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虎謀皮？

獨孤博那沙啞冰冷的質問，如同毒蛇的獠牙抵在咽喉！

森寒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讓葉陽小小的身體本能地顫抖得更厲害，眼淚流得更兇了。

（爺爺？我哪來的爺爺！編！必須編得滴水不漏！結合玄天寶錄藥理！快！）

電光火石間，葉陽抽噎著，小奶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無助和依賴：

“爺…爺爺就是爺爺啊！他住在好遠好遠的山裡面，頭髮鬍子都白了！”

“他平時都不讓我出來的，這次說帶我認識草藥……嗚嗚……爺爺說他的草藥學是家傳的…傳了好多好多年，比外面那些大魂師知道的都多……”

葉陽一邊哭訴，一邊努力回憶著玄天寶錄藥篇裡那些晦澀拗口的基礎草藥描述，混雜著孩童的語無倫次：

“爺爺教我認過……認過葉子像小星星、晚上會發光的草……還…還有根莖像紫薯、切開流紅水的藤！”

“說…說那個紅水沾到手上，手會麻一天……爺爺可厲害了，他…他能用黑乎乎的糊糊，把麻掉的手治好！”

他描述得顛三倒四，卻恰好點出了幾種罕見草藥的模糊特徵，甚至還提到了粗糙的解毒方法。

這絕不是普通鄉野郎中的知識範疇！

獨孤博碧綠的蛇瞳中，那冰冷的審視略微波動了一下。

這小娃娃提到的草藥特徵，雖模糊，卻並非胡謅。

他體內的劇毒，讓他對任何奇異的藥草和解毒方法都格外敏感。

葉陽敏銳地捕捉到獨孤博眼神那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

生死關頭，他心一橫，決定丟擲最大的誘餌！

他繼續抽噎，小臉上露出真實的痛苦和困惑，小手無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聲音帶著孩童的天真抱怨：

“嗚嗚……老爺爺，我肚子好難受！又冷又熱……像…像有小冰蛇和小火苗在打架！”

“都怪我不聽話，在山上看到一株長在石頭縫裡、亮晶晶像冰塊的草，還有一株紅得發燙的小花！”

“聞著好香……我就…就偷偷各咬了一小口……然後…就這樣了……嗚嗚……爺爺要是知道…肯定要打我屁股了……”

冰塊般的草！

紅得發燙的花！

各咬了一小口！

體內冰火衝突！

這幾個關鍵詞如同驚雷，狠狠劈在獨孤博的心頭！

他那張枯槁的臉瞬間繃緊，碧綠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和狂喜如同岩漿般在他冰冷的胸腔裡翻湧！

困擾他幾十年的劇毒反噬，發作時不就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冰火兩重天嗎？！

難道……難道這小娃娃誤食的……是傳說中能中和極致冰火之毒的神品仙草——八角玄冰草和烈火杏嬌疏？

而且……

他還活著，雖然痛苦，但顯然沒有立刻被毒死！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小娃娃的體質，或許……或許對冰火劇毒有特殊的抗性！

甚至……

是解決他自身劇毒反噬的關鍵鑰匙！

這個念頭如同最瘋狂的毒藤，瞬間纏繞住獨孤博所有的理智！看向葉陽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審視和殺意。

而是帶上了一種近乎貪婪的、彷彿在看絕世珍寶的熾熱！

但他畢竟是老謀深算的毒鬥羅。

激動只是一瞬，強烈的疑心立刻佔據上風。

太巧了！

一個迷路的孩子，偏偏能走到這裡，偏偏誤食了那兩種可能剋制他劇毒的神草？

巧合得令人髮指！

“小娃娃……”

獨孤博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探究，

“你說的冰草和紅花……長什麼樣？仔細想想，這很重要！”

（上鉤了！冰火誘餌生效！）

葉陽心中狂跳，臉上卻依舊是痛苦迷茫，小手比劃著，努力回憶的樣子：

“冰草亮亮的，有八個尖尖角，摸著好冷好冷！紅花好燙……像……像一團小火苗，葉子是心形的聞著甜甜的……”

描述雖稚嫩，但八角玄冰草和烈火杏嬌疏的核心特徵，點出來了！

獨孤博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瞬！

碧綠的蛇瞳死死盯著葉陽，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穿！

葉陽被他看得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大眼睛裡淚光閃閃，彷彿鼓足了天大的勇氣，怯生生地、帶著孩童討價還價般的天真開口：

“老…老爺爺，您這裡的花花草草……好多好多呀，比我爺爺種在懸崖上的還多……好漂亮……”

他吸了吸鼻子，小臉上滿是的希冀和忐忑，聲音又輕又軟，帶著點小狡猾：

“我知道一點點小秘密，是爺爺喝醉的時候說的，他說有些很厲害很厲害的人，身體裡會藏著很兇很兇的大蟲子，平時很威風，可大蟲子餓了就會咬自己。”

“咬得可疼可疼了……要……要用很特別的糖豆豆哄它才行，或者找到能跟大蟲子做朋友的小夥伴……”

葉陽一邊說，一邊用那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睛，懵懂又關切地看著獨孤博那雙標誌性的碧綠蛇瞳和墨綠長髮，小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頭髮：

“老爺爺……您…您的眼睛和頭髮綠綠的，好特別呀！是不是也藏著那種會咬人的大蟲子？”

“我…我肚子裡的冰蛇和小火苗，它們好像……好像能當小夥伴？”

轟——！

如同平地驚雷！

獨孤博腦子嗡的一聲！

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和驚駭，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毒素反噬！

被他視為最大秘密、最深層痛苦的根源！

竟然被一個看起來只有六歲的小娃娃，用如此童稚、如此隱晦、卻又如此精準的方式點了出來！

甚至還隱隱指向了可能的解決方向——利用他體內冰火衝突的奇異體質？！

這絕不是巧合！

更不是一個六歲孩子能憑空編造出來的！

唯一的解釋……他那個所謂的隱世採藥人爺爺，恐怕是某個傳承極其古老、對劇毒之道研究登峰造極的神秘存在！

甚至……

可能看穿了他獨孤博的底細！

巨大的資訊差，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獨孤博的心防上！

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威懾和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忌憚！

這小娃娃背後，站著誰？

他看著眼前粉雕玉琢、眼淚汪汪、彷彿人畜無害的葉陽，第一次感覺這小東西像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碧綠的蛇瞳劇烈閃爍，驚疑、震撼、貪婪、殺意、以及一絲絕境中看到希望的瘋狂，種種情緒激烈交鋒。

他死死盯著葉陽，那眼神，彷彿要將他連同靈魂一起解剖。

（賭對了！老毒物被震住了！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

“小娃娃……”

獨孤博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和濃濃的探究，

“你爺爺……還說過什麼？關於那大蟲……和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