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一個叫魚丸鎮的地方,住了一夜。

第二日,申時剛到。

馬車快進南疆城地界。

趕車的車伕,忽然勒停了馬匹,驚慌的叫道:“不好了,幾位大人,遇見了賊匪!”

“這該如何是好?”

楚陽早有察覺,沒掀開車簾,心神感知探查出去,便見到了幾個破衣爛衫的賊匪攔在路上。

可是對方,只有一名練筋境的武徒,其他十幾人,皆是沒有武道修為的普通人。

就這?

還敢攔路?!

“車上的人聽著,我們只要錢和乾糧,其他的不要。”

“只要你們乖乖順從,便可放你們安然離去。”

“不然,我們可就動真格的了!!”

為首者,是個中年漢子,手裡拿著的不是刀,而是一把破爛的鋤頭!!

楚陽還沒開口,後車上的楚衝便按耐不住。

喝道:“混賬!”

“我楚陽哥的車架,你們也敢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楚衝還傳音:“楚陽哥,不用你出手,我來對付這些雜魚!”

楚衝雖不是魂修,卻也能初步...操控那隻傀儡。

卻見,一道黑黢黢的身影,霍然衝出車架,飛臨半空,在那些賊匪愕然的眼神中,轟然落地。

腳下生出的巨力,踏得地面寸寸龜裂,其身上雖無氣血波動,卻有罡氣環繞。

生出一股強橫之感!

那雙眸子,不同於活人,呈幽暗之色,透著晦澀的光芒,好似黑曜石一般。

被他盯著,攔路的十幾個“賊匪”,一時間,有些慌亂。

“爹,這人很強大,我怕不是對手!”

“而且,他很詭異,是武者,卻無氣血波動,好似死人一般。”

“還有他身上的氣勢,也極為嚇人....”

房大友看向中年漢子,他雖是個練筋境的武徒,但打家劫舍,卻是他爹房回的主意。不這麼幹,他們一村的人,連飯都吃不上了。

畢竟躲進山裡,本就危險,又無土地莊稼可種,能讓盡百人活命,在房大友看來,和他爹的安排是分不開的。

但攔路劫掠,這個勾當,卻不是長久之計,若是遇到強人,他也無能為力。

就好似現在這般,面對這個黑黢黢,目光兇冷的傢伙,他已然膽怯,害怕!!

“黑子,給我滅了他們!!”楚衝沉聲喝道。

當即,那尊傀儡凝聚罡氣,便要動手。

誰知道,還沒動手呢,當中那個武徒便猝然跪到地上,連中年漢子身後的百姓,也都慌亂無比,紛紛效仿那個房大友跪下.....

“大人饒命,我們是竹馬村的百姓,我們不是賊匪,是被大靖朝的賊兵,逼得走投無路,才躲進山裡的。”

“我們只要錢糧,不曾害過人,只是為了活命,有口飯吃.....”

可傀儡終究是死物,又哪裡聽他們這些話,楚衝經歷過幾次賊匪,知道賊匪的兇戾,所以壓根也不相信他們說的話。

這時。

楚陽叫道:“好了楚衝,收起傀儡吧,他們的確是一群普通百姓,並非真正的賊匪!”

“楚陽哥,不能輕信他們的話!”

“有些賊匪,就喜歡故意賣慘裝窮,然後,乘人不備,背後捅刀子。”

楚衝如是說道。

他還挺謹慎的。

也無外乎如此,賊匪的名頭無論是在哪,都不算好。因為他們性子兇惡、暴戾,往往搶掠完人後,還會殺人,女人搶到寨子中去,豢養成禁臠,孩童驅使成為奴隸,供他們取樂。

甚至於,當初楚陽還沒有脫離楚家之時,就曾和楚衝,滅掉過一幫賊匪,他們的醜陋嘴臉,楚衝是見識過的。

楚陽搖搖頭,嘆息道:“苦難是裝不出來的!!”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便讓楚衝把那尊傀儡黑子收了起來。

楚陽走下車,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些乾糧和水,在房大友等人緊張、警惕的目光中,交由對方。

“謝,謝謝大人!!”方才領頭的中年漢子,朝楚陽深深作揖。

楚陽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其身上的儒袍已經滿是補丁,面黃肌瘦的樣子,哪裡像個領頭人。

“帶我去你們待的地方看看吧。”楚陽淡然的說道。

但是那種不容置疑的音調,外加乾淨純澈的眼神,卻很容易讓人信服。

這時候,站在房回旁邊的他兒子,那個練筋境的武徒,反而小聲道:“爹,不可,咱們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不能.....”

然而。

房大友話還沒說完,就被房回打斷:“好了,大友,你不要說了,我相信這位大人!”

“何況,咱們竹馬村,也沒什麼好搶奪的,人都快被餓死了,難道還怕死不成?”

言罷,房回讓身後的百姓讓開路,親自帶楚陽朝山裡的東北方向行去,那邊該是他們經常出入的區域,地上已經踩踏出了一條小徑。

這座山不高,也屬於大衍山脈的範疇,不過並非核心區域,而是外圍的邊界。

畢竟,他們中的武者,就房回的兒子房大友一人,擋一下普通的野獸還成,若是真遇到了妖獸,他們怕是就活不成了,所以也不敢深入內部。

順著小路,朝山裡走,一邊走,楚陽一邊和房回聊天。

這才知道,這個面容粗糙,鬍子拉碴的中年漢子,曾是位私塾先生。

半年前,竹馬村的人,因為躲避徵兵和抓壯丁,躲進了山裡。

片刻後。

在一處山坳中,楚陽見到了竹馬村餘下的百姓,大都是老幼和婦人,還餘下十幾個青壯留守營地,全然和賊匪住的山寨大為不同。

無論是壯年男子,還是孩童臉上皆浮現出菜色,不光是因為飢餓,還因為營養不均所致。

就當楚陽和房大友快進入營地之時,一道獸吼聲,從營地的西面傳來。

“不好,是那頭豹子,它又來了。”

“在西面,大家小心,別被它叼走!!”

營地中駐留的青年漢子,皆手持木棒、短刀之類的東西,朝西邊衝去。

見楚陽站下,房回面露擔憂,無奈的解釋道:“大人莫怪,是一頭豹子,專吃心肝,已經叼走了我們村裡四個人,這些日子,它一直在我們營地周圍逡巡。”

“好似,我們成了它囚禁的獵物一般,我兒子大友,不是它的對手,還差點被其咬死!!”

只是讓房回等人詫異的是,他的話剛說完,面前的人已然衝了出去。

一道神行符掐在楚陽手上,整個人猶如乘風騎馬一般,倏忽間,已然到了那頭妖豹跟前。

妖豹正在逞兇,將一名青年撲倒在地。

那青年面色蒼白,抓著木棍的手臂,都在顫抖,眼神中滿是驚慌之色。

呼!

妖豹腥臭的嘴巴,呲著獠牙,朝青年撕咬過去。

“小虎!”一男子叫道,那是青年的父親。

眼見青年被惡豹撲倒,急得驚慌失措。

就在此時。

楚陽魂魄出竅,手掐指訣,一道金光燦燦的大手,朝那頭妖豹抓去。

妖豹已然有了幾分人性,察覺到危險後,想要躲開。

但是,那隻金色大手,實在太快,快到它剛剛回頭,便被大手一把抓住。

如同抓到一隻鳥雀一般,這頭二階妖豹,被楚陽扣住,動彈不得。

於半空中。

噗!

一蓬鮮血灑落。

那隻妖豹骨斷筋裂,被抓爆了身體,腦袋一歪,死在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