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為自己的原因,現在那雙眸子都是赤紅色的。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哭過,可是那赤紅色的眼睛,無不控訴著他當年到底是傷她有多深。
忽然,從赤紅色的眸子中,滑落出了一滴血紅色的淚水來。那淚水也像是晶石一般,竟然就這麼落在了帝彧的手掌中,灼熱的溫度,快把他的面板給烤化了。
孤雪的淚一滴滴的落下來,看著帝彧,滿面都是委屈。
帝彧也終於是慌了,抱著孤雪就開始哄著:“雪兒你不要哭,我以後不會再傷害你,也不會再糾纏你,你讓我生我便生,讓我死我便死,我不會有絲毫的怨言……求求你,不要哭……”
孤雪撲到了帝彧的懷中,用手不斷的打著帝彧的後背:“為什麼啊,為什麼當初選中的會是你,你那麼厲害又為何會被我殺死呢!為什麼明明都死了還要回來!我恨你,恨死你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都不會!帝彧……你這個曠世大賤人!”
帝彧也是熱淚盈家,抱住了孤雪:“嗯,我知道……”
等到兩人的情緒終於是平復下來,孤雪聽過帝彧說了曾經發生的事情,氣息變得更加冷了。
“這個東皇神鍾,不毀了它,我就不叫孤雪。”竟然把他們兩個耍的團團轉,甚至還差點讓美人魚一族全部覆滅,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之後孤雪看向帝彧:“你在人界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籌劃這件事情?”
“是。”帝彧擁著孤雪,淡淡的笑著:“不然那麼傷害過你,我早就以死謝罪了,哪裡還會活了這麼多年……”
孤雪最終嘆了一口氣,手腕上和腳腕上的鐵鏈應聲碎裂,之後冷冽的看了一眼帝彧:“別以為你用苦肉計這件事就算是完了,等解決了東皇神鍾之後,我再好好和你算這筆賬。”
帝彧笑了笑,把孤雪擁的更緊:“若是可以活下來的話……任憑你處置……”
碧落和溪白也是相視一笑,不管怎麼樣,這對已經誤會了兩萬多年的冤家,重新在一起了,也是一件好事。
“好了,既然孤雪已經準備同我們走了,我現在就去聯絡帝萌和粉粉吧。”帝彧臉色蒼白的對著溪白說著。
孤雪站在帝彧的身後,也是冷著臉:“捅了自己那麼多刀,你現在的身體還成麼?”
帝彧欣喜的看向孤雪:“雪兒,你是在關心我麼?”
孤雪冷哼一聲:“我只是擔心你一個殘兵不能發揮出實力來,拖了我們的後腿。”
帝彧卻是美滋滋的一笑:“雪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碧落則是看向著孤雪,然後又看了一眼帝彧,最後看了一眼溪白。
溪白髮現她神情有些不正常:“怎麼了?”
碧落掰著自己的手指:“帝彧是我的乾爹,那孤雪也就是我的乾孃了……”碧落看了一眼絕色的孤雪,覺得自己這乾孃還真是年輕。
“誰是你乾孃!”孤雪有些惱羞成怒的看了碧落一眼,之後就轉過頭,什麼都不再說了。
有了碧落的血液,還有孤雪本身自己就主動要出來這北海魔窟,所以這一處結界被破壞的殆盡,最終一行人化作了幾道光芒,便朝著流光的方向而去。
當年清淵帝君把東皇神鍾封印在了不周山,流光宗正好就在那裡。
而今日,他們這些人的戰場,同樣就是在不周山!
帝彧和帝萌兩個人是親兄弟,血脈相連,本就有些獨特的聯絡方式,因為北海同不周山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是因為幾個人聯合起來的力量是相當大的,溪白和帝彧不斷的用著空間跳躍,終於在一天之後,來到了這不周山的腳下。
過了沒多長時間,魔帝帶著粉粉也來了。
不僅是他們,天界的霜月君帶著無數的天兵天將,魔界的其他三位君主,帶著無數的魔兵,還有幽冥界的鬼王帶著鬼兵,妖界的鳳鑲帶著數以萬計的妖修,中荒界的離顏領著碧落手下一百零八人,帶著無數的中荒勇士,也同樣來到了這不周山的腳下。
人界的力量雖然是最薄弱的,但是畢竟他們有十億人世,在這些人世中,總會有那麼些術法大成之人。
他們也破開了兩界的結界而來,只為守護不周山脈,助溪白上神一臂之力。
除了他們之外,更有這四海八荒無數的隱世宗門,散修,都聚集了無數的人來到了這不周山下。
大戰一觸即發。
不管是兵力的部署,還是軍隊的休整,都是需要準備時間的,所以他們到了這不周山下的時候,並未著急進攻。
孤雪此時站在帝彧的身邊,身上的大紅吉服已經被換了下去,穿上了一身寶藍色的鎧甲。
那是孤容在離開北海魔窟之後,找人為她鍛造的。
此時孤容單膝跪在孤雪的身邊:“美人魚一族可以參加戰鬥的十萬人已經全部來到了這不周山下,一切聽從孤雪族長指揮!”
