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崔斯特部長的人情世故

破曉晨光剛剛撕裂海平線的陰暗。

凌淵站在船首，遠眺那座逐漸顯形的島嶼。

起初。

維羅尼卡只是視野盡頭一抹朦朧的灰綠輪廓。

這座中心島矗立在海面上就像是巨獸蟄伏後凸起的脊背，在清晨涼薄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但隨著破曉號的靠近，維羅尼卡在凌淵的目光中不斷放大。

海岸線界定了大陸與海洋，從此海天之間有了明確的分割線。

光是那漫長的海岸線，其規模遠超凌淵此前見過的兩座小島。

倘若獸潮席捲入侵的是維羅尼卡，恐怕人類必須禦敵於外了。

因為如此漫長的海岸線根本無法處處設防，難以計數的海怪同時登陸，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不過獸潮餘波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裡。

有人類半神坐鎮。

即便是史詩級海怪親自前來都討不著好，更何況只是一些被驅趕的小魚小蝦？

數百艘帆船停泊在弧形海灣內。

但看其規模，恐怕再翻個倍都能容納。

這還是隻取最平緩的一段修築港口後的結果。

桅杆如林，纜繩交錯。

風帆繃出起伏弧度，時不時就有準備好出海的船隻緩緩駛離。

當然，也有來自四面八方如凌淵這樣的外來者減速靠近這片夢想之地！

再近點……

再靠近一點……

凌淵在看清維羅尼卡的第一眼，湧上心頭的形容只有一個。

那就是——繁華！

說來慚愧。

穿越前，凌淵只在影片裡見過港口。

從小到大都在內陸省份生活學習的他壓根沒去過海邊，連有河運的內陸城市也沒去過。

所以在初見弗雷島的港口後，凌淵就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

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的港口真的很符合，除去專門為特殊船長劃分的碼頭，其他地方真的很標準。

後來途徑的德瑪島，更是加深了這種印象。

如今來到維羅尼卡，那船來船往、熱鬧非凡的景象直接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

花崗岩壘砌的防波堤如巨人臂膀般環抱海灣。

堤上人影如蟻。

裝卸貨物的號子聲、推車來往的吱嘎聲、商販的吆喝聲，混作一片喧囂，甚至慢慢壓過了浪濤。

從港口向島內縱深張望。

建築群如梯田般向內陸層層攀升。

灰撲撲的倉庫、尖頂的鐘樓、高低不一的居民樓鱗次櫛比。

更遠處。

山巒陰影下，隱約可見蜿蜒的城牆與高聳的塔樓，而以凌淵的目力竟能看到幾條灰黑細線，想必是連通島嶼腹地的交通要道。

儘管尚未靠岸，維羅尼卡的生機已撲面而來。

這座臥於無邊碧波之上的遼闊島嶼，正以無與倫比喧囂熱鬧向凌淵宣告著它的存在！

……

破曉號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靠岸。

在驗明凌淵的身份後，他們被准許登陸，船員們興奮地跳下了舷梯。

“我代表協會，歡迎各位來到維羅尼卡！”

碼頭上的工作人員熱情地笑道：“凌先生，請跟我來，崔斯特先生特別囑咐我關照你。

手續隨後走個流程就好，畢竟您可是對協會有大貢獻的青年才俊，哪有苛待自家人的道理嘛！”

“誒！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凌淵客氣地說道：“不麻煩你們就好！只是我好像不認識這位叫崔斯特的先生……”

在旁邊引路的工作人員，自然而然地湊近，小聲解釋道：“弗雷島的李會長彙報時專門提了一嘴你的事蹟，崔斯特部長和李涯會長交情很好！

放心吧！協會不會明著給你多少好處，但隱性獎勵少不了！”

“那我就先謝謝崔斯特部長了。”

凌淵立馬明白。

這就是人情世故啊！

遠在弗雷島的李涯只一份文書，就能讓自己剛登島就享受到了優待。

對比很直觀。

那三艘獲救的船隻，可還在港口邊排隊登記核查呢！

很快。

在碼頭管理處登記過資訊，流程非常快，有專人帶領，凌淵的所有環節都沒有被卡。

“公交車！？”

離開碼頭，凌淵望著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場景甚是驚訝。

嘟嘟噴氣的軌道機車來來往往；或輕便或奢華的馬車在車伕的驅使下靈巧穿梭；兩輪的腳踏車被人們蹬得飛起……

“別緊張！”

