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被藏在了一輛垃圾車的後尾箱,而且屍體仰臥著被繩子捆綁了著,系在了車廂頂部的一根鐵桿上,而女屍的十根手指竟然都被一種類似夾指一般的刑具,緊緊地夾著……
這讓我很快就聯想到了古代的一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夾指。
手指頭可以說是人身體神經密佈的一個區域了,而使用了槓桿原理的夾指刑具,只要執法者稍微施加力氣,就能輕易地把邪祟的手指骨給夾碎,造成非人的痛苦。
這是古代非常著名的一種刑罰,這一次竟然又被兇手使用上了,難道之後還會有更加多不同型別的刑罰方式?
我的內心一陣激憤,咬著牙無比的憤怒,然而就在下一秒,我竟然發現死者的腹部之上,豁然,豁然出現了一個……
小熊星座的印記!!
怎麼會?這個印記,之前我在尼娜歐查爾的案子時,就曾經見過,當時我還以為是巧合,因為後面都沒有發現類似的元素了,可現在竟然又出現了?
怎麼可能?難道說,這些案子都是有聯絡的?
發現那個如同夢魘般纏繞著我心魂的印記似乎烙燒在我身上般,使勁來回地吞噬我的軀體,黃亞玲用力扶了我一把:“陳天敢,冷靜點!”
我當時根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同一時間,我竟然看到不遠處有個奇怪的身影出現了:“陳天敢,是我,哥哥,堅持住!我會在那個世界一直看著你!”
“何倩!!!!”
我突然嘶吼了起來,對著屍體不遠處的一個方向,眾人紛紛不知意欲為何,都極其訝異地看向了我!
何倩不是誰,正是我妹妹,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當時亞玲和所有人都到處看了起來,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到了什麼,看到了何物。
整個世界,所有時間,塵埃、空氣、水份,似乎都一瞬間地凝結、停滯了,妹妹的音容笑貌不斷地在我腦海中來回穿梭,沉眸凝視眼前的女受害者,她的年齡,她的外貌,讓我想起了曾經死去的妹妹……
或者沒有人理解我。
但黃亞玲卻用力從背後把我抱緊。
此刻所有人都看不懂我們到底怎麼了。
但高明強和馬彪卻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某些端倪。
他們兩露出了一副:“從前這兩個人肯定就認識”的表情,卻不敢打擾我們。
就在我還一直沉溺在過往的痛苦之時,眼前的屍體竟然再次出現了奇怪的聲音:“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沒錯,恩……或許你是能進入我當初的夢境吧……
我每天晚上都會跟黑色星期五聊天,是他給我灌輸了死亡潛意識的思維,他說死亡只是開始,我們三個都曾經見過,並且待在一起……”
我定睛地看著死者,極力地控制著自己內心的波瀾壯闊,冷靜地說道:“三個受害者可能是認識的,她們曾經待在過一塊,而且都跟黑色星期五見過面!”
“什麼?”除了黃亞玲其他人都疑惑了起來,可是亞玲卻立馬反應了過來:“你們去調查一下,三個受害者共同的行蹤,或許就能找出黑色星期五常去的位置了。”
“可是,第三個受害者的身份……”
高明強正說著,一個垃圾場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她是我們垃圾場的員工,名字是元小菱……”
“好,我調查!”
現場有不少詭術痕檢員拍攝照片,初步驗屍謝雪瑩和小茹進行,不過屍體想放下來,還得處理掉她身上的繩子。
繩子被剪開後,夾在她手裡的夾指卻卡在死者的手裡一時間無法分離,我和謝雪瑩小心地拿出老虎鉗夾斷夾指上的鎖鏈,這才讓死者的十根手指從新在苦海中脫離了出來。
死者的手指側面有明顯的生活反應,證明她是在活著的時候就被人夾著手指的,十指痛歸心,當時元小菱肯定承受了比起分娩的時候,更加可怕的無法形容的痛楚……
看著這一幕幕的慘狀呈現在眼前,我第一個憤怒到了極點,雙手攥得關節發白,同時說道:“我以父親的獵鷹手槍起誓,這一次我要儘快把此人緝拿歸案,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一定!!”