孤雪看著孤容已經可以長成了獨擋一面的樣子,很是欣慰的對著孤容笑了笑:“不必了,現在你才是美人魚一族的族長,他們交給你指揮便好。你只要知道,我美人魚一族,沒有懦夫,這場戰爭只能勝不能敗,就算是死,也要給我死在戰場上!”
“得令!”孤容看向孤雪的時候,眼中都是崇拜的神情。美人魚一族的前族長,那麼曠世奇才居然回來了,這讓他們所有人都很開心。
雖然他們對於帝彧站在孤雪身邊很是不滿意,但是在民族大義面前,這些私人恩怨也要放一放了。
孤雪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帝彧,最終冷冷的對著孤容吩咐著:“把北海明珠拿過來吧。”
北海明珠是一種療傷聖藥,每千年才能形成一顆,是很難得的。兩萬年前那一場大戰,北海明珠都已經被消耗殆盡,這麼多年,也不過積攢起來了十幾顆而已。
孤容得到孤雪的指令,直接讓人把那一瓶北海明珠都拿了過來。
孤雪伸出手,拈起一顆北海明珠放在了嘴中,之後又冷冷的遞給了帝彧一顆。
這個白痴,剛剛拿刀子捅自己的時候,居然把自己周身的魔力都給封印了,並且連他的霸體都未開啟,就那麼把一個如同布衣般脆弱的身子捅了那麼多刀,他還真的以為他永生不滅了麼,下這麼大的狠手。
帝彧看到孤雪把這美人魚一族的至寶遞給自己,連忙擺手拒絕:“我這點都是小傷,不礙事的,這東西留給你就好……”
“讓你拿你就拿著,廢什麼話?”孤雪斜著眼睛冷冷的看向帝彧。
帝彧沒有辦法,最終把那北海明珠放在了口中,之後露出了一個很是開心的笑容。
孤雪當然知道他為何而笑,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麼。
看到魔帝和粉粉也來到了這裡,她和帝彧對視了一眼,走向了這兩人。
說實話,粉粉看向孤雪的時候,心情還是聽複雜的。當初若不是她要開啟東皇神鐘的禁制,自己也不會以死為代價阻止。
不過所幸帝萌不知道這些事情,不然真是夠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是粉粉顯然是低估了孤雪,她就看到孤雪先是對自己抱歉的一笑:“兩萬年前害死了你,是我的錯,等到這場大戰結束,我會把命還給你的。”
之後她揮了揮手,一道神力便向著帝萌頭上而去,他沒有什麼防備,就感覺頭中像是有什麼封印被衝開了一樣,那一段段之前沒有記起來的事情,都被他給記了起來。
花肆當年決絕的離去,還有她為了給東皇神鍾周圍佈置上封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還有她那灰飛煙滅的身影,那不捨而又愛戀的眼神……瞬間便把魔帝的頭給撐滿了。
他不由得蹲了下來,承受著巨大的疼痛。
粉粉瞬間臉色便變成了青白色,對孤雪吼著:“你到底是對他做了什麼!”之後她轉頭對著魔帝焦急的說著:“帝萌,你怎麼了,你有沒有事?”
帝彧在一旁看著,並未阻止孤雪的動作。反正這些事情,早晚帝萌都是要知道的,還不如讓他自己想起來。
最終等到著一處平靜的時候,魔帝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周身的氣息異常的冰冷。
他猛地看向粉粉,惡狠狠的叫著她的名字:“花肆……”
粉粉一個激靈:“我在!”
“兩萬年前,誰給你的權力這麼做的!你竟然……你竟然就這麼瞞了我兩萬年……要是我今日沒有想起來,你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帝萌一想到之前看著花肆死在自己懷中,自己卻絲毫辦法都沒有,他的心就生疼生疼的。
這個花肆,怎麼可以這樣!誰用得著她來保護!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魔帝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粉粉。
粉粉嚥了一口口水,她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魔帝想起這些事情之後,會很生氣,但是卻沒想到他生氣的都快殺了自己了啊……
於是她開始裝委屈:“你要是想不起來……我確實要瞞你一輩子的……”
魔帝的氣息更冷了,直接便捏住了粉粉的下巴,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給撕碎一般。
她居然願意為了自己去死……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痛恨自己!她是自己的女人,可是自己卻保護不了她……
粉粉被捏的有些疼,小臉皺巴巴的,眼中滿是哀求:“你是生氣了麼?”
