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荷!”斐裡特摟緊懷裡虛弱無力的西荷,怒不可歇,“御醫呢?御醫呢——!”
原本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的宮女個個害怕得直打哆嗦:“王,御、御醫正在趕來!”
斐裡特吼了一聲:“去!再去叫!”
一個宮女戰戰兢兢地直起身,急轉出門撞到了一直呆站在寢宮門口不知進退的我,斐裡特被聲響吸引回眸瞧見了我,緊蹙的眉頭鎖得更深:“你跟來做什麼?”
“我?我···”一時應答不上來,斐裡特懷裡的西荷歪了歪腦袋,疲憊的眼神多了一份神采,稚嫩的聲音裡透著費力的喘息:“洗衣宮···的姐姐!”西荷柔嫩的小手伸向我,嘴角掛著牽強的笑意,我大步向前,托起他無力的手心,將他從斐裡特懷裡攬入自己的懷抱,輕拍他的後背,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姐姐擔心我才來的嗎?”西荷咳嗽了幾聲,在我耳邊輕問。
“嗯!當我聽說你吐···病得很嚴重就第一時間跑過來了。因為擔心西荷的病,因為擔心西荷會害怕吃藥,因為擔心西荷睡不著卻沒有人給你講故事唱曲子,所以第一時間就跑過來了!”輕摟住西荷,緊張地回答,心疼他小小年紀就被病魔纏身,剛才他噴出的那口鮮血,更是讓我痛到骨子裡!這個可憐的孩子究竟是生了什麼樣難以治癒的病症,即便是普艮帝國的御醫也束手無策!
西荷抬手摟住我的脖頸,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啄:“姐姐真好。比母后還像西荷的媽媽。”
我一陣怔忡,眼光不自覺飄向身旁的斐裡特,他冷峻的眼眸裡多了一層我參透不出的滋味。
寢宮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慌亂地跨進寢宮內。年邁的御醫提著木箱,雙腳打顫地跪倒在斐裡特腳邊:“王,臣來遲了。”
斐裡特冷冷睨了他一眼,命令道:“快!”
御醫點頭稱是,站起身子上前要替西荷看病,可能是我妨礙了御醫,大概是察覺我一身女婢打扮居然能在斐裡特面前緊擁住西荷殿下,他或多或少猜出我身份不同於普通宮女,對我的語氣也客氣異常:“請這位···小姐避讓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剛要抽身,西荷環住我脖頸的雙手箍得更緊,他撅起嘴不滿地抗議:“我要姐姐陪在我身邊!”
西荷的耍賴得到了斐裡特的默許,御醫只好詢問:“殿下能否伸出手來讓老臣把一下脈?”西荷皺了皺眉頭,乖乖攤出一隻手讓御醫診脈。我眨巴兩下眼睛,不可思議地端倪御醫的一舉一動,觀察西荷的臉色,詢問病狀,凝神把脈,這···這不就是古老中醫的望聞問切之術嗎?怎麼在這個與我生活的世界沒有任何交集的異世會有人懂得用中醫療法看病救人?
御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深鎖雙眉,望著斐裡特欲言又止,斐裡特不耐煩地喝道:“說!”御醫向後退了一大步,跪在斐裡特腳邊,良久才開口:“西荷殿下會出現吐血的症狀,是因為···是因為中毒!”
“中毒?”斐裡特赤褐色的眼眸縮了縮,嚇得御醫剛抬起的頭再次叩下地面。我怔忪良久,低頭看臂彎裡虛弱的西荷,究竟是誰跟西荷有如此深的冤仇,要對一個不過五歲幼齡的天真孩子下這般重的毒手!
“的確是中毒沒錯!西荷殿下的面色青白,眼垂髮黑,雙目渙散無力,臣為西荷殿下把脈時只覺殿下脈象混亂,體內有一股氣流在殿下身體裡呼之欲出,且臣剛才觀察殿下所吐出的血,濃郁,發黑,還有一股隱隱刺鼻的味道,這些症狀皆是中毒的跡象!”御醫跪在斐裡特腳邊戰戰兢兢地回答。
斐裡特半眯眼,緊握雙拳,關節咯咯作響,嚇得御醫跟一干宮女大氣都不敢出。“根源?”斐裡特簡單吐出兩個字,御醫立即心領神會,仰頭對視斐裡特:“請王允許臣再問殿下一句。”
“說。”斐裡特面色冷然。
御醫抖了抖身子,恭敬詢問:“殿下,除了老臣為您特製的食物以及每日準時服下的藥湯,今日殿下是否有吃其他的食物?”
西荷想了想,搖頭。
我愣在一旁,明明我上回翻牆進來西荷的寢宮就是依照身份不詳的大臣的吩咐帶來密果好讓他服藥湯時能順利些,怎麼這個孩子這麼不長記性?“有,密果。”
斐裡特回眸,睨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眼底的疑惑:“密果是我給西荷殿下吃的,好讓他喝完藥湯後嘴裡不覺得太苦。”
西荷輕敲了下我的脖頸,皺起眉頭,卻又不方便開口,那副表情讓我覺得似乎有大麻煩靠近。
御醫接過我的話,問:“可否讓臣看一下小姐帶來的密果?”
一名宮女起身拿來我送來的一袋密果遞給御醫,他拾起一粒密果觀察起來,面色越來越凝重,最後像是下了決意伸出舌頭嚐了一口密果,在嘴邊嚼了數下:“就是這個!這就是讓殿下中毒的根源!”
斐裡特倒吸一口氣,赤褐色的眼眸沾染了濃重的怒意,卻極力壓制情緒,幽幽地問道:“這密果是你送進西荷的寢宮?”
我點頭,轉瞬又搖頭,斐裡特的眼眸如鷹眼一般要將我撕裂,我的心臟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密果的確是我送來西荷殿下的寢宮,不過是按照一位大臣的吩咐。”
“一位大臣?”斐裡特將我的話在嘴邊反覆咀嚼,“一位大臣?”斐裡特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你知道那位大臣的名字?”
我搖頭。
“如果此刻讓那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否認得出他?”
我思量一會兒,努力回想那位老者的模樣,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