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此去崑崙

南宋商貿業極其繁榮，不僅勾欄瓦肆興盛，還開有夜市。

而蘇州一地更是人煙繁密，水道發達，每日往來商販絡繹不絕，堪稱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

姑蘇慕容氏長久耕耘此地，豪富不必多言。城內的客棧商鋪，名下便有十之四五。

而此刻燕子塢的主人慕容復騎在高頭大馬上獨開一道，往來的官宦鄉紳、販夫走卒看見這位龍章鳳姿的年輕公子，一時間都為其出眾儀表所懾。

“我早聽聞姑蘇人傑地靈，想不到竟真有此等神仙人物。”

有不少隨家人進蘇州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如今都在人群裡踮起腳跟偷偷觀望這位江湖有名的翩翩公子。

如今有幸得見真容，才發現真人竟比傳聞更勝三分。

“表小姐，外面好多女子都在偷瞧公子爺，要不要也讓他進馬車來躲躲。”

阿碧縮回好奇觀望的小腦袋，笑嘻嘻地說。

“休要胡說。”

看著王語嫣一張白皙俏臉瞬間染上暈紅，在一旁的阿朱佯作羞怒地要伸手去掐她嘴，卻被阿碧輕易躲過。

“我說的是真的嘛，那些女子的眼睛都巴不得放在公子爺身上，被帶著一起走了。”

阿碧嬌憨地晃晃腦袋，櫻桃小嘴伶俐。

王語嫣微垂螓首，手裡掐著面還未刺繡好的絹帕，臉色卻莫名滾燙。

“咦，表小姐，後面好似還跟著我們慕容家的商隊。”

阿碧再掀開簾回頭一望，才發現有打著姑蘇慕容氏旗幟的車隊正跟著出城，約莫三四十人的規模，用駿馬和騾子拉著大宗貨物。當然，裡面還藏著些許違禁品。

“嗯，那是前往大理販賣宋錦和瓷器的商隊，正好與我們同行一段路。”

王語嫣點點頭，顯然先前已從慕容復口中聽到訊息。

“啊？我們不是要去西域嗎？怎麼又到大理？”

阿碧好奇道。

“表哥說大理無量山有座琅嬛福地，正是我家琅嬛玉洞的前身，他說要先去那裡取一份東西。”

王語嫣早就知慕容復將這兩位貼身侍婢當作自己人看待，當下也沒有隱瞞。

“公子爺還真是博學多聞。”

阿碧也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反正她一直為公子馬首是瞻，公子怎麼說就怎麼做。

“表小姐，阿朱阿姊，你們去過大理沒有？”

阿碧起了興致又問。

“你忘啦，我可是從小就在慕容家長大的。”

阿朱輕點她額間一記，她自小被父母拋棄流落街頭，是當時慕容博老先生將她帶回燕子塢，悉心教導，傳授她武功和易容術，幾乎當成半個女兒看待。

這才造就了一個對慕容家忠心耿耿的侍婢。

至於阿碧，則是七八歲時，師長為了躲避江湖仇家的追殺，才將她賣身入慕容府做丫鬟的。

阿碧故作委屈，又眼巴巴地看向王語嫣。

“我自小和娘隱居菱湖，從不過問江湖事。深居簡出，也從沒出過遠門。表哥倒是時常出門遊歷，偶爾也會給我帶些當地特色物什。”

王語嫣緩緩敘說著，神情溫婉淡然。

“呀，那這下好了，咱們三個這趟可以盡情暢遊一番了。話說大理有姑蘇好玩嗎？”

阿碧見氣氛略微冷淡，笑著拍手道。

“大理國偏居一隅，怎會有姑蘇繁華？”

阿朱有些不以為然。

“多見識些風土人情總是好的。”王語嫣則掩嘴輕笑。

“正是此理。”阿碧挺起胸脯對阿朱哼道。

自出城後，慕容復便一人勒韁在前方為眾人開道，而人群裡有迎面的江湖中人見這錦衣公子氣宇軒昂、風采奪目，也不敢上前攀談打擾。

慕容復縱馬持韁，沿著官道一路向西南方行去，盡情欣賞沿路風景的同時，心中也在盤算。

此去崑崙六千餘里，倘若不帶表妹和阿朱阿碧她們，以江湖中人的腳力，日行二三百里路自不在話下。

如今倒是速度銳減，當真一路如走馬觀花，出城踏青般閒適。

不過慕容復並非是後悔，畢竟六大派合圍光明頂不是小事，其中光是相互聯絡糾集人手就得耗費許多時日，去早了也無益。

而他之所以選擇先南下大理，再北上崑崙，也恰恰是出於速度考慮。

慕容復如今無論是從內功心法，還是武功絕技上都暫時沒有缺漏，唯獨身法一道還有所欠缺。

面對尋常高手倒還好，就怕對上雲中鶴、青翼蝠王韋一笑這類輕功卓絕的高手。

因此，他才要前往大理無量山，去取李秋水遺留下的凌波微步。

況且那無量山琅嬛福地中，還留有不少裸身畫像，乃是無崖子仿造李秋水妹妹李滄海的體態容貌繪成，模樣自然與王語嫣頗為相似。

慕容復當然不會讓這畫像落入他人手中。

如此一路走走停停，覽盡各地風土人情，十餘日後，慕容復一行連同商隊抵達湖南衡山地界。

“表哥，這衡山派乃五嶽劍派之一，衡山派現任掌門莫大先生外號瀟湘夜雨，一把胡琴不離手。

有【琴中藏劍，劍發琴音】的八字稱號，於音律一道造詣頗深。”

一行人入了城，王語嫣掀開紗簾，露出傾國傾城之貌來，正在為慕容復介紹當地武林大派的特點。

“你若喜歡，不如我們明日可去拜訪這衡山派，也可試著換些珍藏曲譜。”

錦衣公子騎著照夜玉獅子，附在馬車側旁，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佳人道。

“表哥，還是莫要為我耽擱時日。返程時若有機會，咱們再去一趟吧。”少女臉色一紅，輕聲細語道。

他們這一路走來，難免不與當地武林門派產生交集，大多在慕容復略微使出些招數下，便紛紛拱手錶示北喬峰南慕容果真名不虛傳，於是設宴款待，彼此間賓主盡歡。

當然也有那不入流的小幫派，眼饞慕容家商隊的財貨。

妄圖伴作蒙面盜匪在中途攔截，全都死在慕容復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斗轉星移下，令一向好鬥的風波惡大呼可惜。

兩人談話間，衡山城內來來往往的人流便多起來，或許是五嶽劍派紮根於此的緣故，其中江湖人士佔比頗高。

有穿著各幫派制式袍服，成群結隊而過的持劍弟子，也有滿面凶煞的獨行刀客，奇裝異服者亦不在少數。

當然，這些江湖人看見慕容復一行寶馬香車，護衛又多是精悍幹練的武功好手，自然沒有哪個不長眼，敢上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