魔帝挑了挑眉毛:“我不是生氣,我是很生氣……”
粉粉委屈的扁扁嘴:“那你生氣了,是不要我了麼……我當初也沒有辦法嘛,不那麼做,大家都會死的……孤雪姐當初特別恐怖,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她是真的會開啟東皇神鐘的封印的……”
魔帝鬆開了捏著粉粉下巴的手,看了一眼孤雪,彷彿是在看死人一般:“和你的帳,我慢慢算。”
帝彧站到了孤雪的身前:“這一切都是因為東皇神鍾在背後推波助瀾,你不要怪她。”
“我怎麼可能不怪!”魔帝這麼多年,都沒有和他這個哥哥紅過臉,但是這一刻,他看著帝彧的眼神卻異常的冰冷。
整整兩萬年啊,他知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麼!他知道花肆為了融合自己的氣澤重生,兩萬年又是什麼日子麼!
粉粉也嘆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拽一下魔帝的袖子,但是最終還是未伸出手來:“我……等你稍微平靜一些,咱們再談談吧……”
她神情黯淡的轉過身,就要離開。剛剛帝彧已經透過神識,把這些事情做了補充,也讓粉粉知道,要想徹底的毀掉東皇神鍾,需要他們五個人的力量,缺一不可。
誰知道魔帝卻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就像是害怕她再消失一般。
他的手臂非常的用力,把粉粉勒的生疼:“不許走……”他的聲音像是有些哀求似的:“不許走……你要是再敢離開我的視線以外,我就把你雙腿都斬下來……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
粉粉也紅了眼眶,轉過了身,撲到了他的懷中,哽咽著:“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捨得呢……”魔帝的情緒也終於是平靜了很多,不得不說,已經又過去了這麼些年,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
這會兒他看向了帝彧和孤雪:“你們說吧,需要我和粉粉如何配合?東皇神鍾,它欺人太甚!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要保證粉粉的安全。”
他既然這麼說,便已經是準備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和那東皇神鍾硬拼到底了。
帝彧和孤雪對視了一眼,之後對著魔帝開口:“我和你的想法相同,不管如何,雪兒都不能有事。咱們明日,便如此配合……”
因為不周山下聚集了大批大批的部隊,這裡面不乏能人異士,他們聯手布出的結界異常的堅固,那從東皇神鍾中破空而出的的魔物進不來這裡,也肆虐不到這裡。
溪白和碧落站在這巨大營帳的另一處角落中,他們的面前,是流光的宗主憶安。
此時憶安像是蒼老了很多歲一般,身後跟著一些同碧落同輩的弟子,潔白的流光道袍在慘白的月光掩映下,像是喪服一般。
受東皇神鍾影響最嚴重的地方,就是這不周山流光宗。
溪白看向憶安,聽著他低聲訴說著:“黑暗之氣瀰漫的時候,無數的弟子瞬間便被殺死,映天和覓云為了拯救流光最後一部分弟子,已經去了……”
最讓憶安傷心的,不是他的兩個徒弟死在了戰場上,而是這兩個徒弟的死,沒有絲毫的意義。
他們的死去,不過也就是阻攔了一下那黑暗之氣四溢的腳步而已,之後又有大批大批的弟子隕落了。
最終逃出著流光宗的,只有他身後不到一千人。
流光宗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憶安又怎麼能不痛心啊!
溪白看著憶安那悔恨的臉色,能想象的到當初那戰況該是有多麼的慘烈。
無數的流光弟子前仆後繼,明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條,卻沒有絲毫的退縮。
無數的山脈被毀於一旦,流光的巨大靈脈也被這東皇神鍾也徹底摧毀。流光上下血流成河。
那浩瀚的死亡之氣,到了現在甚至都還消散不去。
流光的弟子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悲壯!
碧落站在溪白的身邊,臉上也是一片的冷清之色。就算是她活的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不懂得什麼感情,但是流光宗,也是她生活了兩千多年的地方,她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她是在哪裡學會了第一個字,第一本法決,是在哪裡第一次御劍,第一次受罰……那是承載了自己無數記憶的地方。
碧落曾經用神識探測過一番,此時原本的流光宗已經被毀壞殆盡,不管是建築還是生靈,都不復存在了。
自己同溪白生活過的佛桑峰上,那無數的佛桑花都被席捲到了地上,樹木東倒西歪,周身全部都是死氣。
流光此時真的是滿目瘡痍,破敗不堪。
這樣的宗門,似乎一點都沒有天下第一宗門的氣勢。
但是當碧落看到在憶安身後那剩下的一千多弟子,他們臉上有悲傷,有悔恨,有悲痛,卻沒有退縮的時候,便知道,流光宗就算是被毀了,無數的弟子身死,流光宗的精神也不會死去!
流光的氣息,永遠都不會磨滅,因為他們活在每個人的心中!
溪白也嘆了口氣,跪在了憶安的身前,碧落隨著他一起跪了下來。
“雖然師父已經將我二人逐出了師門,但是今日流光之難,也是天下之難,溪白不會袖手旁觀!請師父放心,我以神格之名起誓,必定徹底毀掉東皇神鍾!”
碧落在一邊沉聲說著:“弟子也願意盡綿薄之力,誓毀東皇神鍾於不周山下!”
“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可以渡過難關!”溪白補充著。
憶安身後的所有弟子都被感動了,齊聲喊著:“誓死守護流光!還世間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