“你父親……”高明強和馬彪等人面面相覷,皆不知道我是父親到底是何人,可黃亞玲卻痛心地站在我的背後,默默地等待著。
謝雪瑩拿出了肛溫計,按照現在的氣溫,可以用此來測試死亡時間。
小茹看到了資料後說道:“按照現在的環境分析,肛溫計每一個小時下降0.5度計算,死亡時間應該為6個小時之前。”
“不,你沒有考慮到現在的氣溫,還有周圍的溼度,雖然屍體沒有在水中被發現,死者肛溫應該跟空氣的溫度差不多,但冬天的時候,每個小時下降的溫度會去到1度作用,所以死亡時間應該為3個小時之前。”謝雪瑩回答。
“哦,可是教科學書上沒說啊。”
“盡信書,不如無書,屍體所處的環境如衣著服飾、氣溫、溼度、通風狀況等。若浸在冷水中或埋於土內的屍體,屍溫較陸地上的下降快。屍體衣著多時較衣著少的屍溫下降慢。通風條件好、空氣乾燥,屍溫下降快。
環境溫度是影響屍冷最主要的外部因素。環境溫度高,屍溫下降慢。春秋季室溫(16~18℃)時,一般經3~4小時,顏面、手掌等裸露部位的溫度即可與環境溫度一致;約經5~6小時,體表僅前面有溫感;
到24小時,屍溫與室溫相等。中等身材的成人屍體,在16~18℃室溫時,死後10小時內,平均每小時屍溫下降1℃;此後下降速度減慢,平均每小時下降0.5℃。
如氣溫超過40℃,屍冷不發生;死於冰雪環境中的屍體,約經1小時可完全冷卻。
小茹,要想成為一名專業的解靈師,就要多實踐,多接觸屍體,如果只是按照書中的內容去看事物,你永遠都只能成為一名離不開剖靈室的解靈師,可是當解靈師不僅僅是分解,也要懂得如何勘察現場,從現場中收集到更加多有用的痕跡物證,以便偵查組後期的摸排走訪等一系列工作。”
小茹被謝雪瑩教訓得頓時滿臉通紅,卻非常謙虛地用力點頭,同時拿出筆使勁地記錄了起來。
這個時候詭術痕檢員高明強過來了:“現場足跡太多了,都是垃圾場員工留下的,混亂而沒有調查價值,血跡都殘留在垃圾車上,我們分別收集了起來,一共有20份。”
“陰物監視器呢?”我問著,馬彪就說道:“沒有,這位置是垃圾場的背後,本來還有一個的,可是剛才負責人說,損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理。”
“雖然垃圾場內部腳印很混亂,但我們在東邊的方向,一些鬆軟的泥土上,發現了明顯的腳印,那條路,負責人說了,平時都很少人會走的,按照腳印新鮮程度分析,很有可能是來自兇手的,因為附近還有輪胎印,我比對過,應該是來自一輛四座的麵包車。”
“垃圾場的情況瞭解得如此清楚,兇手這一次又踩過點,可這些受害者出事相隔的時間也不長啊,他怎麼那麼多時間?”我說著,黃亞玲和陳天敢等人也紛紛陷入了沉思。
難道這個人很閒,經常到處溜達?
如果是固定工作者,不可能同時對那麼多不一樣的案發現場瞭解得那麼清楚的,我說:“馬彪、高明強,跟蹤輪胎印的方向,調取附近有關的陰物監視器,設法找到逃逸車輛的最終消失地。”
“收到!”
“亞玲、陳天敢,你們兩去調查死者的靈物接觸關係,把三名死者的交接點找出來,設法從此找出突破口!”
“是!”
“趙小草、謝雪瑩、小茹,你們三就使用自己的技術,配合黃虞姬進行調查,驗屍方面,我也會參與。”
“明白!”