負責接應的工作人員沒有嘲笑凌淵一行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或者說，他接待過很多人。

哪怕是特殊船長，也基本無法在維羅尼卡的各種“奇觀”面前保持淡定。

他早就習慣了……

“來吧，這趟車是專門往返港口和協會的，無論船長還是船員，通通免費！”

坐上“庫庫”前進的蒸汽機車，凌淵有種夢迴中世界英倫地下鐵的錯覺。

尤其是座椅的強烈震感，簡直顛得他坐不住。

凌淵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工作人員。

難怪這小子抓著扶手愣是有座位不坐。

每天上班都要這麼顛，遲早變成有痔青年！

“船長，我……”

“難受就站起來唄！”

凌淵無奈回頭，和眾多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水手說道：“別死要面子活受罪！舒服就坐，難受就站起來！詭海上那麼多天都挺過來了，自在點！別那麼拘束！”

“好嘞！”

有船長髮話。

水手們齊刷刷地全體起立。

好在大早上沒什麼人坐返程的蒸汽機車，否則這奇葩的一幕絕對引來旁觀。

車外兩側的景色快速後退，路邊的聲音逐漸喧鬧了起來。

咔咔咔——

輪轂緩緩剎停。

終點站到了。

下車，不遠處就是古樸大氣的建築群。

那熟悉的標誌就懸在最大的那棟樓上。

“大副，帶他們找個旅館住，檔次別太低，當然，消費也別整高了哦！”

凌淵隨口吩咐道：“還有，所有人都給我老實點！你們是來幹嘛的？自己心裡清楚！別一天到晚淨惹事！”

說罷，他從負載中取出一袋錢幣交給鄧肯。

“這是他們這一趟的薪水，到了旅館再給他們分發。”

沉甸甸的錢袋立馬讓水手們呼吸粗重了起來。

他們拼死拼活，冒著風險遠航，不就是為了短時間賺大錢麼！？

只是不等這些人歡呼，凌淵就提前制止了。

“行了！別杵在路上給人看，聞聞你們身上那味兒！趕緊找個旅館住下吧！錢不少你們的，但自己長點心，別全花在女人肚皮和賭桌上了！”

交代後。

凌淵等正式船員也是跟從工作人員進入位於維羅尼卡的航海家協會。

光是建築的規模與美觀就大氣極了，更何況絡繹不絕的航海家、冒險家更是為其拉滿了活力！

凌淵一行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好在他本來也不想出風頭，能低調就低調。

有等級的航海家都能享受到一個臨時的房間以供休息，奧恩他們留在房間，凌淵則獨自去見那位崔斯特部長。

篤篤篤——

“進。”

得到准許，工作人員這才將凌淵帶進房間並簡單介紹了一下。

“唔！你就是凌淵？”

伏案工作的男人抬起頭，打量著凌淵驚訝地說道：“樣子不錯，手裡也有東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崔斯特留著打理得十分精緻的鬍鬚，髮蠟固定好的大背頭泛著並不油膩的光澤。

“不敢當，都是李會長賞識。”

凌淵扯出李涯，雙方關係立馬拉近了不少。

“呵！那傢伙！”

“別看他對秩序之道奉行得那麼專注，事情究竟該怎麼做，變通起來靈活得很呢！”

崔斯特笑呵呵地示意凌淵坐下。

“李涯讓我關照你，但我也不會徇私枉法，所以規矩之外的幫助，你就別想了。

可你既然來了維羅尼卡，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機會！沒錢沒背景？沒關係！這裡可是被稱作‘圓夢之地’，意思就是隻要你敢打敢拼，實現夢想的機會絕對會出現！”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像往常一樣給年輕人灌無用的雞湯了。

崔斯特想起面前的凌淵和其他人不一樣，也是連忙變幻語氣，和顏悅色地問道：“對了，我聽他說你的情況比較急。

那你是想接點風險大的任務？還是先穩紮穩打積攢本錢，順便穩定一下剛突破不久的位階？”

凌淵心中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李涯連自己剛突破二階狀態不穩，以及身上有待解決的隱患都告知了這位崔斯特部長。

看來這倆人的關係確實不錯。

而且對方沒有藏著掖著，看似詢問，實則是在給自己提議。

那就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我想先穩一下，”

