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嚕在偌大的律師事務所裡響起,辦公室的門被苟一鳴敞開,沒裝紗網的窗子,進來星星點點的蚊子,自然風也隨之飄來。

“苟哥,你睡了?”

史雅媛用新配的鑰匙,開啟律師事務所門後,搬來了凳子,坐在辦公室門前,苟一鳴的睡相盡收眼底。

她拿出手機,給苟一鳴拍了幾張照片,閃光燈的亮度剛好射向苟一鳴半睜不合的眼皮。

苟一鳴轉了個身,臉衝著牆裡。

史雅媛“咯咯”的笑著,盯著手機裡的畫面。

本來史雅媛並沒有多喜歡眼前這男人,但他三番五次的拒絕,反倒讓自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要探探這男人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一般男人看見史雅媛,不用她投懷送抱,早就粘了上來,甩都甩不掉。

“難道他不喜歡女人?”

史雅媛為自己魅力在苟一鳴面前黯然失色感到苦惱,找著不同的理由,讓信心重回體內,並從頭頂百會穴注入。

突然,史雅媛腦中靈光乍現,一條妙計從心中升起。

她將手機的錄音功能開啟,放在高跟鞋旁,隨著紅燈的閃爍,音量忽大忽小的傳到螢幕裡。

苟一鳴卻在這時驚醒,一腦門子汗,他又做噩夢了,彷彿看見母親葉賢惠又被父親苟且打,而他跪地求饒時,嘴巴撞到了桌角,葉賢惠一遍遍的問著疼不疼,而血已經從唇邊流出。

葉賢惠埋怨著苟且沒把方桌換成圓的,家裡已經沒錢再給他投資,房門再一次“哐”的關上。

小時候的陰影困擾他多時,儘管他使用了各種方法,尋求心理醫生幫助等,但那些只是輔助,最終能徹底治癒,只能依靠自己。

他曾去傳統醫院求助,但答案几乎統一,這不是病,每個人都有壓力,僅僅是一種亞健康的表現,平時保持心情暢快,慢慢就會好的。

“慢慢”究竟是多久,誰也不能給出確切答案,有人是一分鐘,有人是一個月,有人是一輩子。

苟一鳴堂堂七尺男兒,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此刻他不在家,可以放聲的哭泣,也不會有人注意。

從小到大,他承受得太多,冷眼,嘲笑,父母沒有給他帶來一點榮耀,他隱隱約約靠著小學一年級時,老師統計班級家人大學生人數的自豪感活著,可很快,苟一鳴也成了第一個申請助學貸款及貧困獎學金的小學生。

資助他的很多男人,都給她母親熟識,那時他叫的最多的,不是爸爸,而是舅舅。

父親在他的眼裡,已然成為一個只會將錢奪出去,再也不會拿進來的可怕動物,他沒有過多對於父親的概念,甚至他的生日,父親從來不會出現。

苟一鳴為了讓自尊心不受傷,主動給母親提出,他不想再過生日,理由可笑極了,他是男子漢。

苟一鳴回了回神,意識到昨天是他的生日,而早過了凌晨十二點,第二天的黎明將至,距離天亮就不遠了。

他還能趁這時候,好好發洩下,他醞釀著情緒,好多年偽裝堅強的他,想要放聲喊一嗓子,就像在沙灘上,大海能夠包容他的一切。

他張開了嘴巴,聚集了體內所有能量,卻發現身旁一個陰影,正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