任務分配好,我就讓人先把這一次的女屍送到了附近的殯儀館。
早幾年中山的殯儀館大部分還沒有獨立的剖靈室,即便有,都是比較簡陋的,但近一年來,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市大部分分局都有了解靈師部門實驗室,但因為一些案發現場的距離問題,驗屍的工作都會就近處理。
畢竟人死後,每過一段時間變化都會很大的,能儘快驗屍當然最好不要耽擱。
時間長了,對後續驗屍的效果可能會造成較大的影響。
進入剖靈室之前我們已經換上了所有合適的裝備,因為這女屍身上沒有潰瘍面,只要普通的分解裝備就行了。
剃掉頭髮,從顱骨開始入手,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死者的主要在手指上,但我們開顱後才發現,死者顱內的左側頂部縱貫的骨折線下有不少出血……
“這位置是致命傷無疑。”我說著,謝雪瑩點頭表示同意。
“頭皮有四次創傷,所以受力應為四次。”謝雪瑩停頓片刻,接著又拿著止血鉗指著死者左額分析道:“左額是砸傷,枕部是有勒傷,相對的額部有腦挫傷,這是對沖傷,這部位有摔跌痕跡,頭骨頂部不容易造成摔跌傷。
這種頭皮損傷多半是屍體仰臥時,被什麼東西撞擊到,或者她被人從背後推著撞到什麼堅硬的介質上面去了。”
我頷首:“骨折線最寬的位置,即為受力點,位置在骨折線中間,和位置和頂部皮下出血的距離是四、五厘米,可頂部的頭皮損傷和頂部撞擊傷不對應……”
“這不是外力直接導致的。”謝雪瑩觀察了一下,沉吟道,眸孔中聚集了無比專注之色,她雪白的手,自然地觸碰著死者的顱骨,輕微地轉動著,展示給我看。
我定睛細看了一眼,使用頭戴式電子顯微鏡,專注地觀察顱骨上的情況,“顱骨整體變性導致的骨折?”
“恩,顱骨是一個球體,在受力的一刻,會發生變化,受力軸距縮短,垂直方向時卻變長,變長的軸距導致顱骨受到拉力,這個力超出顱骨承受範圍,就會導致顱骨骨折,這死者顱骨骨折的地方就是最脆弱的,可這不是受力點。”
旁邊的解靈師助手小茹有點聽得雲裡霧裡的,嘴巴動了一下,如果澤佳先生在這裡,肯定會憋得難受,我卻耐心地解釋道:“小茹你聽好,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顱底的骨質薄,導致承受不了較大的拉應力,當然受力者不同的姿態下也會產生不同的作用力,顳骨一樣脆弱,這種情況也常有出現。”
小茹立馬露出一副“就一個顱骨,你們分析這麼多”的表情,連忙拿起筆記本再次記錄了下來。
謝雪瑩繼續說:“當顱骨受力致使整體變形的話,受力方向和骨折線的方向會保持在一起。”
“沒錯,經過CT的測試,我們可以發現死者後枕部偏右偏左的朝向,這根顱骨的骨折線方向一樣,再根據第一到三處損傷分析,雖然也有腦挫傷但不是致死原因,受力方向是從顱骨頂部到下頜……和骨折線走向不一致。”
聽到我這樣說,小茹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你們認為第四處攻擊就是致命傷?而夾手指只是兇手對死者的一種折磨?”
我會意地點了點頭,讓小茹記錄好,最後又補充道:“這不是用什麼鈍器打的,而是被什麼類似箱子或者鐵球狀重物在死者的頭上壓出來的。”
“啊,這個……”小茹又開始進入害怕模式,不過我和謝雪瑩都習慣了,這菜鳥這樣下去,我真擔心她過不了實習期。
沒有理會他,把注意力回到死者三腔上,先從肺部入手,但卻沒檢查出什麼來,來到死者胃部,我從死者的食物殘留物分析出,她的末次進餐時間應該在死亡之前30分鐘左右,這種時候,我從胃幽門入手,剪開了死者的十二指腸和小腸,看到一些胃內容物已經進入小腸了。
“吃的是牛肉和青菜,她估計是才剛吃完飯沒多久,就被兇手盯上了。”謝雪瑩說。
加上肝溫的測試,我們確定死亡時間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