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狠狠的諫言,黃子澄之流就不配甲等!
百諫成聖下,大明死諫官! 葉子莽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黃子澄答的漂亮嗎?
那可太漂亮了,又是不想讓手無寸鐵的百姓去打仗,又是開倉幫助受難百姓的。
可實際上呢,靖難之役時,你黃子澄比齊泰、方孝孺偏激多少?
就是你勸說朱允炆撞南牆也必須削藩的政策,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你也能寫出這些話?
朱元璋在這一刻又有些氣惱,他剛才都忍不住說黃子澄此人斷然有大才,這才是科舉該要的官員。
“李魁!你竟認為朕說的不妥?!”
葉言也不慣著老朱,反正都是分身在諫言。
“自然!”
“放肆,李魁!”朱元璋舉著試卷,此刻也來了脾氣,“你何以認為朕說的不妥?莫非這黃子澄答得不對?難道護民安民,反成了過錯?!還是說,你李魁自詡比朕更懂如何為官,如何護這大明江山?!”
這和保護大明壓根沒關係,葉言也不單單是對黃子澄不爽。
而是你老朱也太過於獨裁了,這答卷的問題,他就不信朱元璋心裡沒數。
君不見,朱標看到這試卷時,臉上是沒有笑容的,甚至蹙眉的表情展露出了他的一點想法。
因此。
李魁毫無懼色,他深深叩首,額頭緊貼冰冷的地磚,聲音卻格外堅定,乃至於帶著一種不惜觸怒天威也要直言的決絕。
“陛下息怒!臣豈敢妄論聖心?更不敢言比陛下更懂江山社稷!”他抬頭看向朱元璋,語氣也一轉,“此臣所指之不妥,非在護民安民之大義,而是此難道不是朝廷天職?臣所憂所諫,在於黃子澄此答背後,隱藏之誤國之毒!”
“誤國?!”朱元璋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筆墨紙硯齊跳,“好大的膽子!你給朕說清楚!他字字句句皆言安民護民,何來誤國?!”
李魁尚且沒說話,朱標卻難得開口。
“父皇,兒臣其實也認為李魁大人所言不假。”
“恩?!”朱元璋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一刻竟然幫對方說話,“好啊,標兒,你竟然贊同他之言論,來,說給咱聽!”
朱標上去扶起分身,他巧妙的將眼神落在葉言本體身上……在他眼中,葉言可是一點驚愕神情都沒有的,反而在關注自己父皇的反應。
他和李魁斷然是一種人,而這種人所想也和他這位太子一致。
朱標不惜得罪他爹,今日也有幾分想說的,黃子澄……斷然不配成為真正的革新科舉之榜首。
“李大人所言之實際,其實是黃子澄此人所答在兒臣看來,完全就是盡是推諉!全是空談!且不想擔一絲干係,不冒半分風險!”
他展開黃子澄的試卷,直接指向這四題的內容。
“父皇您好好看看,叛王擁兵逾萬,情勢危如累卵!朝廷命官臨危受命,首要之責是什麼?”
“是在絕境中尋求一線生機,利用一切可用之機,為朝廷爭取時間!而非坐等良將來靜候援兵!黃子澄此策,名為訪才求援,實為龜縮待斃!”
朱標可不是傻子,他在歷史上的所作所為,也是比老朱聰明一些的,沒那麼極端的小家氣,那麼極端的天下是我朱家的思維一些。
所以他看的更清楚,幫襯的直言道:“此人是將千斤重擔推給虛無縹緲的賢才和不知何時能到的援兵,自己則可置身事外,坐等結果!”
“父皇,若天下官員皆效此法,遇強敵則訪才,遇危局則求援,自身則高掛免戰牌,畏縮不前,朝廷威嚴何在?平叛大業何存?!”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痛切。
“再說這護民安民...兒臣豈不知護民乃朝廷命官天職?然其處置之法,何其僵化!何其官僚!數十熱血青壯,手持棍棒請纓,此乃民心士氣!是保家衛國的星星之火!他身為命官,不思如何引導、組織,善用此力,哪怕只是擾敵、協防、傳遞訊息,使其成為官軍的耳目臂膀,反而視其為負擔,輕飄飄一句婉拒,便將其與幼童一併護送離境?”
葉言也不由本體開口道:“太子殿下所言不錯,陛下,臣也有話講……按此考題設定背景,且問那戰亂之地,何處為安?分兵護送,前線何以守禦?此等做法,非真護民,實乃割裂軍民,自毀長城!更顯其遇事只想規避自身風險,追求表面文章與不願承擔任何額外責任的惰性本質!”
李魁則更加乾脆,也直接講:“這題乃臣和葉大人日思夜想苦慮而得,陛下,臣且問您一句,若這等事在未來出現,例如若他年新君登基,若其他王爺不服,手握重兵的藩王想裂土裂國,兵兇戰危之際,陛下認為,黃子澄這等人,這等您口中適宜‘甲等’之大才會如何獻策於新君之前?”
葉言不怕問出的內容過於炸裂,就怕不說出來,老朱他是真想不到。
藩王啊……
老朱必然思考過這些問題,大明在明明有前車之鑑推恩令的情況下,他依舊讓自己兒子各個手握兵權,他想的就是小家子的那一套。
當然,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個想法此時姑且不分析。
朱元璋表情也已經有了變化,但他不說,他只是看著李魁。
“你這話是何意?你且說說,你認為黃子澄之流會如何獻策?”
