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的朝會,在一片死寂中結束。

李世民那最後一道命令,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秦瓊與尉遲恭對視一眼,沒有言語。

他們只是同時轉身,沉重的甲冑在空曠的大殿中,發出整齊劃一的鏗鏘聲。

二人大步流星,走出殿門。

殿外的冷風,吹不散他們二人眼中那股灼人的狂熱。

聖旨,早已備好。

數名內侍捧著一卷卷蓋著鮮紅玉璽的黃綢,在殿外等候多時。

“秦將軍,尉遲將軍。”

為首的內侍躬身遞上聖旨。

尉遲恭一把抓過,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直接塞進懷裡。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嗜血的興奮。

“老秦,走!”

“陛下等不了太久。”

玄武門外,三千玄甲軍早已集結完畢。

黑甲,黑馬,黑色的旌旗。

肅殺之氣直衝雲霄,連天上的流雲都被攪碎。

當秦瓊與尉遲恭的身影出現在門樓上時,所有士卒的目光,瞬間匯聚。

那目光裡,是絕對的服從,是近乎信仰的崇拜。

秦瓊抽出腰間的橫刀,向前一指。

他的聲音,藉助人道神將的力量,傳遍了整個軍陣。

“陛下有旨!”

“廢佛!”

“凡大唐境內,所有私建佛寺,一律查封!所有僧尼,盡數還俗!所有佛財,收歸國庫!”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如同刀鋒般銳利。

“玄甲軍,奉旨——”

“執行!”

“吼!”

三千將士,齊聲爆喝。

那聲音,匯聚成一股撼天動地的洪流,讓整個長安城都為之震顫。

“尉遲恭!”

“在!”

“你領一千五百人,負責城南,城西。”

“得令!”尉遲恭大笑一聲,翻身上馬。

“其餘人,隨我來!”

秦瓊的聲音落下,三千玄甲軍瞬間動了。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數十支隊伍,如同一條條黑色的溪流,從玄武門奔湧而出,迅速流向長安城的四面八方。

與此同時,數百名皇城禁衛,手持剛剛頒佈的《廢佛令》公告,奔赴長安一百零八坊。

“咚!咚!咚!”

他們將公告,狠狠地釘在了每一個坊市最顯眼的告示牆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冰冷的宣讀聲,在長安的街頭巷尾響起。

無數百姓從家中探出頭來,圍了上去。

當他們看清公告上的內容時,整個長安城,徹底譁然。

“廢佛?拆廟?讓和尚還俗?”

一個老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看了一遍。

“天吶!這是要變天了!”

“皇帝陛下……這是要跟神佛開戰嗎?”

人群中,有震驚,有恐懼,有茫然,更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而此時,第一支玄甲軍小隊,已經抵達了城西的“安業寺”。

寺門緊閉,裡面還傳來陣陣誦經之聲。

為首的隊率,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他只是對著身後的兩個士卒,做了一個手勢。

那兩個身高八尺的壯漢,立刻上前,抬起一根早已備好的攻城木。

“一!二!”

“轟!”

平日裡香客盈門,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硃紅大門,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四分五裂!

木屑紛飛中,寺內正在做早課的數十名僧侶,驚恐地抬起頭。

他們看到的,是如同魔神般闖入的黑甲士卒。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老僧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試圖呵斥。

“此乃佛門清淨地,豈容爾等放肆!”

回答他的,是一柄冰冷的刀鞘。

隊率用刀鞘,輕輕地,卻又不容抗拒地,將老僧撥到了一邊。

“奉陛下旨意,查封此地。”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

“所有僧人,脫去僧袍,於院中集合,登記身份,等待還俗。”

“反抗者,以謀逆論處!”

冰冷的“謀逆”二字,讓所有僧侶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看著那些士卒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氣,看著他們手中那沾染過血跡的兵器,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多說半個字。

養尊處優的身體,在鋼鐵般的軍紀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相似的一幕,在長安城各處,不斷上演。

鐵蹄踏過,寺門洞開。

往日裡莊嚴肅穆的佛寺,此刻只剩下驚慌失措的僧侶,和玄甲軍冰冷的命令聲。

“封!”

“所有金銀銅器,全部封存,登記造冊!”

“所有田契地契,全部收繳!”

“把這些泥胎木偶,給老子搬出去,準備熔了!”

玄甲軍的行動效率,高到令人髮指。

清人,封庫,查抄,一氣呵成。

長安城內,悠揚的佛鐘聲,被金戈鐵馬的肅殺聲徹底取代。

不到一個時辰,城內過半的佛寺,已經被完全控制。

然而,當尉遲恭親率的一支隊伍,抵達城南最大的寺廟——大慈恩寺時,卻遇到了第一個釘子。

寺廟大門緊閉。

一層肉眼可見的金色佛光,如同一隻倒扣的巨碗,將整個寺廟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

那佛光之上,隱隱有梵文流轉,散發出一股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氣息。

“報——!”

一個斥候飛馬奔來,在尉遲恭馬前勒住。

“啟稟將軍!大慈恩寺閉門不出,開啟了護寺佛陣,拒不受詔!”

尉遲恭勒住戰馬,眯起眼睛,看向不遠處那座金光閃閃的寺廟。

他身後的玄甲軍,也隨之停下,陣型絲毫不亂,只是每個人的眼中,都透出了冰冷的殺意。

就在此時,一道洪亮的佛號,從寺廟內傳了出來,聲音中氣十足,顯然是一位修為不俗的高僧。

“阿彌陀佛!”

那聲音帶著一股奇特的穿透力,迴盪在整個街區。

“陛下倒行逆施,欲毀我佛門千年基業,實乃逆天之舉!”

“貧僧辯機,忝為大慈恩寺主持,今日,便要衛我佛門正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寺廟內的佛光,變得更加強盛。

數百名手持齊眉棍的武僧,從寺廟的側門湧出,在大門前結成一座棍陣,一個個怒目圓睜,煞是威風。

“眾弟子!結羅漢大陣!”

“誓與佛寺共存亡!”

喊聲震天,竟也頗有幾分氣勢。

尉遲恭看著這番景象,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笑了。

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那笑容,比最兇惡的猛獸還要駭人。

“好!好啊!”

“總算有幾個不怕死的禿驢!”

他非但沒有下令麾下軍士攻打,反而獨自一催戰馬,緩緩向前。

馬蹄聲,不急不緩,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那些武僧的心跳上。

他單人獨騎,來到那座羅漢大陣之前,停了下來。

那龐大的身軀,那猙獰的面甲,那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滔天煞氣,一個人,就壓得對面數百武僧喘不過氣來。

尉遲恭扛著自己的竹節鋼鞭,用鞭梢指著寺廟大門,扯開嗓子,發出一聲驚雷般的爆喝。

“裡面的禿驢聽著!”

“俺乃大唐開國公,尉遲恭!”

“給你十息時間,滾出來,跪地投降!”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蔑視與殘忍。

“否則,俺老黑今日,就親手把你們這個烏龜殼,連同你們的禿頭,一併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