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了一般人家的孩子,肯定最多隻是知道眼前這玩意是個好東西。可偏偏張羽樘出身富貴人家,長期浸淫於富人圈子,又怎麼會不識得此物珍貴?

張羽樘一臉沉醉的湊到老道跟前,忍不住有小手輕輕把玩起眼前的玉玲瓏。

如何?用此寶物換取公子十年前程如何?

到底是小孩心性,看到心愛之物,心神失守,竟完全沉浸其中。

張羽樘撫摸著玉玲瓏,嘴裡跟著呢喃道。好,好是好,可這前程如何換?

老道三角眼中精光閃過,沉聲道。只要公子應允,一切交由貧道即可!

正痴迷於玩物的張羽樘居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得到張羽樘的首肯,老道開懷長笑,二話不說,立即從長袖中掏出一把黃符撒向半天,同時手上結印,嘴裡唸唸有詞。

霎時間,風雲變色。張羽樘被眼前的風雲湧動的景象給嚇了一跳,人也瞬間清醒過來,看著他那嚇人的陣勢,不自覺的摸了摸臀部。

牛——牛鼻子,你想幹什麼?

老道唸咒完畢,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大牙。

公子,拿你十年前程來!

一雙蒲扇般的大手猛的搭在張羽樘肩膀上,如鐵箍般緊緊抓在他肩膀上,痛得他慘叫連連,最後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老道看著不省人事的張羽樘,嘿嘿一笑。小子,今後你會感謝貧道的。

我這是怎麼了?

張羽樘掙扎著準備從床上爬起來。

少爺,少爺,你身上有傷,可千萬別動!

一旁的丫環趕緊過來扶住張羽樘。

丫環這麼一說,張羽樘才發現自己渾身如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肩骨像是碎似的,完全使不上力氣。

啊——

丫頭指著張羽樘得肩膀,掩嘴驚呼。

這時候,張羽樘肩膀上衣服竟然迅速炭化,微風拂過,如草灰般四散而落。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炭化的衣物下一對深紅色的掌印赫然出現。那掌印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上迅速蔓延開來。不到片刻,他渾身火紅,猶如滿身烈焰一般,炙熱灼人。

這個——

小孩畢竟是小孩,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哎——

坐在張羽樘床頭的一箇中年男人眉頭緊鎖的站了起來,臉色極其陰沉。

嚴教頭,犬子情況如何?

站在張羽樘床前的另外一中年男人焦急的問道。

那教頭搖了搖頭,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那人。

張莊主,令公子狀似中毒,但又並未發現明顯的毒素,真是怪哉!怪哉啊!要醫治好令郎,莊主怕是得另請高明瞭。

送別那嚴教頭,張老頭一屁股跌坐在張羽樘床前。

連方圓百里治跌打的武師都請來了,居然都是眾口一詞,對寶貝兒子的怪病束手無策。這可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他只有暫時將其安置偏室,安排個老婆子照顧。老婆子也嫌他是個半死的人,不大理睬,只是閒時給他送些飯食,算是應付主人家交代的差事。

不過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可怕的事發生了!那蔓延全身,深紅如血的掌印化做密密麻麻的細點佈滿他那如冠玉的臉龐,連曾經幾乎完美的五官也跟著變得扭曲起來。

現在的張羽樘變成了一個滿臉血色麻子的醜八怪,嚇得整個張家莊上下都儘量避著他,甚至連他親生母親嚴氏幾乎都認不出他了。

張家莊出了個醜八怪少爺的訊息也不脛而走,令張家上下更無顏面,只能將張羽樘深深藏起來。

一縷日光照下,映在張羽樘如血般臉上,詭異非常。

他如灘爛泥般的躺在房間角落中,雙目無神的看著窗格外不完整的天空,心灰意懶。

牛鼻子老道究竟在小爺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居然會出現如此詭異的事情。

張羽樘痛苦的抓著頭髮,使勁的搖著頭。

他曾想到過死。要死容易,可真正動手時卻又情怯不甘。

好不容易穿越兩千年時光,就如此嗝屁了?實在對不起這種超人的經歷。

該如何是好?!

時光飛逝,原本幾乎已被張家上下放棄了的張羽樘竟然奇蹟般的熬了過來。

十年後,張莊。

一個滿臉麻子的高大男子在已經破落得不像樣子的莊園門口斜著腦袋瞄了眼大門上搖搖欲墜的牌匾,吐了口唾沫,背起蹲坐在腳邊的老婦人就往門外走。

孃親,別看了!這地方早就不是家,只是牢籠而已,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高大男子大步向前,沒有絲毫停留。

老婦人低嘆一聲,不捨的收回留戀的目光。

羽樘啊,為娘知道這些年來,你受了不少委屈。可那畢竟是咱張家幾輩人經營的祖業——

這高大男子正是十年前被張家無情放棄的張羽樘。

張羽樘輕哼一聲,搖了搖頭,繼續大步前行。在這十年裡,他受盡白眼,嚐遍人間世態炎涼,同時承受著心理生理上的雙重摺磨。

曾有多少次,他想了斷自己,一了百了。可奇怪的是,當他尋短見上吊,身上那些血色紅點居然立即彙集在脖子上,散發出灼人的光芒,不管是綢緞、還是粗布、麻,甚至連生牛皮帶都輕易燒斷。

而當他用刀抹脖子的時候,那些紅點依然會集合到脖子上,令其肌膚如鋼似鐵,生生將鋒利的鋼刀給磨成了木鋸。

正所謂水火無情,所以他最後選擇以無情水火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哪知道當他跳到水裡,身上的血紅細點再次發力,發出強大的熱浪,竟將他周圍的水瞬間蒸發,生生將他與水體隔離開來。至於烈焰焚身更令他哭笑不得,因為火焰的炙熱讓她血紅細點瞬間蔓延開,而他不單沒有絲毫損傷,反倒感覺生命力出奇的倍加旺盛。

到了最後,張羽樘只得無奈放棄。不過好在隨著時間推移,他臉上的血紅細點漸漸淡化,再加上母親的精神支援,這才得以苟活至今。

在前兩年,因為張羽樘父親經營不善,再趕上連年戰亂,最終落得個樹倒猢猻散,家道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