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這世界上的絕望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上一樁
神秘復甦:從奪取鬼湖靈異開始 落子無鏘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司辰的雙眼陡然睜開,瞳孔中最後一絲青銅色的光暈被水藍色的光芒取代,那光芒銳利如刀,刺破了籠罩在兩人之間的詭異死寂。
他看向眼前的邢露,她純黑色的眼眸中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悲慼,那是一種混雜了千年孤寂、至親離別與自身異化的複雜情緒,像墨滴落入清水,在黑暗的眼底暈開層層漣漪。
可司辰的臉上沒有任何回應,僵硬的肌肉連牽動一下都顯得格外艱難,彷彿剛從青銅的禁錮中掙脫的木偶。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大半截軀幹仍泛著青黑色的金屬光澤,面板上的饕餮紋還在微微蠕動,指甲縫裡滲出的青銅屑落在湖面上,激起細小的漣漪,漣漪中浮出無數張掙扎的人臉——那些是被天外青銅轉化的生靈最後的哀嚎。
“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餘,也配染指現在。”
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這笑容在他僵硬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像是有人用刀硬生生刻出來的痕跡。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周身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湖面上的血色月光在他身前扭曲成螺旋狀的光帶,
光帶中滲出淡藍色的液體,液體滴落在他青銅化的面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的手輕輕晃動,五指以詭異的角度彎曲,指尖劃過的軌跡中浮現出淡藍色的水紋。
幾乎在片刻之間,身上的青銅部分開始分崩離析,青黑色的青銅碎塊從他身上剝落,碎塊在空中尚未落地就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水珠中映出黑袍人的身影。
那些身影在水珠裡發出無聲的咆哮,最終隨著水珠融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淡藍色的漣漪。
裸露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原本被青銅覆蓋的地方泛起健康的紅暈,轉瞬又褪去,變回慣常的蒼白。
皮下蠕動的黑色絲線被淡藍色的光芒逼出體表,黑色絲線在空中扭曲成痛苦的形狀,最終化作青煙消散。
臉上的大片青銅紋路像被清水洗去的墨跡,迅速褪去,只留下幾處淡青色的印記,印記中滲出的液體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就凝成細小的冰晶,冰晶裡凍著黑袍人枯瘦的手指。
邢露看著他恢復正常的身體,純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那是驚訝,卻又迅速被更深的死寂淹沒。
她漠然地搖搖頭,抬起的右手緩緩放下,白皙的手掌垂在身側,面板下的黑色絲線不再活躍,像沉睡的蛇般靜靜蟄伏。
只是那些已經侵入司辰身體的絲線並未收回,它們像紮根的藤蔓,纏繞在他的骨骼上,絲線中裹挾的遠古記憶碎片正在緩慢溶解。
而中年人最後的那絲靈異力量,則像跳動的燭火,在絲線的末端微微閃爍。
司辰抬手按住眉心,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那裡還殘留著大量黑色絲線鑽入時的刺痛。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水藍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轉,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析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深藍色水球。
水球表面泛著細密的波紋,波紋中映出他自己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翻湧的淡藍色暗流——那是屬於他的靈異力量,帶著湖水的陰冷與包容,卻又藏著不容侵犯的決絕。
下一刻,絲絲縷縷的黑色絲線從他的眉心中被強行抽出,絲線在空中發出淒厲的嘶鳴,那是中年人殘餘意識在下意識的做最後的掙扎,也是遠古記憶不甘被剝離的哀嚎。
這些絲線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匯入深藍色水球中,水球表面的波紋因此變得劇烈。
