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好笑地看著小齊:

“義群何等社團,曹公何等心胸,怎麼會培養出你這樣沒有格局的傢伙?”

“你以為我把你留下來是做什麼?”

“故意坑你嗎?”

“我是洪興的人,可不是你們義群的。”

“即便李生上位後想要消除異己,那也不是我來做的。”

小齊一時間無言。

李修不悅道:

“我可不會消除異己。”

李富正色看著他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要儘快地掌握自己的行動組。”

“以前你是一個獨行俠,自己單打獨鬥沒有人說什麼。”

“現在義群上下都指著你吃飯,若是沒有自己的力量,分分鐘鍾地被人給弄死了。”

李修沉默不語。

李富轉過頭看著小齊:

“我大佬教我一件事情,出來混,有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曹公在你的保護下被人殺害,這是事實。”

“你不思考如何為曹公報仇,反倒一門心思地違抗曹公的命令。”

“哪怕是我這個洪興的外人,都在想,你是不是串通了曹公的司機阿彪,做下這等大事。”

小齊只覺得一股涼意從湧泉直通天靈蓋:

“你別誣陷我啊!”

李富冷哼道:

“我誣陷你了嗎?”

“曹公當天晚上是不是你保護的?”

“曹公過世之後爭位的是不是你?”

“不追查曹公死因的是不是還是你?”

小齊啞口無言。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可能是殺害曹公的兇手了。

李修嘆了口氣:

“李生,小齊是個小孩子,你不要耍他了。”

“曹公不會是他殺害的。”

李富冷冷道:

“他是個小孩子麼?”

“上蹦下跳的好歡快啊!”

小齊憋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之後,咬牙道: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承認,我犯下的錯誤我來彌補,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給曹公報仇的。”

“你不用侮辱我了。”

李富無語道:

“你以為我留下你來做什麼?”

小齊懵了:

“你知道殺害曹公的兇手是誰?”

李修猛然躍起:

“李生,是誰殺害了曹公?”

李富淡淡道:

“曹公與我洪興有恩,我洪興的宗旨向來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曹公的恩情在他生前我們是還不上了,只好還給你們。”

“想來,給曹公報仇,這件事情也差不多了。”

李修認真道:

“洪興真能幫曹公報仇,我義群欠洪興的人情。”

李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信你!”

小齊等待他們兩位大佬說完,急不可耐道:

“殺害曹公的兇手是誰?”

李富問道:

“你覺得呢?”

小齊皺眉道:

“那個兇手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一定是收買了曹公的司機阿彪。”

“我跟泰哥討論過,兇手計劃如此精密,鐵定是獲得了曹公的行程。”

“曹公這樣的大老闆出行,行程很多的時候都是保密的。”

“能夠知道曹公行程的傢伙,十有八九在當天陪著曹公一起看戲的人群當中。”

“也就是有內鬼!”

李富微微點頭:

“還不算太蠢!”

小齊大怒:

“我敬重你是洪興林生的親信,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

“你再這樣說,我們打過一場。”

駱天虹躍躍欲試:

“你想要挑戰富哥?那咱們兩人先打一場。”

王建軍無語道:

“天虹,不要胡鬧。”

駱天虹聳聳肩。

小齊蔫了。

義群的訊息很是靈通,駱天虹在江湖上可是闖出了偌大的名頭。

八面劍駱天虹可不是他能挑戰過的。

李富好笑地看著小齊:

“我在侮辱你?”

“我在把你扳倒正道上。”

“真不識好歹。”

小齊越發的憤怒了。

李富問道:

“現在曹公的遺囑公佈了,義群的新龍頭是李修李生。”

“他的話你認不認?”

小齊滿臉的不情願。

李修無語。

馬武趕緊道:

“小齊,阿修是龍頭。”

小齊不情不願道:

“我認!”

李富很是失望:

“你這傢伙還說自己不蠢。”

“你連是誰成就了你都不知道,還敢梗著脖子叫屈!”

“你以為成就你的是陳泰?”

“錯了!”

“成就你的是曹公是馬公是義群這個大平臺!”

“而不是陳泰。”

“要是沒有義群,你以為你有現在的地位嗎?”

“出來混的要講義氣。”

“但是你忠義的物件是可選的。”

“是公司,還是個人?”

小齊沉默不語。

李富正色道:

“你要忠於公司。”

“也就是忠於李修,他是義群的龍頭。”

小齊撇撇嘴。

駱天虹也撇撇嘴。

很顯然兩人都不服氣。

李富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話是扯淡,但是現在的情況下,就得這麼說。

“把你留下來,就是讓你做一個選擇。”

“忠於曹公還是忠於個人?”

小齊馬上道:

“我肯定對曹公忠誠的。”

反正曹亞已經死了,漂亮話這個時候不說,什麼時候說呢?

李富微微點頭:

“終於曹公就好。”

“馬公,可以拿出來了。”

李修和小齊齊齊看向馬武。

“馬公,什麼東西?”

馬武悲痛道:

“曹公是被自己人害了。”

李修和小齊齊聲問道:

“是誰?”

