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

稚嫩的聲音在宇文拓耳邊響起,一個木訥的少年玩弄著衣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大竹峰一脈又添一員,他又有了一個師弟。

張小凡似乎對他身上的氣息很是畏懼,下意識地就要遠離。

最要命的是他胸口掛著的珠子一陣滾燙,甚至腦海中能聽到它的悲鳴。

軒轅神劍代表著天地煌煌正道,對於妖邪之物最能剋制。

“小凡,你若是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

直到蘇茹的聲音傳來,他才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逃離。

只聽得身後響起一聲幽幽地嘆息。

眾人也並未多想,只當是他尚且年幼又突逢大變的緣故。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又是三年。

眼看著距離七脈會武的日期越發臨近。

就連一向懶散的田不易也抓緊了對門下弟子修行的督促。

這一日清晨。

宇文拓如往常那樣揹負著軒轅神劍前往後山修行。

雖然說他早就在九歲那年完成了伐竹的課業,但相比於太極洞他還是更喜歡親近天地的黑竹林。

田靈兒閒來無事,也跑上山來與他一起玩樂。

她一襲紅衣美得不可方物,甚至似乎還為某人特意化了一個淺淺的淡妝。

張小凡一時間都看得痴了,但又生出了一股濃烈的自卑。

哪怕他反應再怎麼遲鈍,也能看出師姐的一片心意。

從始至終她的目光就從未自七師兄宇文拓的身上挪移。

也是!

他上山也不過三年,又怎能敵得過兩人從小到大的情誼。

篤篤篤!

張小凡心中無名火起,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戾氣。

他拿起柴刀走進竹林深處,對著竹子發洩起了滔天怒火。

驀然。

一道勁風襲來,正中他的額頭。

他只覺得額頭一痛,地上滾落了一枚松果。

平日裡喜歡作弄人的師姐,此刻正託著香腮痴痴地盯著宇文拓,根本沒有額外的心思。

吱吱吱!

突然一陣尖聲嘲笑傳來,頭頂上的黑竹攀附著一隻灰毛猴子。

正對著他擠眉弄眼幸災樂禍。

見張小凡不識逗弄,它便失去了興趣,幾個大跳來到了宇文拓的頭頂之上。

它的動作極其靈巧,沒有過多發出聲響,甚至連田靈兒都沒有發現它的到來。

嗖嗖嗖!

幾枚松果同時被灰猴丟出,徑直向著正閉目冥想的宇文拓襲來。

但這一次它彷彿失去了準頭,就連力量也遠不及從前。

就好像一切是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

“咦?”

“哪裡來的猴子?”

破空聲響,終於將田靈兒驚醒。

起!

她頓時祭起琥珀紅綾,化作密不透風的城牆,頓時將所有松果擋下。

一看這小小潑猴竟然敢打擾宇文拓修行,她頓時就來了脾氣。

駕馭琥珀紅綾將她的身形托起,化作一道紅色疾光,屈指成爪朝著那作亂的灰猴抓去。

灰猴急得抓耳撓腮,好似宇文拓對它有莫大的吸引力。

眼見田靈兒來者不善,它只得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朝後山深處逃去。

在這黑竹林中御使法寶反而成了一種累贅。

這猴兒也算聰明懂得上下竄飛,從不直線行走。

以至於田靈兒幾次出手全部落空。

氣得她差點把滿口的銀牙咬碎。

她向來是一個不服輸的性格,被一隻畜生頓時激起了好勝心。

張小凡只能跟著一人一猴在地面上奔跑。

那隻灰猴也不知是何異種,不僅速度奇快,而且似乎不知疲憊。

兩人一路追出去了許久,也不見它有絲毫的停歇。

這大竹峰的後山廣袤無垠,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忽然看到前方灰影一閃,那死猴子竟然主動停了下來。

這讓張小凡頓時一喜,卯足力氣猛地撲了過去。

灰猴倒是沒有抓住,反倒是腳下一陣虛浮直直墜了下去。

原來前方是個懸崖……

“小心!”

田靈兒看得真切,驚呼一聲提醒,但已然為時已晚,根本來不及救援。

只能呆愣愣看著張小凡跌落了下去。

嗖!

一道金光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沖下了懸崖,在張小凡即將墜地的千鈞一髮之際將他穩穩接住。

撲通!

張小凡被嚇得臉色慘白,連話都說不出來,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彷彿失去了所有氣力。

“多……多謝師兄!”

直到數十息之後,他才如同魂魄自陰間歸來,記起朝著宇文拓道謝。

而此刻田靈兒早就化身一道紅影,朝著那灰猴繼續追去。

宇文拓想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

這後山的幽谷罕有人踏足,就連他都沒有深入過。

只聽大師兄宋大仁說過,似是有著不少的毒蟲猛獸。

他也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張小凡後脖頸的衣領,就朝著田靈兒追了過去。

畢竟當初他與天地共鳴調動天地之力時,曾在後山深處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氣息。

又追了大約半個時辰。

許是田靈兒掌握了在密林裡御使法寶的訣竅,距離那隻灰猴的距離越來越近。

她的心中瞬時大喜,一定要在宇文拓的面前表現一番。

前方是一片空地,再無樹木遮攔。

以她的速度,絕對能夠在此處將那隻死猴子抓住。

那隻灰猴比她搶先一步到達,但不知為何速度越來越慢,如同陷入虛空泥沼一般。

田靈兒雖然察覺到了不對,但還是不願放棄來之不易的勝利,一股腦追了過去。

異變陡生。

她只覺得神魂如遭重擊,臉色頓時變得面如金紙。

她的腦袋如喝醉了酒一般暈暈乎乎,就連身下的法寶也難以駕馭。

就這麼直直地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那麼高的高度與先前的懸崖無異,即便是僥倖留得一條性命,也免不了骨斷筋傷之苦。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光在空中劃過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將田靈兒攬進了懷中。

這一幕讓如同小雞仔一般被宇文拓拎在手中的張小凡頗有怨念。

還不等他有所怨言,一股突兀的感覺猛然間升起。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噁心感覺,好似直達神魂。

若不是他胸口的珠子及時護住了他的心脈,只怕早就與昏死過去的田靈兒一樣。

反倒是宇文拓如同沒事人一般,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的眼中獨屬於崑崙鏡的神光燦燦生輝,落在了不遠處亂石堆的一根其貌不揚的黑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