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綺羅豎起的三根蔥白的手指，珍珠不得不含笑地點了點頭，她們如今該當心的不是蕊珠她們，而是要多注意大太太和老太太的心思，畢竟上頭的一句話比底下人做再多都管用，遂珍珠點了點頭道：“行，你心裡有數就行了，老太太那裡有我，一有什麼事我就會通知你的，在一個，若是老太太問到我頭上來，我自會替你分說一二的。”
即使珍珠不說這樣的話，綺羅也是安心的，這便是難得的信任，遂綺羅拉住珍珠的手，陳懇地道：“你安心，有你我還怕什麼，現如今我手裡的權利也分出去一半了，這碧波院有我沒我其實關係不大，就連書房，我也想著若是蕊珠她們三個不行，我就帶著芸香一道，芸香還是挺機靈的，有了芸香接班，我這裡就從容了，想幾時放手就放手，時間上全由我自己個定。”
這算是定了主意了，珍珠見綺羅安排的很是妥當，且芸香不錯，人實誠也機靈，有她配合著綺羅，想來待時機成熟了，綺羅自然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遂跟著笑了道：“嗯，你這安排真是不錯呢，還別說，我們有個芸香做橋樑，這院子也就是憑著你說去留了，不過我這裡也有個想法同你說說，你看可行？”
綺羅知道珍珠向來不說廢話，很是瞥了她一眼，嗔怪道：“我們是誰，不拘什麼，你只管說，我聽著就是了，好不好，難道我還能不分好歹？”
珍珠也不客氣，想到自己聽到的一些機密話，只遲疑了一下，就定了主意，認真地看著綺羅，壓低嗓子道：“你既然想從二少爺這脫身，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不過不一定能成，你權且聽一聽，不行的話，我們再想其他的法子。”
綺羅一聽這話，心頭一跳，她私底下其實也琢磨過從碧波院跳出去的想法，不過是還沒想好去處，才遲遲沒有動作，在一個，對她來說，這府裡也就這碧波院稍微安生點，畢竟她在這裡經營了好多年，人脈還是有些的，也不知珍珠有什麼好法子，遂綺羅巴巴地看著珍珠道：“好姐姐你何苦折磨妹妹，行不行的，趕緊地說呀！”
珍珠見一貫穩重的綺羅今兒這麼急切，倒是樂了，忙擺手道：“你呀，急什麼，我這不是就要說了嗎。”想想這話有些關礙，還是小心些的好，遂衝著綺羅招了招手，見她湊過頭來，為了穩妥起見，珍珠又特意拿了個花樣子做幌子，擋在兩人之間，這才低聲道：“忠勇候楊家，噢，就是大小姐未來的夫家，聽說那家的老太君近來染了風寒，想著讓我們大小姐年前嫁入楊家，好早點圓了老太太抱重孫的心。”
什麼！綺羅一聽這話倒是愣住了，這話可真是令人心驚了，這楊家這樣幹不是相當於讓大小姐沖喜嗎，大小姐可是牛國公府的嫡長小姐，楊家不過就是侯府，哪裡來的膽子敢這麼想，遂綺羅有些不置信地看著珍珠，抖著聲音道：“可真？這可是沖喜，名聲上可是有大礙的，萬一那家的老太太再有個什麼不好，與我們大小姐可真真是壞事。”
珍珠哪裡不知道這裡頭的關礙，不覺嘆了口氣道：“我這話也就同你說說罷了，回頭你一定要統統忘了。”說著見綺羅鄭重地點頭，這才放心地接著道：“如今我們牛府雖說是國公府，可宮裡沒人不是？那楊家可是有個女兒在大王爺府做側妃呢，聽說還頗為得寵，雖說我們府裡不怕她個側妃，可萬一影響了老爺外頭的事，可就不好，所以老太太這兩天正頭疼著呢，此事連大太太還沒知曉，你一定要沉住了氣。”
聽了這麼多，綺羅已然有些明瞭珍珠說這些話的意思，不覺有些怔怔的，大小姐同她算是一處長大的，雖說兩人明為主僕，但私底下關係還是不錯，畢竟是年少的情分，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她真心裡不希望大小姐日後的日子坎坷。
綺羅一想到，自己如今居然也得靠著大小姐的不順來謀求自己的利益，不覺心頭有些踹踹的，也不知是希望自己能順利調到大小姐那為好，還是讓大小姐仍舊順利地到了明年秋後再嫁人？
瞧著她這樣，珍珠不覺嘆了口氣，這丫頭就是個重情心軟的，也確實是不適合再留在宅子裡，不然日後有了二奶奶，以她的心性哪裡還能再過如今的安閒日子，算起來，綺羅這十幾年過的還算是順遂的。