馬武給了兩人一沓照片:

“你們自己看吧!”

李修不停地翻看照片,眼睛陡然睜大了。

小齊也不停地翻看照片,失聲道: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馬公嘆道:

“看樣子,你們對照片上的地址都很熟悉。”

“這樣也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小齊喃喃道:

“不會是泰哥做的,絕對不是!”

“你這照片是騙人的吧?”

馬武怒道:

“小齊,你看清楚,這是昨天晚上的照片!”

“自從曹公出事之後,阿彪就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清楚,阿彪在哪裡,兇手就在哪裡!”

“這一點,但凡帶點腦子的,都清楚。”

小齊一時間頹然倒地:

“不可能啊。”

“泰哥還跟我說過阿彪是兇手,讓我只要見到他,不要留活口。”

李富毫不留情道:

“所以說你蠢啊。”

“一直被人利用不自知。”

“自以為對別人忠義無雙,結果連陳泰的親信都不是。”

“上竄下跳地為陳泰出頭,結果連陳泰的親信都不是。”

這話讓小齊破防,高聲道:

“泰哥是信任我的。”

李富嘲弄道:

“謀殺曹公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你說,好一個親信啊。”

小齊再也忍不住了,猛然向李富撲了過來。

駱天虹上前一步,截住小齊,兩人廝打在一起。

馬武苦笑道:

“李生,你們是洪興的顧客……”

李富揚聲道:

“天虹,讓這傢伙好好地清醒一下,別下手太重了,一會兒得讓他做事。”

駱天虹高叫道:

“富哥放心,我曉得分寸。”

李修沒有理會駱天虹和小齊的打鬥,他的眼睛通紅:

“竟然是陳泰做的?”

“我要清理門戶。”

李富認真道:

“陳泰是要清理的,你有人嗎?”

李修咬牙道:

“就算我自己,也一定要給義父報仇。”

李富輕輕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楓哥讓我們三人過來,就是給你幫忙的。”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林楓從來不做錦上添花的事情,價效比太低了。

雪中送炭的事情,他是不介意多做的。

李富指著小齊道:

“報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怎麼報仇就是有講究了。”

“陳泰一直掌管行動組。”

“行動組的大部分人都聽從陳泰的命令。”

“認真講,陳泰做得還不錯,籠絡了大部分人心。”

“哪怕像小齊這樣忠義的,都在給陳泰講好話。”

“可惜,陳泰這傢伙做得再好,也瞞不過有心人。”

“曹公馬公就從來沒有想過把義群龍頭傳給陳泰。”

“就是因為他偽善。”

“咱們這些出來混的,可以假,可以真,可以莽撞,就是不能偽善。”

“陳泰這樣的傢伙,我們是不敢與他交往的。”

“當然你的形勢可能更惡劣一些。”

“你單槍匹馬地與他鬥,最後吃虧的就是你。”

李修沉默了。

李富又道:

“你也可以像以往那樣做獨行俠,只不過曹公馬公把義群交給了,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

“義群可就要改姓了。”

“你也不想讓殺害曹公的人坐上龍頭的高位吧?”

李修緩緩點頭:

“縱然是我死了,也不能讓阿泰的陰謀得逞。”

李富聳聳肩:

“看樣子,我們達成了一致。”

他扭頭道,

“天虹,小齊清醒了沒有?”

駱天虹咧嘴笑道:

“他已經清醒了。”

李修連忙看過去,就見小齊雙眼無神地躺在地上,看樣子被駱天虹打擊的不輕。

小藍毛嘲諷道:

“你這身手竟然想要挑戰富哥,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難怪被人耍得團團轉!”

小齊已經無力反駁了。

李富輕笑道:

“年輕人麼,總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天虹,他跟你當初好像啊!”

駱天虹跳腳道:

“我絕對沒有他這麼蠢。”

李富和王建軍哈哈大笑。

駱天虹高聲道:

“我要挑戰你們。”

王建軍冷笑道:

“天天一夜七次朗的傢伙還想要挑戰我們?”

馬武失聲道:

“一夜七次郎?”

“天虹厲害啊。”

駱天虹揚揚得意:

“一般一般。”

李富嘆了口氣,自己這是帶的什麼隊伍啊。

他上前一步,用腳尖踢了踢依然躺倒在地的小齊:

“清醒沒有?”

“別裝死了,天虹下手有分寸的。”

小齊爬了起來,咬牙道:

“曹公的仇我來報,我一定要讓泰……阿泰伏法。”

李富冷哼道:

“就你這臉上藏不住事情的蠢樣,我都知道你接下來要怎麼做了。”

小齊怒道:

“你又知道了?”

李富淡淡道:

“你在這裡口口聲聲說要殺了陳泰為曹公報仇。”

“可我敢跟在座的人打賭,這個傢伙到了陳泰的別墅之後,一定會拿出照片來和陳泰對峙。”

“臺詞我都想好了……”

“泰哥,你告訴我,是不是別人陷害你的,是不是別人要挾你的……諸如此類的。”

小齊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富,活如見了鬼一般。

駱天虹也像見了鬼一般地看著他:

“你還真打算這麼做?”

