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心中低嘆著,赫連容雅這般無情的人,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用心呢?

而赫連容雅要尋那三個女人,是為了匡復壯志,還是因為她們是他的女人呢?只是心中想著,顏楚便不由自主的覺得心痛。

她顏楚要的男人,絕不可以再有其他女人,若是尋到,也定是屍體!

不知是否察覺到顏楚的心思,赫連容雅開口道:“無影堡的勢力不容小覷,那兩個女人沒那麼容易被抓住,若是她們被困,本王救來也是無用。”

聞言,顏楚心中一喜,雖赫連容雅這番話說的極為無情,但只要不是對她,顏楚自是開心的。

“你的眼睛,還需要一個月才能康復,這段時間就安靜靜養,外面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如何?”顏楚說著,為赫連容雅布了青菜,這深山之中,吃些青菜可是難能可貴的,偏偏赫連容雅喜歡素食,她可是費了好些心思的。

“一個月。”赫連容雅重複了一句,便不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的吃著飯。

一個月的時間,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久了,可除了等待便無他法,也只能繼續的熬下去。

輕笑了一下,雖赫連容雅沒有言語,但這也算是預設了允許她去處理一些事情吧。

柔和的目光,竟有了溫婉的色彩,上揚的唇角,帶著些許的甜蜜,連眉眼之間的媚色也化作了一汪秋水,生著暖暖的光芒。

雖然赫連容雅不習慣與人同桌而餐,但能每天的看著赫連容雅用膳,能夠親自為他下廚做羹湯,十二個時辰陪伴在左右,料理著赫連容雅的一切,顏楚仍舊覺得這便是幸福。

彎彎的唇瓣無聲的勾勒著,顏楚只敢用唇形來訴說自己對赫連容雅的愛意,哪怕近在咫尺,卻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不想破壞這樣的和諧。

容王府。

蕭少陵一身軍裝,腰間佩掛著長劍,好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即便是走起路來,也絲毫不遜於男兒的英氣。

可是,當面對著蘇清婉那清淺的笑意,蕭少陵的眉頭卻是緊皺的,眼裡浮現了疑惑,心中竟是有些許的不安來。

“坐啊。”蘇清婉輕柔的開口,眉眼彎彎,甚是好看,即便毒素尚未完全清理乾淨,仍是難掩她的動人。見蕭少陵一副防備的模樣,蘇清婉揮手退去了屋內的下人,自己卻仍是一副慵懶的姿態,斜靠在軟塌之上。

被赫連容晟軟禁了幾天,倒真的是覺得自己有些懶了,即便是外出也懶得走路,還是喜歡被人伺候的感覺了。

“恭喜王妃娘娘。”蕭少陵說話仍是那般的簡短,這性子清冷的不似是女子,連面上也不見什麼表情來,若非是長的著實好看,真是很到人胃口。

看著蕭少陵不愉的神情,蘇清婉掩唇輕笑,算是接受了這份恭賀,推了推身旁的羹湯,對蕭少陵說道:“怎麼說也是女兒家,再如何的行軍打仗,也要顧著自己才是。雖然你天生麗質,可我瞧著這容顏可是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憔悴了不少,若是給老九知道了,定會心疼的。”

聽到老九兩個字,蕭少陵的身子明顯的有些僵硬了,就連臉色也不大好看。

見狀,蘇清婉笑的更是開心了,她就是喜歡看蕭少陵不自在的時候,這樣才像個女人嘛。

“老九這孩子,也真是讓人不省心,這麼大的年紀了,還不肯安定下來,王爺可是為他的事愁了好些天子的,就尋思著哪家的姑娘才襯得上咱們老九。”蘇清婉這話說的跟真的似的,連眉眼都蓄著掩不住的哀愁。

“是該安定了。”蕭少陵的身子仍是僵硬的,低垂著羽婕叫人看不出她是否有別的情緒,但說話的語調卻是輕柔的。

很是不滿意蕭少陵的反應,蘇清婉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清湯,又道:“可是,思來想去的,王爺還是覺得蕭顏靈這個女子更適合我們家老九,功夫好,心底也不錯,最重要的是一顆心就只容得下老九,少陵你認為可是?”

聽到蕭顏靈的時候,蕭少陵的身子明顯的顫了一下,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是陌生的,更是不願意記起的,或許也無人知道蕭家還有這樣的一個女兒存在著。

看著蕭少陵陷入思緒之中,俊美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的痕跡,蘇清婉笑著又開口問道:“少陵,你覺得可好?”

仍是沒有回答,蕭少陵低眸不語。

她該如何回答?甚好,少陵心中亦是如此想。

或是,再說一次她的身份,說出她和赫連容瑜之間那過不去的鴻溝嗎?

