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生一炁,一炁分陰陽,陰陽為天地,天地生萬物。”

“萬物皆為一炁所化,內分陰陽五行,人亦如此。”

“先天一炁化生五臟六腑,純陽主火稱心氣,陽中少陰主金稱肺氣,純陰主水稱腎氣,陰中少陽主木稱肝氣,調和陰陽主土稱脾氣,五氣攢身,而得性命,依法煉之,乃成神通。”

這就是練氣的本質。

《吞金寶籙》便是主煉肺宮,再吸金氣,從而不斷強化,達到吞金鍛骨的目的。

陸沉淵閉目盤坐,專注修煉。

隨著他口含槍頭,呼吸吐納,以肺宮牽引庚金之氣入體,經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先後煉化,最終入五臟,流散四肢百骸。

寒鐵槍頭的光芒迅速黯淡,靈性逐漸消失。

相反,陸沉淵的身體開始閃耀金屬光澤,好像刷了一層銀漆。

他周身毛孔漸漸滲出細密銀光,渾身骨節發出鋼錠淬火般的脆響,面板表面泛起銀灰色。

這不是簡單的顏色變化,而是金氣徹底融入骨髓的表現。

當“寒鐵”金氣化入皮膜時,毛孔驟然收縮成細密的鱗狀紋,每寸肌膚都呈現出千錘百煉的熟鐵質感,卻又保持著血肉特有的柔韌。雙臂肌肉虯結處隱約浮現銀絲脈絡,如同刀劍鍛造時自然形成的流水紋。

他的肉身強度在飛快增長,體內金氣在迅猛增強!

兩個時辰後,月上中天。

咔地一聲脆響。

寒鐵槍頭裂成齏粉,最後一縷精純金氣順著喉嚨沉入肺宮。

陸沉淵渾身劇震,那一刻的舒爽之感難以言喻,飄飄欲仙,他慢慢睜開眼睛,此刻的他,面板不再有金屬紋理,但整個肉身強度更上一層樓!

陸沉淵雙手握拳,運起真氣,與胸前相撞。

砰!

砰!

竟發出一陣金石之音!

“真不愧是大唐天師的功法!”

陸沉淵很是滿意,拿過桌上的搗藥杵,用力一握,五指開合間,在精鋼鐵杵的表面印上一個清晰的掌紋:“力量也增強了近一倍!這還只是一根六品槍頭,竟然能有煉體武夫金剛功大成的效果,要是吸了神兵利器,會是什麼樣子?有點期待啊。”

慧眼觀察,面板也發生變化。

【功法:金闕經(熟練)】

【進度:19/100】

一夜之間,從入門到熟練。

突飛猛進。

隨著熟練度提高,練氣效果變強,吞噬吸收的速度也會加快。

《金闕經》中明確記載,嘴裡含著金屬,靠呼吸吐納帶動金氣,是最低階的修煉方式,什麼時候指尖一觸,金氣盡吸,神兵盡毀,才算是登堂入室。

陸沉淵心滿意足,長舒一口氣,功法帶來的回報遠超預期,照此下去,未必不能成為無雙猛將,第二個尉遲恭。

他現在是第二境後期,全身奇經八脈,除了最後的任督二脈,都已貫通,他能明顯感覺到,吸了這根槍頭境界愈發完滿,只要再來兩根,差不多就有足夠的真氣打通二脈,成就先天之體。

修煉的事急不得。

陸沉淵暢想一番,洗漱過後,上床睡覺,明天還有不少麻煩事。

翌日清晨。

陸崖山準備了一頓豐盛早餐,陸可兒過來叫他起床。

陸沉淵已經醒了。吃軟飯這行當並不容易,要想軟飯硬吃、財色兼收,首先就要注重身材管理,早練、午練、夜練,這都是必須的。

形象要好,能力要強,這兩方面都離不開鍛鍊。

整天胡吃海塞,好吃懶做,還想保持身材,美女倒貼,屬於痴人說夢。

陸可兒進房間的時候,陸沉淵已經做了三十分鐘有氧運動,正在穿鳶衛制服。

鳶衛的前身是太宗所創隱龍衛。

自太宗朝成立至今,一直秘密刺殺各地賊寇亂黨,暗中斡旋平衡朝廷各方勢力,屬於皇帝手裡的尖刀,等高宗繼位,這把刀有了別的工作,比如監察百官,助他鎮壓開國勳貴,再到武后掌權,則徹底淪為她剷除異己的私兵。

配合周興、來俊臣這幫酷吏,羅織罪名,大興牢獄,那叫一個相得益彰。

揚州之叛,株連徐敬業一夥。

琅琊王李衝之亂,大肆屠殺李唐皇室。

裴炎、馮元常、郝象賢等反武忠臣,先誣謀反,再殺全家。

陸沉淵對此沒什麼感覺。

——你們的江山,你們的臣民,你們自己殺起來都不在乎,關老子什麼事?