“拜託啊,欣賞你的是曹公跟馬公,從來都不是陳泰。”

小齊怒道:

“泰哥欣賞我的。”

駱天虹毫不留情道:

“你是不是傻,他要真欣賞你,連這樣的大事都不告訴你?”

“人家擺明了是在利用你嘛。”

小齊說不出話來。

李富淡淡道:

“你要是真這麼做了,那我除了說你一句無可救藥的蠢貨之外,沒有什麼好說了。”

小齊無言。

李富輕聲道:

“陳泰是要除去的,這是洪興對曹公的承諾。”

“但是要怎麼除去,要有說法。”

小齊嘆了口氣:

“難道你們要召開武林大會嗎?”

李富搖搖頭:

“這是義群的家事,為什麼要這麼做?”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情我洪興知道了已經是不該,難道你們還想要嚷嚷的滿江湖都知道?”

小齊默不作聲。

李修問道:

“李生,你有什麼好建議?”

李富淡淡道:

“一個人連弒父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那必定是不甘心的。”

“陳泰知道曹公不會選他做接班人,所以才會選擇突然下手。”

“為的就是在馬公公佈遺囑的時候,有人會去鬧。”

“這樣陳泰才有可能接任義群的龍頭。”

小齊頗感荒謬:

“曹公的遺囑,誰會不聽?”

他一愣,好像自己就不聽啊!

李富淡淡道:

“陳泰沒有想到,我洪興前來觀禮,這個計劃是不成了。”

“他定然還會有另一個計劃。”

小齊皺眉道:

“什麼計劃?”

李富也不隱瞞:

“現在大家都知道曹公的司機阿彪一定被人收買了。”

“他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麼,陳泰一定會在這方面做文章的。”

小齊完全不理解:

“阿彪就在阿泰的家裡,他能耍什麼花樣?”

李富嘆道:

“你以後老老實實地聽從李生和馬公的命令做事就行了,動腦子的事情用不到你。”

小齊不服氣道:

“那你說他能玩什麼花樣?”

李富好笑道:

“你是不是不服氣?”

小齊當然不服氣,只是他被駱天虹給打怕了,岔開話題說道:

“你總是在指點江山,一定有很高的水平吧,我想見識一下。”

李富聳聳肩: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好了。”

小齊格外不服氣,他不信李富能說出什麼讓他信服的見地。

李富淡淡道:

“陳泰極度渴望坐上義群的坐館,這是他的執念,他一定不甘心坐館之位旁落,鐵定會搞事。”

小齊忍不住道:

“修哥有曹公的遺囑做證,他翻不了身的。”

李富點點頭:

“正常來說是這樣的。”

小齊皺眉道:

“正常來說?”

李富解釋道:

“正常來說,都是上一任龍頭制定下一任龍頭,這樣才有法理性。”

“也不會影響社團的動盪。”

“然而曹公不一樣,他是被人殺死的。”

“現在兇手還逍遙法外。”

“這就有了陳泰操作的機會。”

“讓他有可能把李生拉下馬。”

小齊直搖頭:

“不可能的!”

李富玩味道:

“真不可能嗎?”

小齊問道:

“你若是陳泰,有什麼辦法?”

李富隨口道:

“最簡單的一點就是陳泰扔出來一盤錄音。”

小齊不解道:

“什麼錄音能把修哥拉下馬?”

李富笑道:

“一盤陳泰與阿彪的錄音。”

“比如,電話中阿彪告訴他,曹公是李生殺掉的,阿彪不過是被逼迫所以一直出逃。”

“現在他不想逃了,想要回歸,所以向陳泰打電話求救!”

小齊人都傻了。

李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看,曹公現在屍骨未寒,為他報仇是整個義群的義務,也是李生立威的好時機。”

“於情於理,李生都要給曹公報仇對吧?”

小齊點點頭。

這不用說。

論公,曹亞是義群的上任龍頭,他被人殺了,鐵定要報仇的,要不然義群這塊招牌就要抹黑。

論私,曹亞是李修的義父,哪怕為了盡孝,李修也得幹掉殺害曹亞的兇手。

“可陳濤要是丟擲這麼一盒錄音帶,李生這個坐館的位置是不是就坐不穩了?”

“要是再有人論證這確實是阿彪的聲音,李生非但坐不穩義群坐館的位置,他個人還會被貼上不忠不孝的名頭。”

“整個人的名聲就會臭了。”

“我說得對不對?”

小齊人麻了。

要不是看了那迭照片,他真的想不到李修怎麼翻盤。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李富比他厲害得多。

心服口服那種。

李修真誠問道:

“李生,我該怎麼做?”

李富看向馬武:

“馬公,我是客人,方便說嗎?”

馬武連忙道:

“現在我們六神無主,只能失禮了,還請你暢所欲言。”

老江湖看得最明白,現在的義群經不起折騰。

曹亞在的時候還好,能夠憑著他的威望來震懾江湖。

曹亞一死,義群江河日下。

反過來要靠著洪興的庇護才能渡過這個難關。

洪興真是好朋友,這是想要給李修扶上馬再送一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