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兩渺茫

被“七七”拽著走了許久，桃珏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蕭索的荒地，她環顧四周，總覺得這裡有些熟悉。突然，她看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墳頭，她眼中一刺，這裡竟然是...

“七七”停下了步子，轉頭看向桃珏，眼中滿是傷痛和仇恨，他用少年清亮的嗓音說道：“桃珏，你還記得這裡嗎？那一日，我抱著沫沫的屍體，來到這裡，親自為她搭起這墳頭。”

桃珏倒退了幾步，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被七七奪了心智的瀲，還是他自身，但是無論面對誰的質問，她都感到內心一股歉疚之情湧上心頭。

還記得當初她和沫沫結識的日子，儘管知道自己是殊珏身邊的人，但是沫沫卻笑著認她做了師父，而且還再三勸誡她小心殊珏。後來，沫沫被殊珏打傷，桃珏一度以為自己會失去這個開心果似的徒兒，但是，殊珏最終還是沒有取她性命，只是，沫沫自那以後便落到了那個惡毒的寧虛手中。

她永遠忘不了又見沫沫的時候，她那灰死的白髮，骨瘦如柴的模樣，她答應這樣的沫沫，一定會成全她和瀲，可是，最終她沒有保護沫沫，甚至，在下一世中，她竟然都不知沫沫被寧虛偷偷判做厲鬼，永世不得與瀲相見。

“對不起，是我的錯。”桃珏心中哀切感越來越強烈，她不禁流著淚跪倒在墳前，“一切都是我的錯，沫沫，是我不配做你的師父。”

突然，一陣很細微虛弱的女聲傳來，“師父，是你麼？你終於來救我了。”

聽到沫沫的聲音，桃珏狂喜，她連忙著急地站了起來，朝四周大喊道：“沫沫，你在哪裡？我來救你了！”

可是，瀲卻冷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然後快速逼近桃珏，用手緊緊扣住她的下巴，冷冷說道：“桃珏，別妄想了。我之所以把你帶到這裡，是要你見一個人，然後你便會身形俱滅，我就可以替沫沫報仇！”

桃珏的頭被瀲強制固定朝向一個方向，她內心的不安越加強烈，她已經隱隱預感到要見的是誰，可是她卻十分在意瀲最後說的那句話，原來瀲回憶起來記憶以後，還是沉浸在仇恨中，她似乎有些明悟了沫沫一直不願和瀲在一起的原因了。

不等桃珏想清楚，一個面容扭曲，可是依然身形妖嬈的紫衣女子，緩緩走了過來。待她走進，桃珏這才看到她那毀了大半肌膚的臉上充斥著極深的恨意，恨不得拔了桃珏的骨，抽了她的筋。

“寧虛。”桃珏輕聲呢喃道，她看到這猶如地獄中爬出來的女子，並沒有太多驚異，這千年來一直有各種各樣的傳言，但是結局不外乎就是寧虛受盡折磨，最終死去。

只是，這些傳言最終還是錯的，寧虛雖然受盡折磨，但是她並沒有死，是殊珏最後放了她一馬麼？而活下來的寧虛為了咽不下的那口怨氣，一直蟄伏著。她要拖著桃珏一起死，她決不能讓桃珏得到她永遠得不到的幸福！

寧虛走到桃珏面前，一雙骨感冰冷的手緩緩掐上桃珏的脖子，瀲見狀，放開鉗制桃珏的手，走到一旁，冷漠地看著寧虛的動作。

“桃珏，別來無恙。”異常沙啞的聲音自寧虛口中吐出，她受盡殊珏的鳳凰火焰的焚燒，半邊臉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就連聲音也都毀了去了，雖然依靠別人的法力可以讓她表面上不會這麼嚇人，可是她卻寧可保留臉上這恐怖的傷痕，她要時刻提醒自己，這樣的境地是誰造成的。

桃珏感到呼吸逐漸困難，但她還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艱難地回答道：“寧虛殿下，你也安好。”

寧虛聽到桃珏這略帶諷刺的回答，恨意更盛，她用尖銳的指尖狠狠刺破桃珏的肌膚，然後逐漸收緊手中的禁錮，“桃珏，我聽說你又見到殊珏了，他可又想要和你重歸舊好？”

聽到寧虛口中的殊珏，桃珏眼神一黯，她一度以為那日宴會上殊珏向寧虛示愛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殺死寧虛，可是寧虛沒死，也許她這般模樣是殊珏下的手，但是他最終還是留了寧虛一命，是因為捨不得麼？而且，寧虛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似乎在嘲笑桃珏又如此輕易地沉醉在殊珏的愛意中了，然而，她錯了，桃珏沒有選擇回到殊珏的懷抱，她已經無法再信任這個本該視作至愛的男人了。

桃珏眼神的黯淡頓時讓寧虛心情大好，她故意微笑著說：“看來你又淪陷在他的甜言蜜語中了，他害我至廝的時候，也說過愛我的，其實他誰都不愛，只愛自己！”

沒錯，殊珏愛的從來就是他自己，他哪怕這樣捨命就她，也只是因為她腹中那血脈相連的孩子，桃珏腦中突然形成這樣一個念頭，頓時，她眼神渙散，放棄了掙扎，也許就這樣被寧虛殺了也好，反正很早以前，她就在追求解脫了。

桃珏的棄生念頭讓寧虛笑的更加猖狂，她大笑地說道：“桃珏，你也有今天。其實我早該殺了你的，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後悔，因為過去殺了你，就看不到你如今認清殊珏真面目時那種挫敗絕望的表情了。”

聽著寧虛張揚的話語，桃珏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念頭，她已經慘敗了，即使此刻被寧虛殺了，她也沒有什麼掙扎的，甚至，她心中漸漸起了一種扭曲的快意，若是這樣帶著殊珏的孩子被殺，殊珏是否會陷入自己這種愛恨交織的狀態之中呢？

“寧虛，我答應你把桃珏帶來的，你趕緊了了你的事，然後把軀殼還給我，再把沫沫還給瀲。”突然，一旁沉默看戲的“七七”看不下去了，她不耐地說道。

七七之所以答應這抹寧虛的殘魂完成這件事，無非是她對桃珏還有怨氣，但是，看到如今這毫無生氣的桃珏，她突然想起曾經她也和桃珏有過一段交心的日子，不可否認，她內心深處並非完全恨著桃珏的，明明只要讓桃珏死了就可以了，何必要這樣摧毀她心中最後一絲情呢？

桃珏在迷離之際，忽然聽到七七的話語，她心中又燃起一絲微小的光芒，難道這只是寧虛的殘魂，殊珏真的只是為了殺害寧虛，才說了那些甜言蜜語的求婚之詞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