淡藍色與深黑色在球內相互衝撞、吞噬,激起陣陣微型的漩渦,漩渦中浮現出青銅小鎮的幻影、黑袍人的背影、還有八歲時的邢露抱著天官銅牌沉睡的模樣。
隨著黑色絲線在水球中越聚越多,那些絲線開始在水球中央混凝聚成形——一個身穿長袍大褂的俊秀中年人虛影緩緩浮現。
他的面容比邢露意識空間中變得更加清晰,蒼白的臉上帶著病入膏肓的憔悴,眼角的皺紋裡藏著化不開的疲憊,可看向水球外的眼神,依舊盛滿了慈祥和關愛,只是這份溫情中多了一絲解脫的釋然。
虛影般的身體還很殘破,四肢時隱時現,長袍上的黑色斑痕正在緩慢擴散,每擴散一寸,他的身影就變得更加透明。
邢露的目光死死鎖在水球中的中年人虛影身上,好看的大眼睛裡第一次蓄滿了淚水。
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在接觸到湖面的瞬間,迸發出詭異的黑色氣息,氣息中夾雜著青銅鏽蝕的味道,還有中年人的聲音碎片——那是他毀滅小鎮時的嘶吼,是他將天官銅牌放在女兒手心時的低語,是他最後化作黑暗前的嘆息。
她想伸出手觸碰水球,指尖卻在距離水球寸許的地方停住。
黑袍詭異人枯瘦的手掌、青銅雕像的恐懼、中年人的決絕……無數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最終只剩下指尖的顫抖。
待到最後一縷黑色絲線被吸入水球,司辰鬆開了按在眉心的手,深藍色水球懸浮在他和邢露中間,像一顆凝固的淚滴。
深藍色水球中的中年人虛影已經完整了許多,他對邢露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笑容中帶著歉意與不捨,他抬起手,似乎想最後一次為女兒拭去眼淚,可手掌穿過水球的壁障時,立刻化作了無數細小的光點,光點中浮現出邢露八歲時的笑臉,還有他自己未被黑暗侵蝕前的模樣。
“這世界上的絕望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上一樁。”
司辰的聲音在湖面上響起,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笑容在他僵硬的臉上顯得有些生澀,像是很久沒有做出過這樣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微微顫抖,眼底的水藍色光芒卻因此柔和了些許。
他看著藍色水球中逐漸變得透明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淚流滿面的邢露,這句話像是說給他們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話音落下的瞬間,這片原本平靜的湖面突然激起一圈圈巨大的漣漪,漣漪以水球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血色月光被攪碎成無數細小的光粒,光粒中滲出黑色的液體,液體在湖面上畫出與鬼眼紋路相似的圖案。
整片空間中浮現出巨大的靈異波動,這波動不再是死寂的壓抑,而是帶著劇烈的衝突。
司辰的鬼湖力量、邢露體內的黑色絲線、水球中中年人的殘餘意識、還有湖底深處潛伏的青銅力量,所有的靈異都在這一刻被驚動,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掀起滔天巨浪。
湖面上的血色漣漪中浮現出黑袍人的虛影,他們的兜帽對著水球,枯瘦的手掌在虛空中抓撓,似乎想奪走這縷最後的意識。
水下的巨大陰影開始躁動,無數雙發光的眼睛在黑暗中轉動,視線死死鎖定水球,那是被轉化的厲鬼對同類的渴望。
邢露鎖骨處的面板下,天官銅牌的輪廓再次浮現,發出微弱的青光,與水球中的黑色絲線產生共鳴,牌面的饕餮紋張開嘴,似乎想將中年人虛影吞噬殆盡。
水球中的中年人虛影卻異常平靜,他對著邢露緩緩搖頭,又看向司辰,眼神中帶著託付的意味。
隨後,他轉過身,面對著水球外那些躁動的靈異,原本溫和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周身的黑色斑痕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中浮現出青銅小鎮毀滅時的無邊黑暗,黑暗中伸出無數隻手,將那些靠近的黑袍人虛影、發光眼睛一一撕碎,化作黑色的粉末融入水球。
邢露的眼淚還在繼續落下,只是臉上的悲慼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
那是理解,是接受,也是與過去的和解。
她看著水球中父親最後的抗爭,看著他用殘存的意識為自己掃清最後的障礙,終於明白中年人留在黑色絲線中的,從來都不是詛咒,而是守護。
她鎖骨處的青光徹底熄滅,面板下的天官銅牌輪廓緩緩隱去,那些纏繞在骨骼上的黑色絲線也變得溫順,像找到了歸宿的孩子,靜靜蟄伏在她的血肉中。
司辰看著水球中逐漸變得透明的中年人,眼底的水藍色光芒微微閃爍。
他能感覺到這縷意識正在燃燒自己,用最後的力量淨化著周圍的靈異,也在為邢露做最後一件事。