“蕭仁貴已死,你可知道?”蘇清婉又問,見蕭少陵點點頭,這才又繼續的問道:“那麼,你可會傷心,可會恨?蕭仁貴雖不是被我們所殺,卻是因我們而死,也包括老九。”

不是蘇清婉殘忍,而是事實便是如此,她必須要確切的瞭解蕭少陵的心中所想。

只是,蘇清婉不知,這件事之於蕭少陵是否有傷害,傷害有多大。或者說,她不知道的是,於蕭顏靈而言,父親的死,是多麼重的創傷。

不管怎樣,蕭仁貴是蕭顏靈的生父,是她曾忍受了千般苦楚去尋找的父親,只為認祖歸宗。

“因果迴圈,少陵不過是旁觀者。”蕭少陵還是開口了,語氣裡沒有任何的傷感,彷彿她生就是個無情的人,連看向蘇清婉的眸子也是清澈的,只是那清澈未免寒涼了些,看的人心疼。

點頭,蘇清婉想過很多種結果,這亦是其中之一。若蕭少陵沒有心結,那麼她便只是蕭少陵,可以陪在赫連容瑜身邊。

或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吧。

“少陵,若真的喜歡老九,便聽我一句,不要再封閉自己的感情,用你的真心去面對吧。人生不過是匆匆數十年罷了,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不要錯過此生,念著那未知的來世。”蘇清婉說著,話語裡盡是感慨。

重生,於她而言便是新的一世,報了仇怨,也找到了真愛,可她這般的境遇,又有幾人能夠得遇呢?

“我……”蕭少陵眉頭皺了起來,鮮少見她又這般不敢確定的神情。

雖然深愛著赫連容雅,為他可做盡一切,也不曾與蕭仁貴真正的有過交集,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罷了。

但是,恰恰是這份血緣關係,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並非是蕭仁貴死了便可了斷的啊!

就算她能不在乎這個事實,可赫連容瑜能嗎?

殺身之仇,禍國之恨,骨肉分離、手足不能相認,這種種的種種,赫連容瑜真的能放開嗎?

面面相對,一個是慵懶卻透著精明的女子,眉眼如畫,饒是這副慵懶的姿態,卻也難掩高貴,尤其是那眉眼中的自信,即便是男子也自愧不如,仿若天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蘇清婉卻也是有這樣的資本,誰讓她嫁了好夫君,是真正的帝王之才,又給與她最高格的寵愛,即便是為她顛覆了天下也不為過之。

另一個則是貌若桃仙,英氣逼人,即便穩坐如山,不說不笑,卻如降落人間的仙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就是這樣的兩個女子,即便是天下都為之顛覆了,也會成為一時的盛談,足以令天下男人傾心。

“給你準備好了女裝,若真的深愛,真的勇敢,便用你最真實的面貌去見他吧。”蘇清婉正色的說著,不復之前的談笑風生,難得有如此的神情,見蕭少陵沉了臉色,眉宇間有著為難和不安,蘇清婉復又笑了起來,這個丫頭到底是未經情事的,面對騙了那麼久的心儀男子,難免會驚慌吧。

看著這樣的蕭少陵,蘇清婉不覺得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她也許不該插手的,感情比較是兩個人的事,應該讓他們自行處理。

只是,蘇清婉太過了解兩人的個性,若是她不做這紅娘,只怕蕭少陵一生都會扮了男裝,而赫連容瑜那個木頭,也永遠不會懷疑。

有時候,信任這東西,也不完全是對的。

“老九雖是聰明人,卻只限於某些事。你與他相處的時間,比我和容晟要多的多,該是瞭解他的。如若你執意要做蕭少陵,那就只能是他的哥們,真的要錯過今世的緣嗎?”蘇清婉問著,心裡卻是不確定的,蕭少陵若是有勇氣承認自己是女兒身,也不會拖了這些年。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身份無關緊要。”蕭少陵開口,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可心裡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聞言,蘇清婉除了低嘆之外,滿是心疼。

這個傻丫頭,愛的比她純粹多了,不想佔為己為,卻又深愛。到底是愛的太深,還是愛的太過卑微呢?

坐起身來,即便再如何的慵懶,蘇清婉還是主動握上了蕭少陵的手,那雙交疊在膝頭上,冰冷的讓人想要捂暖的手。

輕笑一聲,想起在青城之時,蕭少陵誤會了自己和赫連容瑜的關係時,那未能遮掩的怒氣,那時的她才是真的可愛。

“問問你自己的心,若是老九的身邊真的有別的女子出現了,你是否能真的淡然,真的可以從容面對。在青州時,當你誤以為老九心儀我之時,是何等的怒氣,我仍記憶猶新,也是那時起確定你是真心喜歡老九,想要促成你們之間的姻緣的。這世間,若是連你逗不能陪在老九身邊,那麼老九也再難找到可以深愛之人。”蘇清婉說著,語調仍是輕柔的,可握著蕭少陵的手,卻微微的用了些力道。

不待蕭少陵說話,蘇清婉放開她的手,起身下了軟塌,整理了一下素雅的衣裙,淡淡的說道:“為你準備的女裝就在裡屋,你也好些年不曾穿過了吧,這副傾國之貌,即便是不做任何的裝飾,也必是美豔無雙的。記住,不管你是男裝還是女裝,在我心裡你就是蕭少陵,是救了老九的蕭少陵,無論你還有什麼身份,那都是過去,你若執著,便還是你,但也只是你的一部分,過去很久了。”

說著,蘇清婉已經走出了房間,留蕭少陵一人在臥房裡。

該如何的選擇,還是留給當事人吧,身為旁觀者,蘇清婉能做的只有這些。

而前屋,夫君正在等著,她不可以留太久,否則赫連容晟若是追了來,不定會說出什麼來的。

蘇清婉一走,蕭少陵的眸子便暗沉了下來,濃郁的憂緒化解不開,雙手交握著,手心裡的繭子摩擦著細嫩的手背,隱隱的痛著,火辣辣的灼燒著,可蕭少陵卻毫無感覺。

女子,她已經很久不記得自己也是女子的,做男人真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