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綺羅聽了珍珠這話,突然心裡就有些踹踹的,只覺得不祥,遂忙忙地攔道:“瞎說什麼呢,你家的事,再這麼著,也輪不到你嫂子這做人媳婦的做主,有你爹孃哥哥在,會好的,再說了,你哥哥可是個好的,我哥哥這次來見我的事,可都是金大哥安排的,我瞧著安排的可是細緻的很,辦事這麼細心的人,絕對不會是個心裡沒成算的……”
綺羅知道珍珠對她哥哥的心結,說到這,不覺偷瞄了眼珍珠,見她人怔怔的沒拉下臉來,知道自己的話,她多少是聽進去點了,遂鬆口氣地接著道:“日後有什麼事,你只消尋你哥哥就是了,也別同你哥哥犟著,你嫂子原也不是他非娶的,而是主家配的,他能如何推?”
珍珠自然也知道自家哥哥的好,可哥哥就是有些太過縱容嫂子了,總對她說什麼家和萬事興,可這話也得看是什麼人,就她嫂子那樣,家和的起來嗎,這還虧得爹孃不在跟前,不然還不知家裡過成什麼樣呢,不過這些家事也犯不著拿出來一而再的說。
珍珠定了心,也感綺羅的好意,便點了點頭道:“我哪裡不知道這理,可一旦事到臨頭,總是氣不過哥哥護著那女人罷了,算了,不說了,我這可是來說正事,沒得瞎耽擱了。”
話能說到這,已然是不錯了,也算是打破了綺羅一慣不多事的例子,所以綺羅便順勢道:“行了,你嫂子的事,我也不多說什麼,只你一定要記住我剛才的話,為了我們姐妹將來能在江南見,你可一定要努力呀!”綺羅本不願再說這個話,可她不知怎的就是有些不放心,故而還是又提了提。
珍珠是真不想說自己的事,畢竟她不比綺羅,二少爺院裡能有多少事?不說事多不多了,就那些個後宅裡的陰司,綺羅這等服侍爺們的大丫頭是不得見的,且二少爺還是老太太大太太的心肝,自然是將二少爺保護的周全,養的乾乾淨淨的,這麼說來,綺羅當初被分到二少爺院裡也不是沒好處的,最起碼這裡乾淨些。
瞧著眼含急切的綺羅,珍珠心裡是感動的,遂也不再渾不在意地敷衍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安心,我會注意的,對了,我同你這說著說著就岔遠了,早起,蕊珠去了大太太的禧源堂,因著她,大太太正好想起了為二爺選屋裡人的事,便同來回事的周宏家的說起了這事,雖說大太太是臨時想起來同周宏家的說這事,可也看得出來,大太太心裡是早就有這意思了。”
綺羅對大太太院裡的事不是太過關心的,大太太身邊的幾個丫頭同她都還可以,不過四個彩中彩綢與她更好一些,有時綵綢能知道的事,一般還是會通知她一二的,遂不覺奇怪道:“既然大太太沒瞞著人,怎麼你們都知道了,綵綢沒給我通個氣,這丫頭如今可懶了,這麼大個事也不知道同我說一聲。”話雖說的氣惱,可語氣一派自然。
綵綢不僅同綺羅關係不錯,和珍珠也是交好,遂聽了這話,珍珠很是點了下綺羅的腦子,嗤笑道:“就你橫,綵綢那裡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太太多精細一人,最是不喜手下的丫頭四處亂串,唯有去我們院裡還能行,她能時時地想著有些什麼事就想法子告訴你,已經很不錯了,你還跟這抱怨。”
說完見綺羅抱著腦袋討饒,珍珠這才接著道:“這不她沒能來你這裡,不是就去我那裡說了嗎,不過她知道的不多,也就只知道點影子,在一個,她能知道這些就不錯了,要知道,大太太同周宏家的在一處,即使不刻意避著人,沒有召喚,旁人也是輕易不敢靠近的。”
綺羅知道,老太太在大太太的院裡定然是有眼線的,珍珠也就是老太太的耳朵,一般不甚要緊的事,下頭的人便說與珍珠聽了,沒得擾瞭如今上了年紀精神短少的老太太,明白這點,綺羅倒是更為珍珠擔心了,這樣重要的珍珠,老太太如何能放了?