凌淵坦誠地說道：“踏入序列之路成就非凡再又晉升二階，速度太快了，快到我自己都有點怕。

我想……先接點風險較低的任務，只是不知道部長有什麼建議嗎？”

“當然！”

崔斯特眼裡流露一絲欣賞，“我沒法用權利給你特批，但可以給你找一些合適的任務，至於能不能接下，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沒問題！部長的推薦，對我來說已經很優待了！”

凌淵沒有打蛇隨棍上，立馬見好就收道謝。

二人又笑談了幾句。

凌淵不多停留，告辭離去。

從那道挺拔背影上收回視線，崔斯特對這個年輕人的觀感屬實不錯。

不驕不躁，不氣不餒。

最關鍵的是這個叫凌淵的年輕船長也不缺進擊的銳氣，這一點，李涯已經幫自己確認了。

或許……

他也能成為名單的一員？

畢竟維羅尼卡周圍的事，維羅尼卡出的人最少真有點丟人吶……

但他的實力還是有點弱啊！

如果能有三階，成為【歡宴主廚】或者【貪食之蛇】，美食家序列達到三階帶來的蛻變，說不定還能在名單裡靠前不少呢！

崔斯特想了想。

從抽屜中取出一份名單。

在一眾黃金航海家以及三階冒險家的預備人選裡寫下了凌淵的大名。

猶豫片刻後又劃了兩道。

“我在想什麼？”

崔斯特覺得這個突發奇想的念頭有點可笑。

“二晉三，四晉五，都是最難邁的關隘，他的狀態不惡化就不錯了，想要徹底解決，怎麼都得三五年吧？”

凌淵一個月速通二階的成就，李涯沒有瞞著崔斯特。

但見過太多天才的後者也很清楚，再令人稱讚的天賦，在位階沒有正式達到前，都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小子……加油吧！你要是能在一年內就祛除頑垢晉升三階，我把你提到前面也沒人有話說！”

“總之……先活下來吧……”

……

見凌淵真的和崔斯特相談甚歡，工作人員的態度愈發友善。

甚至連各種手續都不用凌淵去辦，他一個人就跑腿辦完了。

“真是辛苦你了！”

“嗐！船長都是功臣，你不一樣，你可是弗雷島的英雄啊！”

“哎呦！別這麼吹！”

凌淵窘迫地說道：“我是真不想被虛名所累，咱們都直接點好吧！”

在凌淵的再三解釋下，終於是應付完這個熱情的官吏。

在將負載中不重要的材料都出售了後，一行人離開協會，住進了不遠處的旅館。

船長可以免費住。

正式船員也能住進來，只是得花錢。

不過這點小錢，對於凌淵而言還是灑灑水啦！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各回各房。

衝熱水澡。

凌淵欣賞了一下自己稜角分明的肌肉線條，頓時覺得自己也算是個硬朗漢子了吧？

他在床上就沒睡過覺，碎片化的休息時間也是靠冥想來恢復精神。

來到維羅尼卡。

這個有半神坐鎮的中心島。

凌淵的安全感比在弗雷島上還要充足！

在這裡睡個昏天黑地都沒事！

照例睡前搞幾份加了佐料的生魚片，吃飽喝足還泡了澡，柔軟的床鋪簡直是最完美的收場。

此時不睡，更待何時？

睡前照例刷論壇，凌淵驚奇地發現【自然選擇號】的船長竟然這麼快就回復了！？

雖然也隔了幾天，但比起上次無疑是快太多！

【自然選擇號：收到，感謝。你應該也踏入序列之路了吧？可否交流一下？】

【破曉號：當然可以，只是我也才成就非凡不久，瞭解的序列秘聞實在不多。】

凌淵的確沒說謊。

別看他已經是二階調香師了，實際也只對這條序列比較有研究。

亞當斯送的那本筆記還沒研究完呢！

再說了，網路交友怎麼能不長點心眼呢？

在這個詭奇的世界，凌淵是真害怕被人順藤摸瓜線下真實啊！

今日熱點沒什麼有趣的。

睏意來襲，凌淵本來都打算睡了。

不料那熟悉的暱稱竟發來了訊息。

【自然選擇號：你好，打擾了。請問你瞭解美食家這條序列嗎？】

“我測！？”

凌淵頓時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