湖面上的巨大漣漪正在平息,血色月光重新變得穩定,水下的陰影也退回了黑暗深處,這片空間中的靈異波動以驚人的速度減弱,最終只剩下水球中散發的、溫和的黑色光芒,與司辰周身的淡藍色光芒相互映照。
當中年人的虛影徹底化作光點,水球中的深藍色與黑色完全融合,形成一顆純粹的、不反射任何光線的球體。
球體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突然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粒,一半融入邢露的身體,一半散入湖面,光粒中傳出中年人最後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回家了……”
邢露的身體在光粒融入的瞬間微微一顫,純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明,雖然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卻多了一絲屬於“人”的溫度。
她看著司辰,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悲慼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種淡淡的感激,卻又帶著疏離的警惕,像受傷的小獸在確認對方沒有惡意後,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
司辰的臉上恢復了慣常的僵硬,他看著湖面上映出的兩人身影,邢露的倒影中終於沒有了扭曲的人臉,只剩下一個安靜的白色身影。
而自己的倒影裡,淡藍色的光芒正在緩緩褪去,露出底下蒼白的面板,掌心的舊傷已經癒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疤痕的形狀與“首山”青銅杯隱隱相似。
中年人虛影化作最後一縷光點消失的剎那,司辰的右手陡然握緊。
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舊傷再次裂開,滲出的淡藍色液體在半空中凝成細小的冰晶,冰晶裡凍著自己決絕的表情。
這動作來得如此突兀,打破了剛剛平息的沉寂,像在繃緊的弦上又敲下一記重錘。
邢露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純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震驚。
她看著司辰緊握的拳頭,看著那淡藍色液體在他指尖纏繞成螺旋狀,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她能感覺到,某種被終結的程序正在被強行逆轉。
這逆轉帶著撕裂時空的劇痛,讓她的骨骼都在隱隱作痛。
“我不能還給一個正常人,但能還給你一個厲鬼。”
司辰緩緩吐出這幾個字,聲音裡沒有溫度,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篤定。
每個字落下,湖面上的漣漪就劇烈地跳動一下,血色月光在他周身扭曲成詭異的光帶,光帶中滲出黑色的液體,液體在地上畫出與中年人影紋相同的圖案。
邢露的瞳孔驟然收縮,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些剛剛平息的黑色絲線在她體內瘋狂躁動,面板下的血管鼓起,像一條條青色的小蛇在遊走,鎖骨處的面板在隱隱作痛,那裡曾是天官銅牌的位置,此刻正浮現出中年人模糊的輪廓,輪廓中滲出的黑色液體順著她的脖頸滑落,在白色連衣裙上留下蜿蜒的淚痕。
下一刻,周圍的鬼湖湖面掀起巨大的波濤,浪濤高達數丈,像一堵血色的圍牆將兩人完全封鎖在中央。
浪濤的頂端凝結著無數張人臉,這些人臉都是被中年人吞噬的青銅小鎮居民,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司辰,瞳孔中燃燒著青銅色的火焰,嘴巴大張著,發出無聲的咆哮。
波濤之間的縫隙中滲出黑色的霧氣,霧氣裡伸出無數只蒼白的手,手的指甲漆黑,抓撓著虛空,試圖將逆轉的時間程序打斷。
司辰身上陡然爆發出十分璀璨的水藍光色光芒,這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像將整個湖泊的水都化作了光源。
藍光所及之處,血色月光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浪濤頂端的人臉在藍光中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逐漸透明,最終化作淡藍色的水滴融入光芒中。
更詭異的是,在藍光照射的範圍內,時間正在迅速倒流——湖面上的漣漪開始反向收縮,重新匯聚成最初的水窪。
邢露臉上的淚痕從下巴倒流回眼角,重新凝成淚珠;空中散落的光粒逆著軌跡飛回,重新匯聚成中年人虛影的碎片。
甚至連司辰自己身上尚未完全消失的青銅紋路,都在藍光中倒著褪去,露出底下新鮮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