老子月俸就五貫銅錢二石米。

只要別動我一家,其他的愛咋地咋地。

他對於當內衛為虎作倀毫無心理壓力。

武皇酷愛改名,新名“鳶衛”取自“鳶飛戾天”之意,字面意思是老鷹高飛入天,意指內衛代天子巡狩四方,地位尊貴,但這個詞不是好詞,也指追求名利極力攀高的人,二者迭加,就比較玩味。

鳶衛制服名叫“赤羽服”,以玄色為底,赤金滾邊,融合女帝威儀與禽鳥銳利之感,既便於暗夜潛行,又能在日光下彰顯赫赫權柄。

陸沉淵穿戴完畢。

玄色錦袍緊裹修長身軀,其上赤金滾邊飄動,彷彿有熔岩在衣褶間流淌,外袍為東海貢品“火浣錦”,遇火不燃,遇水不沉,內襯冰蠶絲,夏涼冬暖,肩頭繡三爪朱鳶,腰封嵌錯金螭紋板。

整體就一個字:帥!

“哥哥。”

陸可兒看他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邊看邊點頭,那臭美的樣子,讓她有點懷疑,自己才是年齡大的那個,無力道:“吃飯了……”

“可兒,你哥好看不?”

“好看好看~”

“你有點敷衍了。”

“好!看!”

“這還差不多。”

“……”

陸可兒看他不著調,愁的直撇嘴:“哥!你真要今天就去公主府啊,他們還會打你的,要不,再等兩天?”

“放心吧。”

陸沉淵笑道:“再慘也就三天前那樣子,有你在,怕什麼,到時你還給哥熬藥,我不就又活蹦亂跳了?再說打也不是白挨的,如果公主沒什麼表示,那我也沒必要再陪她演下去。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他大步向前,昂首挺胸,完全不當回事。

陸可兒被他的信心感染,鬆了口氣。

吃過飯,陸沉淵在老爹小妹擔憂的目光中,走出里仁坊,大步向著公主府所在正平坊走去。

早市已經開了。

大街上十分熱鬧,各種商販吆喝叫賣,行人來來往往,陸沉淵穿行其中,步伐穩健有力,優雅如鶴,再加上一張俊臉,很容易給人好感,可他那身赤羽服,又讓那些行人神色惶恐,退避三舍。

陸沉淵視若不見,大步流星,順著永通大街一路往西,來到正平坊。

正平坊是洛陽裡坊之一,繁華程度遠勝邊角的里仁坊,這裡也是唐代官學所在地。孔子廟、國子監只與公主府隔兩條街,倒也方便了那些學子獻殷勤。

陸沉淵這才剛上班,那些書生已經就位了,各種讚美求愛的詩此起彼伏。

“願化羅裙千褶雪,換窺雲鬢一彎春。”

這是文雅型的。

“甘為守殿青銅獸,日日承君履底塵。”

這是求踩踏的。

“欲焚科考三千卷,換席芙蓉帳底風。”

這就有點有辱斯文了。

“書生亦有擎天力,不託山河只託腰!”

臥槽……

陸沉淵動容了。

他忍不住向喊詩的看去,心說哥們兒你有點露骨了吧!

不只陸沉淵,那書生這句詩一喊出來,滿場皆驚。

所有學子都朝他看了過去。

只見那人模樣清秀,身穿白衣,頭戴折上巾,喝的醉醺醺的,手持酒壺,揮斥方遒,大聲道:“若許瑤臺鋪被衾,敢盜蓬萊作澡瓶……嗝……”

眾人都讓他的大膽震住了。

陸沉淵點點頭,是條漢子,以後說不定能成同道中人。

“來人啊!”

突然,一聲帶著山西腔調的怒吼從府中傳來。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府門大開,一隊身穿明光甲手持長槍大戟的護衛殺了出來,在府門前列成一線,槍桿整齊砸地,聲如悶雷,驚得一眾學子臉色劇變,齊齊後退,其他趕來獻媚的人見此陣仗,也不動痕跡地悄悄往後退。

在這隊人身後,走出個鐵塔般的壯漢,赤紅蟒袍繃緊鼓脹的肩臂,方闊臉盤橫肉堆壘,一臉兇相,怒不可遏。

只是這滔天怒火中,藏著深深的恥辱和不甘。

太平公主駙馬,武攸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