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牡丹的提議,紀畫堂還是沒有接受。他是個男人,雖說手無縛雞之力,但也不能夠靠女人養。牡丹不理解為什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表哥為什麼一副不情願的模樣,但是她還是聽話,紀畫堂說什麼就是什麼。
紀畫堂自己也想不到他出去賣畫的時候,一不小心把牡丹的畫混在裡面,而且被人看中,無論他怎麼解釋這幅畫並非出自己手,不能賣,但是衣著華貴的對方都不願意歸還,徑直丟下五百兩的銀票走人。
回去的時候,牡丹歡歡喜喜開啟門迎接看見的就是紀畫堂的一臉憂愁。牡丹很擔心:“表哥,是不是今天的畫沒有賣完?”
紀畫堂搖搖頭,將背後空空的畫簍給她看。
牡丹奇怪:“那你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不要怕,我去教訓他!”她挽起袖子就要往門口去,紀畫堂連忙拉住她,把事情和她說。
牡丹把銀票拿起來,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伸出十指數著,良久才歡喜道:“表哥,那我們是不是有很多錢啊?”
紀畫堂嘆息,點頭。“這是你的銀子,你要收好。”老實說,他真的而有一點鬱悶,自己學畫那麼多年,畫工一直受夫子褒獎,可是從來沒有學畫的牡丹第一次作畫就表現出驚人的才華,說沒有挫敗感是不可能的。
不過...也好...看著牡丹在燭火下顯得更加明豔的笑容,紀畫堂笑笑。
牡丹本來要把銀票給紀畫堂,可是紀畫堂說什麼也不收,最後要沉下臉色,牡丹才不敢再說,把銀票藏起來。
很快,四年一度的科舉考試就要開始。各地的學子都陸陸續續趕往帝都參考,紀畫堂也不例外。臨別的時候,村子裡的很多人都來為他送行,牡丹淚雨漣漣。
紀畫堂看的心疼卻有好笑:“好了,我會盡快回來的,你就在家裡等我,不要出去亂跑,知不知道?”前一晚上牡丹聽說他要離開就要跟隨,可是紀畫堂想著一去路途坎坷,怕她受累,堅決不肯。牡丹生他的氣,出門到現在也不願意和他說話,只是可憐巴巴望著他,大眼睛裡包著一汪淚,好似期盼他能夠改變主意。
聽見他說的話,牡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紀畫堂身邊的李峰忍不住開口:“牡丹妹妹,你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看住你的表哥的。”李峰前幾日來找他,說要和她一起去趕考,結果他不在,李峰在家裡看見牡丹,一時驚為天人,和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要娶牡丹,得知牡丹是他的表妹兼未婚妻時,他還吃了李峰好幾記老拳,說他“草屋藏嬌”。
紀畫堂瞪了他一眼,要他收斂,回頭對莫大娘說道:“莫大娘,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還請你多多照顧牡丹。”
莫大娘笑的極是開朗:“沒問題,我一定好好看著牡丹,等你高中回來娶她的時候,我保證還是這樣水靈靈的嬌姑娘!”
兩人的臉上不自主飛上紅暈。
紀畫堂下來,忍不住回頭看,可是那一抹清雅的白色早已經不見,心裡悵然所失,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露出一臉的憂色。
李峰在一旁酸他:“嘖嘖,畫堂兄,最難過是美人關啊。剛剛分開,已經開始思念了?”
紀畫堂失笑,雖然被說中心思但是極力辯解:“你胡說什麼?”
“畫堂兄,你可真是放心。這麼個美人放在家裡,就不怕被別人挖了牆角?到時候,你要後悔死。”李峰將將一嘆,自己怎麼就沒有這等豔福。
“牡丹不是這樣的人。”下意識反駁他,紀畫堂皺起眉頭。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看紀畫堂較真,李峰只好投降,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是我,我就先成親,把生米煮成熟飯才安心。“
紀畫堂沒有說話。他的想法和李峰不一樣。李峰出自富貴之家,又是血脈單傳,自小受盡寵愛,行事隨心所欲,不同於他。他的人生一步一步規劃,考慮周詳。牡丹的出現已經是是個意外,她那樣天真可愛,他希望自己可以功成名就,再向她......等等!他在想什麼啊!紀畫堂搖搖頭,丟開原本的想法,暗歎一聲糊塗。
這個時候的天氣已經很炎熱了,太陽的光芒耀眼,彷彿要將這世間的一切烤熟。紀畫堂獨自一人行走在山路,原本說好和他同行的李峰禁受不住惡劣的天氣,僱了一輛馬車。紀畫堂再三婉拒了他的好意,決定自己一個人走路。李峰知道他性子固執,也就沒有強求,先行離去,只說在帝都再會。
於是紀畫堂變成一個人。他在樹蔭下休息,正在掏出牡丹繡的手帕來擦汗,卻發現從手帕裡掉出來一張輕薄的紙張,竟然是五百兩銀票!紀畫堂吃驚。牡丹還是把銀票給了他,那個小傻瓜!
想起牡丹的笑,突然覺得真的有一點甜。紀畫堂無奈搖搖頭,卻剋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快把錢交出來!”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他一跳。抬頭的時候,看見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魁梧,手提大刀的男子對他怒目相視,他的身後還站著好幾個同樣提著刀的男子。
紀畫堂的手指縮緊。他遇見了強人!
力量對比懸殊太大,如果他夠識相就應該乖乖把銀票給出去。可是銀票是牡丹的,他怎麼也不能。“我沒有錢。”
男子很怒,揮舞著手裡的大刀,聲音洪亮:“我呸!你當你大爺我是傻子啊,明明看見你的手裡有五百兩的銀票,居然還敢糊弄老子!”這年頭,土匪也傷不起好不好,他和幾個弟兄冒著烈日埋伏了這麼久,就等到一個書生,一看就知道一窮二白的傢伙!他本來自認倒黴,準備收工回山寨吃飯,卻看見書生的懷裡還藏著五百兩的銀票!當然要出手啊!
對方粗話連篇招呼,紀畫堂聽得皺眉,但是他修養極是好的,硬是等對方罵完了才開口:“我沒有大爺的。”
男子簡直要氣得吐血,只覺得眼前一片黑,就要倒下去,身後的一個瘦弱點的男子連忙向前扶住,語氣甚是悲憤道:“老大,我就說不要搶書生,他們最麻煩了!”
男子推開他的攙扶,氣勢洶洶逼近紀畫堂,道:“你他媽的給老子把銀票交出來,不然老子一刀砍了你。”
紀畫堂別過眼睛,不說話。
男子氣得連握刀的手都在發抖:“好,你不給,老子先砍了你自己找!”
寒光凜冽的大刀已經舉起來,紀畫堂閉上眼睛。他不想死,可是如果真的乖乖把錢給出去,他的顏面何存?即便是將來高中,他也沒有臉去見牡丹,沒有臉面對一個懦弱的自己!
好像一切已經成了定局。荒郊野外,無人過往,他將喪命於此。但是,突然之間,男子咦了一聲,紀畫堂睜開眼睛。漫天飛花,潔白的牡丹花一片一片落下來,清雅的香氣迎面撲來。好像是夏日飄雪一般紛紛揚揚,很快落滿地上,如同鋪著一層名貴精緻的地毯。
PS:紀畫堂應該是獅子座,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