怕綺羅犯傻，珍珠遂拉了綺羅的手，嘆氣道：“主子的事哪裡是我們操心的起的，我的意思，若是這事定了，少不得大小姐的嫁妝就得趕起來，我們府裡針線上的娘子雖說也有，可大小姐的嫁衣如何能用繡娘做的，所以，大太太定是要讓大小姐身邊精通秀活的丫頭做，這些年，你常幫著大小姐做活計，所以，大太太定然會想到你的。”
綺羅也想到了，不覺皺眉道：“我要到明年冬日才能家去，就算是調到大小姐身邊也就只倒年底，這麼短的日子，大太太頂天了只是叫我去幫忙，萬不會直接就將我調到大小姐身邊的，且二爺這裡我一時也是丟不開手的。”
珍珠想了想，若是老太太卻不過楊家應下大小姐提前成親，那也就是倆三個月的事，與綺羅來說，這時間上確實是不合適，不覺也跟著皺起了眉，嘆氣道：“我倒是沒注意這點，大小姐若是真提前成親，你恐怕還真是不會被調走，頂多就是借用了。”
見珍珠跟著擔心，綺羅不覺苦笑道：“算了，我橫豎不能為了自己的事就巴望著大小姐嫁的這麼匆忙，你也別跟著煩心了，這事情也還沒個定局，我們老太太可不是個孬的，在一個，老太太最是疼愛孩子的，想來即使最後逼不得已同意楊家的主意，時間上定然也不會就真如了楊家的意。”
珍珠一想，可不是，老太太是誰，她老人家可是掌管了牛國公府一輩子了，外頭家裡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一生遇到的難關無數，還不是照樣富貴了一輩子，說不得大小姐這事還真是能轉圜了，遂點頭道：“嗯，妹妹說的是，不過不管怎樣，我會多注意大小姐這事的，一有什麼，我就來通知你，你自己也將這事記著，行了，這事也沒個定數，如今我們心裡有數就成了。”
綺羅今兒算是承了珍珠的大情了，不覺露出十分的笑，感激道：“行，聽姐姐的，姐姐為我的事如此操心，若是我自己再不上心些，豈不是令姐姐白操心了，我記住了，我這裡也是一樣，一有什麼事，我也是會及時同姐姐商議的……”
不願意再說這個，綺羅話頭頓了頓，就忙又笑著致歉道：“對了，好叫姐姐知道，今年我哥哥來的急，家裡的土產還沒完全收起來，就沒給姐姐帶什麼，還望姐姐別生氣，金大哥那裡也望姐姐替我說一聲。”
珍珠一聽這話忙不在意地笑了道：“你呀！跟我客氣什麼，你家就那麼幾畝地，能有什麼，與其千里迢迢地將那些個地裡的出產帶到京裡來，我們兄妹也不定就用的上，還不如你自己個得空給我繡幾方帕子，也好讓我顯擺顯擺，說起來，你那秀活是真真地出彩。”珍珠這話沒誇大，綺羅不僅是繡工好，更難得的是她繡的物件有股子生氣。
綺羅一聽這話也是，自家那點子物什即使送給了珍珠兄妹，她們也是用不上，珍珠一家子都在府裡做活，不用在家開火，送了也是白壞了，還真不如給珍珠送帕子呢，至於金大哥那裡，她還真是不能送什麼，畢竟男女有別。
想到要送金大哥的禮，綺羅一時倒是為難了，想了想，只能是待日後哥哥來了，家裡有了進項，讓哥哥好好招待一番金大哥了，在一個，自己同珍珠還真不是這麼一次的感謝就能算了的，遂也不再多客套，直接點頭道：“行，既然你這麼說，我定是要給你做好了，保證讓你滿意。”
瞧著她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珍珠忙擺手道：“行，有你這話我就等著了，不過你可別另外費神，就撿你上次給我看的那方帕子上的花樣，做上兩方也就夠了，至於那上頭繡的字，你就別繡了，傷眼睛不說，我這也就能看得懂個賬本子，可不通那些個酸話。”
一聽她提這個，綺羅忙往袖籠中一掏，不想，一方帕子都沒掏到，這個就不對了，對於帕子荷包之類的私密東西，綺羅一般是最為當心的，出門在外防個萬一，只帶著兩方帕子換著用，剛才給了哥哥一方帕子做樣子，袖籠裡還該有一方下剩的呀，怎麼沒有了呢，想著不覺急了起來。
珍珠正等著綺羅接話呢，一抬頭見她這一臉急切，不覺也跟著皺眉了，再瞧瞧她掏袖籠的樣子，知道怕是帕子不見了，這個可不好，遂忙問道：“可是帕子不見了？慢慢找，別急，往日你最是精細一人，哪裡會無辜丟東西的，是不是沒放袖籠裡，看看腰間的荷包裡是不是有？要不就是沒帶身上丟家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