李魁直接不客氣了,聲音彷彿要將朱元璋拉回那烽火連天的歲月。
“陛下!若他年新君登基,若某位手握重兵且雄踞一方的藩王叛亂,圖謀裂土裂國,兵兇戰危之際!陛下以為黃子澄這等‘甲等大才’,會如何獻策於御前?!”
葉言都不廢話,我就只是陳述歷史事實,你信不信在你。
“他會立刻匍匐在地,聲嘶力竭地高呼!‘陛下!禍事已至!藩王擁兵自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乃動搖國本之滔天大禍!”
李魁就是模仿,模仿著一種刻板、偏激,乃至於充滿恐慌與煽動性的腔調,彷彿那個未來的黃子澄就站在老朱眼前。
“‘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必須即刻削藩!絕不可有半分遲疑!藩王坐大,皆因陛下寬仁過甚!遲一日削,則其勢增一分!遲一月削,則其爪牙遍佈!遲一年削,則其羽翼豐滿,禍不可制矣!’”
李魁的語速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激昂!
“‘至於如何削?快!要快!要狠!要斬草除根!什麼宗室情誼?什麼骨肉之情?在社稷江山面前,統統都是虛妄!陛下當效雷霆手段,先削其護衛,再奪其封地!若其稍有不滿,稍有怨言,稍有……甚至只是稍有異動跡象,便立刻鎖拿進京!廢為庶人!圈禁高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萬不能給彼等梟雄喘息之機!’”
李魁猛地停下模仿,眼中寒光四射,直視著臉色劇變的朱元璋。
“陛下!這就是黃子澄!這就是您口中‘知進退、明本分’的甲等大才!在真正涉及皇權傾軋的滔天巨禍面前,他答卷中那點看似穩妥周全的思維,會被他那顆精於揣摩上意,急於推卸更大責任、恐懼承擔失敗後果的心,徹底撕碎!”
“他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從遇敵則訪才求援的怯懦退縮,變成遇藩王之患則高喊‘快削、狠削、寧錯殺不放過’的極端激進!為何?”
他猛地也一牌桌,直面老朱道:“因為削藩失敗,他黃子澄不過是獻策之臣,錯在新君未能明斷或執行不力!但若削藩稍有遲疑導致藩王坐大,甚至釀成大禍,他作為主張穩妥訪才的謀臣,則可能揹負貽誤戰機、縱虎為患的滔天罵名,甚至抄家滅族!”
李魁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帶著一種看透未來的冰冷徹骨和深沉的悲憫!
“陛下!他怕!他骨子裡最怕承擔真正關乎身家性命的失敗責任!所以面對藩王這等心腹大患,他必會以最極端、最不留餘地、最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去‘解決’!!!”
朱標也眉宇多變,嘶,有道理啊?
這試卷能看那麼遠?
而這一刻。
老朱卻猛拍桌子回懟:“荒唐!咱的標兒身為新君,怎麼會管不住他那些弟弟,爾此言不過是妖言惑眾,咱且問你,只是一張捲紙,只是四個考題,也不過就是讓士子們寫出自己的想法罷了,你這是在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李魁毫不避諱的和朱元璋對視,眼神中是有惱火的,“姑且當臣是危言聳聽,但陛下你敢斷定這區區試卷之答,在未來若出了這事時,不會是提前斷言?”
他直接回頭拿起還要考的其他試卷,硬邦邦的對朱元璋道:“陛下!革新科舉,革的是什麼?革的就是這千百年積弊!革的就是黃子澄之流這等不敢擔責,只會空寫文章的腐儒之氣!”
葉言也不客氣的用分身說出最後一點建議。
“若陛下認為他是甲等,臣……則認為落等四級,此輩當榜末之流!”
“你……你大膽!”朱元璋臉色立刻鐵青,指著李魁的手指都在顫抖,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放肆!李魁!你這是在教朕如何選官?!在詛咒我大明國運?!”
“來人!”
分身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朱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葉言本體也微微握緊了拳,他其實並不覺得這諫言多狠……雖然話語鋒利,但實質只是改變老朱這可笑的取材思維。
因此……
朱元璋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一愣。
“把這個……這個……”他指著李魁,似乎想下令處置,話到嘴邊卻硬生生拐了個彎,變成了:“把這個……不知所謂的狂徒李魁!給朕……給朕轟出去!朕現在不想看見他!滾!立刻滾出貢院!讓他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離開府門半步!”
轟出去?閉門思過?這懲罰……輕得簡直不像朱元璋的作風!
葉言內心不由嗤笑,李魁這分身面上卻做出悲憤狀,昂首道。
“臣遵旨!臣告退!但萬望陛下……三思!三思啊!”
說罷,他深深看了朱元璋一眼,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試卷,轉身就大步流星地跟著侍衛走了出去,背影決絕。
這靜室內,朱元璋已經氣喘吁吁,卻煩躁的來回踱步。
他應該能聽進去吧?
聽進去了!
“哼!”
朱元璋突然說:“標兒,傳朕口諭!此次鄉試,凡遇實務策問,考官閱卷,當以實務之能、臨機之斷,以及擔當之勇與血性之烈為首要!那些漂亮空話的,一概視為庸碌!落等!”
說完,老朱甚至不等朱標回應,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靜室,背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惶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