同志，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多虧了你及時發現，不然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你放心，對於這種害群之馬，我們百貨大樓絕對嚴肅處理，絕不姑息！一定會給你，也給所有顧客一個交代！”

他又轉向旁邊眼圈通紅的李小燕，語氣溫和了不少：“小李啊，以前讓你受委屈了。這事兒，組織上會調查清楚，給你個公道的。”

李小燕吸了吸鼻子，對著劉主任點了點頭，又轉向馬卓：“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還要被她冤枉多久，背多少黑鍋呢。”

“大哥，阿姨，為了感謝你們，等我下班了，我請你們吃頓飯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國營館子味道可好了。”

馬卓擺了擺手，打斷了她：“不用了，姑娘。舉手之勞而已。”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母親和妹妹，淡淡道：“我主要是看不慣她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欺負我娘和我妹妹，順手幫你出了口氣罷了。”

“我們還要去交錢拿東西，就不耽誤你工作了。”

李小燕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勉強，只是不住地連聲道謝。

馬卓拿著開好的票據，招呼著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母親和妹妹，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朝著不遠處的收款處走去。

看熱鬧的人群也議論紛紛地漸漸散了。

走在寬敞明亮的過道上，妞妞仰著小臉，瞅著哥哥高大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哥，剛才那個好看的姐姐，好像喜歡你哦！”

馬卓正在心裡盤算著剩下的錢該怎麼花，冷不丁被妹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逗樂了，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小屁孩兒懂個啥，瞎說什麼呢！再胡說八道，看我回頭先把你給嫁出去！”

本來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妞妞聽到嫁出去三個字，小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下子就鑽到了張顯菊身後，緊緊抱住孃的腿，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要！我不要嫁人！我不要！”

在她幼小的心靈裡，“嫁人”似乎就和那個只會喝酒、打人、輸錢的爹畫上了等號，代表著一種可怕的、未知的恐懼！

張顯菊被女兒這激烈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心裡又是一酸，疼得厲害。

她蹲下身，緊緊摟住瑟瑟發抖的女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然後才抬起頭，嗔怪地瞪了馬卓一眼：“你這孩子，跟妹妹瞎說啥呢！看把她給嚇的！”

不過，嗔怪歸嗔怪，她看著兒子如今挺拔、有主見的樣子，心裡頭又忍不住悄悄泛起了別樣的心思。

兒子今年也十六了，擱在鄉下，這個年紀說親的都不少了。

以前是傻乎乎的，沒人看得上，現在腦子靈光了，人也長得周正，本事也有了……

她想了想，便順著剛才的話頭，試探著輕聲道：“不過話說回來，馬卓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給你找個媳婦了。”

聽到母親突然提起媳婦的事兒，馬卓心裡頭微微一怔，腳步也停了下來。

上輩子他光棍一條，一是為了給家人報仇雪恨，二是後來進了部隊，成天在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根本沒工夫也沒心思考慮個人問題。

這輩子重生回來，一心只想著彌補過去的遺憾，讓娘和妹妹過上好日子，他還真沒往娶媳婦這方面想那麼遠。

他轉過身，很認真地看著母親。

“娘，咱家現在啥情況，你比我更清楚。以前，家裡就跟個漏風的篩子似的，吃了上頓愁下頓，外頭還欠著一屁股還不清的爛賬。”

“那樣的家，別說娶媳婦進門了，就是請個親戚來家裡喝口熱水，都怕人家嫌咱寒磣，掉頭就走。”

“現在，日子是看著好過一點了，我也能掙點錢了。但這還遠遠不夠。”

“以前那些街坊鄰居幫襯咱家，借給咱的錢糧，咱得還！這份人情債，比真金白銀還重，更得還！”

“像王大富那樣的禍害，雖然暫時被收拾了，不敢蹦躂了，但保不齊啥時候又會冒出來找咱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