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看著徑自出門的王啟文,心裡湧上一股酸甜的情緒——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她家世尚在,也不一定能配得到的。

想到此處,不禁感慨命運的神奇,它拿走一些,卻又在別處給予你一些,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怎麼了?”王啟文已經走到了門口,卻沒有聽到柳如眉跟上來的腳步,回頭見到還站在那裡,便問道。

“啊沒什麼,妾身這就來了。”柳如眉從飄遠的思緒中回神,連忙跟上王啟文,反手鎖了房門,一起下樓去了。

因為就在城中,所以他們兩個人沒有乘車,只是步行去往官府的監獄。

愈往目的地走,王啟文就愈緊張——馬上就要見岳父大了。

唉……她真的好冤,身為一個女人,公公婆婆的影子都沒有見過,馬上卻要見岳父了!擱以前,她做夢也不敢這麼做。

正在埋頭苦走,街上卻起了一陣喧鬧。

“讓一讓,都讓一讓!我們公子走道兒,閒雜人等全部退讓!”一個五大三粗的僕人,走在一群人的最前面,挖掘機一般強悍地開路。

眾人見此,紛紛退立到街道兩邊。王啟文雖然不清楚那是個什麼人物,但是在京都嘛,當官的遍地都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倒也不足為奇。所以為了不波及到自身,她反射性地拉著柳如眉就往旁邊讓。

然而王啟文一扯,竟然沒有扯動柳如眉。

“你幹嘛?”

王啟文轉過頭看旁邊的柳如眉,這才發現她整張臉都已經慘白。

“你,你不舒服?”

“啊,沒有。”柳如眉驚訝地回過神,眼神躲閃,自動地退到了路邊。

王啟文覺得奇怪,柳如眉好好的怎麼這個反應?難道是遇到了老熟人尷尬的?

正暗自思忖著,那一群人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咦?你不是柳如眉嗎?”一群僕人簇擁著的一位公子哥見到了柳如眉,撥開了自家僕人,走到了柳如眉的面前,仔細端詳辨認起來。

王啟文見狀,心想:喲,看來還真是柳如眉的熟人。不過柳如眉為什麼要把頭埋得更低啊?

“如眉,你認識?”王啟文附在柳如眉的身邊,用只能她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道。

“我……夫君我們快走吧。”柳如眉說著,拉起王啟文就走。

貌似對這個男人,避如蛇蠍。

“誒誒誒,如眉,你走反了。”這不是回去的方向嘛。

“你真的是柳如眉!”那男子聽到王啟文的話,瞬間確認。

王啟文這才正眼去看那男子。只見那男子身上一襲月白色長衫,腰間繫一碧玉長穗;面容乾淨,眉毛不粗不細,一雙丹鳳眼恰到好處,配上微微一笑,很能撩動女子的心。

王啟文心裡忍不住一顫:靠,居然還有比徐輕之還好看的男人。

“你是誰?”那男人轉過頭來看王啟文,在正視王啟文的那一刻,微微驚訝。

“我?”王啟文見到新晉男神問她話,趕忙狗腿般地笑了:“我叫王啟文,初次見面,多多關照。”然後又伸出了她的爪子——來,新男神,握一爪。

那男子先前還一副迷倒眾生的翩翩公子模樣,在聽到王啟文自報姓名以後,忽然嗤笑一聲,整張臉都變得欠揍起來,語氣也變得陰陽怪氣,說道:“喲,你就是柳如眉那個破鞋的撿破爛丈夫啊!”

“你說什麼?”王啟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我說什麼?”那男子突然拔高了音量,還環顧了一遍四周,得意地說道:“我說,你就是那個撿破鞋的丈夫啊!”

柳如眉臉色急劇地由白轉紅,頭恨不得都埋到腳下去。

“如眉,這個人是誰?”王啟文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柳如眉死咬著唇,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囁嚅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是誰?”王啟文見問柳如眉問不出結果,索性轉而問向對面的男人。

“我們家公子你都不認識,你個有眼無珠的粗人。”之前那開路的僕人也跟著吠叫起來。

“你還沒說,我怎麼認識。”

“我們公子,是當朝趙侍郎的大公子,這下你總認識了吧。”

“呵,呵呵。”王啟文收起手,驀然冷笑起來,“認識,我太認識了!”

不就是那個大渣男嘛!誰不認識。

“你小子認識就好!”那僕人高興得很,彷彿王啟文在誇他一樣。

“如眉,我們走。”王啟文一秒冷臉,拉起柳如眉,繞開他們就走。

“誒~別走啊。”趙雲騰不要臉地笑起來,“怎麼,撿了個破爛貨,現在覺得丟人了?”

王啟文看著攔在她面前的趙雲騰的家丁,深吸了一口氣,轉回頭笑著說道:“趙公子,這古人說得一點也沒錯,冤家就是路窄一些哈。”

“可不是嘛。”趙雲騰放肆地看了一眼柳如眉,又說道:“其實這小賤人長得還是挺標緻的。但是納為小妾就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你怎麼娶成了正妻。難道是歪瓜配裂棗麼?”

“呵呵,趙公子是智障呢,還是智障?我這麼帥,如眉這麼美,怎麼看也是郎才女貌。你是怎麼想起來歪瓜裂棗這個詞的?莫不是你的世界裡只有破鞋、歪瓜裂棗這些玩意兒?”

“放肆!”趙雲騰瞬間就急了臉,“小子你不要太猖狂。大爺說你,你就受著,還敢回嘴?”

“你誰啊?我憑什麼不敢?你爹在朝當官,又不是你!你不是半個官職都沒有?”

“你!”趙雲騰氣極了,立馬揮手對自己的家丁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教這小子做人!”

其實王啟文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隨口一罵,還真就罵到了趙雲騰的痛處。他爹在朝為官,官拜侍郎,而他竟然連續兩年落榜。就算是老爹想給他開後門,卻也因為過不了面鑑那一關而在官途上不得寸近。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攀上了寧王的小兒子黃義,想把柳如眉送過去,以謀個一官半職。沒想到柳如眉那老爹硬氣,只因為這個,三言兩語不合直接就掐死了那小王爺。

最後他爹左右託人,才把他摘了個乾淨,把皇族、尤其是太后的怒火成功地只限定在了柳家。

不過他好好的一條升官發財、飛黃騰達的路,就這麼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