不過珍珠能想著告訴她這些,她可是不能追問,知道多了與自己與珍珠都不好,遂綺羅便笑了道:“是我不好,沒想到這些,倒是冤枉了綵綢,不過你可不許同她說,這丫頭最是個會鬧人的,被她知道,我可沒好兒。”說著還害怕地擼了擼膀子,好似綵綢平常鬧笑掐她膀子似的。
珍珠見綺羅不追問,倒也鬆了口氣,倒不是她故意瞞綺羅什麼事,而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遂順著她的話道:“可不是,那丫頭性子直,聽了你這沒良心的話,定是要惱的,好了,不說她了,如今大太太知道你的身契的事了……”
說著見綺羅苦著臉皺起了眉,珍珠忙安慰道:“你別擔心,這可不一定就是壞事,只先被讓你院裡幾人知道就好了,沒得她們落井下石,覺得你總歸是要走的人,不僅不與你和善些,反而想著壓你一頭。”這個正是珍珠心裡最為擔心的,碧波院雖說比別處爭鬥少些,可隨著二少爺大了,這裡也將不省心了。
這個綺羅倒是不怕,她自有對付碧波院眾人的法子,遂笑了道:“我即使擔心也是白擔心,要知道這訊息此時怕是那位已經知道了,算了,但願她看在我是要走的人份上,就別多糾纏我了,好歹大家一處也過了這麼多年。”其實綺羅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是忐忑的,畢竟有些人的思維真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瞧著綺羅的樣子,珍珠知道她心裡其實是沒什麼底的,不過她也不知道如何勸解,遂拋開這個,繼續道:“如今大太太知道了你身契的事,日後定是要有所調整的,畢竟還沒有個不是死契的丫頭管著爺們院子裡的大小事,當然這不一定就是壞事,畢竟你一直做事都得人心,別說老太太大太太了,就連府裡一些小丫頭子們對你這個綺大姐姐也是沒話說的,不然你們院裡這位也不會急了。”
說著,珍珠想起綺羅身契這茬倒是笑了,很是看了眼綺羅道:“若是大太太有個什麼調整,你也甭心裡不痛快,要知道,也就是老太太上了年歲了,不記得你當年籤契的事,不然你哪裡能做了這麼多年的管事大丫頭,說起來,你這還是賺了。”
綺羅今兒得了這兩個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訊息,還是很重視的,對珍珠真是說不出的感激,也知道珍珠這是拿話點她呢,遂扯開笑道:“謝謝姐姐了,沒有姐姐告訴我,妹妹可是要兩眼一抹黑了,如今知道了,我自有計較,你安心,我哪裡這麼不知好歹的,再說了,我這不遲早要交權走人嗎,這樣不是更好。”
瞧見綺羅面色淡然,知道她不會在乎手裡的那點子權,不過珍珠可是知道,在這後宅若是手裡沒點子權,日子還是不太好過的,更何況是綺羅這樣有過權的,不定有那等踩低捧高的上趕著不開眼欺負人。
如此一想,珍珠遂有些不忍心地道:“你也安心,想來大太太不會立時就撤了你手裡的事,再說了,這不還有我嗎,再如何,她們都知道你我交好,不會也不敢過分的。”說著說著,珍珠面色狠戾了起來,大有誰若是敢欺綺羅,她定是要好好還以顏色。
綺羅還真是沒怕過什麼,她又不是沒過過那等被人欺負的日子,知道如何應付,再說了,她心裡有數,憑著自己這麼多年的盡心盡力,大太太絕對不會對她怎麼樣的,且二少爺還是個念舊的,自然不會立時就忘了她,要知道有些習慣,人一下子是改不了的。
在一個,綺羅心裡有個底,那就是她手裡的事,也不是一日就能交接完的,特別是少爺書房那塊,丫頭們可是沒誰如她這般幸運能陪著大小姐一處念過書,再說了,丫頭們也沒那等耐心念書,在她們心裡,與其花時間唸書,還不如多做做針線呢,這才是正途,所以能收拾書房的人真是不多。
因著心裡有底,綺羅見珍珠為自己苦惱,遂反過來安慰她道:“你安心,我也在這院裡十幾年了,也不是白饒時間的,在一個,現在可不是來踩我的好時機,就你剛才說的事,可就夠那些個有心人忙碌了。”說著綺羅譏誚地撇了撇嘴。
是呀!現如今還有什麼比做少爺屋裡人更重要的,遂珍珠也放心了些,不覺笑了道:“這下到是好了,說不得,蕊珠她們見你沒希望了,倒是可以同你和平共處了,唉,就怕有些人糊塗腦子,事情還沒定呢,她就犯倔性了。”
綺羅也跟著笑了道:“和平不和平的我不在乎,只望她們別在我身上犯糊塗,若是,可別怪我下黑手了……”
說著見珍珠皺眉,綺羅忙安撫道:“安心,我不會過格的,其實我也真犯不著多做什麼,只護著自己不被欺負就是了,我們院裡可有仨想著當姨娘呢,說不得還顧不上我就窩裡鬥了,我只消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就是了。”說著綺羅豎著三根手指,調皮地衝著珍珠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