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知道人家趕車小哥可是沒走多遠,又見哥哥特意地轉了話頭,便知他是不想自己跟著操心這些走門路打招呼的事,遂便順著哥哥的心意,提高了聲音道:“小哥估計不會走多遠的,一會子定然就回來了,我這裡也不用人送,哥哥就在這等一會子吧。”

她這正說著,早就聽的方木說話的趕車小哥忙機靈地順勢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還特特地加重了步子往馬車跑來。

方木聽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趕車小哥,他鬆口氣的同時,也高興的很,忙道:“小哥來的正好,我這正好要送妹妹回府,正愁車子沒人看不好走呢。”

綺羅聽了這話,很想翻個白眼,哥哥這也太過直接了吧,也不知道說些和緩的好話,不過這也就是哥哥的本性吧,老實人不就該老實說話嗎?一時綺羅又想到哥哥在姨媽家說的話噎的姨媽和老奶奶無奈的樣子,她就覺得過癮,畢竟她再是想著姨媽家曾今的那點好,也是不願意對方如此怠慢自己的哥哥,要知道這裡頭可不僅僅是哥哥的面子白家的臉,還有她綺羅的一份臉面。

趕車小哥同方木可是一路走到京的,自然知道這位爺沒什麼花花腸子,說話也實在,索性他還就是喜歡同這樣的人打交道,瞄見一旁綺羅不自在的樣子,趕車小哥知道白爺的妹妹怕是覺得她哥哥說話實在生硬,容易得罪人吧,遂笑了道:“這個礙什麼事,白爺趕緊地去吧,車我看著就行了。”

方木可不同趕車小哥客氣,得了人家的話,半點負擔沒有,直接笑著對妹妹道:“妹妹走吧,這會子也不早了,別耽擱你的差事。”說完也不看其他,直接帶頭往回走。

綺羅見哥哥這樣,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遂也不想在同人家客套了,只匆匆地給趕車小哥致了謝,就追著哥哥走了。

如兄妹倆來時一樣,巷子並不算太長,饒是兄妹倆刻意放慢了步子,也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就到了。立在角門外,綺羅不想露出不捨的眼光看哥哥,只輕聲道:“我到了,哥哥走吧,久了會讓人看見的,對了,哥哥,你明年來的時候,最好是先見一見我,我那裡還有些物件好提前送些出來。”

話說到這,方木也不是傻的,知道妹妹的意思,是為了避開姨媽家,心裡沒來由的一痛,怕妹妹瞧出不妥,方木忙忍住不捨,點頭道:“嗯,記住了,妹妹進去吧,哥哥這就走了,明年一定會早些來,妹妹好好的別擔心家裡,也別擔心錢,有了這趟生意,哥哥一定能掙到銀子的,待妹妹明年家去了,哥哥定然讓你過好日子,就像地主家的小姐一樣。”

本還有些傷感要送哥哥走的綺羅,一聽這話,不覺滿頭黑線,虧的哥哥說的過的像地主家的小姐,地主家的小姐那日子八成過的還不如她們府裡的二等小丫頭呢,不過哥哥不知道,她自然也不會為了這個說道的。

念著哥哥的心意,綺羅遂笑了道:“嗯,聽哥哥的,我會好好做完這一年的,明年哥哥也別急,橫豎我們也是可以來去送信的,到時有個什麼變動,我想法子給哥哥去信也就是了。”

一聽說這個,方木不覺眼前一亮,往年他們家想同妹妹多聯絡,除了自己這秋後來一趟,剩下的也就是珍珠哥哥給她老子娘帶信的時候,妹妹才能搭空兒往家捎信捎東西,可方木實在是不想過多依賴牛國公府裡的關係,他怕萬一府裡哪個奴才走漏了口風給妹妹招禍,也就沒怎麼與妹妹聯絡。

如今聽的妹妹這麼說,方木倒是想到了一個極好的帶信路子,這隆昌鏢局不是常常因為走鏢東南西北的走嗎,他倒是可以趁著這趟生意託了趕車小哥替自己帶個信什麼的,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還是先別說為好,不然事不成,白讓妹妹高興了。

怕妹妹耽擱了差事,方木催促道:“行了,哥哥記下了,你顧好了自己就成,走吧。”說完見妹妹不動,知道她是想看著自己先走,方木無奈地轉開了頭,邊往回走,邊啞著嗓子道:“哥哥走了,妹妹可一定要顧好了自己,明年哥哥一準早點來。”說完方木怕自己失態不敢回頭,只匆匆抹了把臉,就往馬車走去。

綺羅看著哥哥有些離索的背影,心頭沉了沉,也沒立時就敲門,只默默地看著哥哥大步地轉過了拐角,這才伸手敲開了后街角門。

開門的婆子知道這時候進出的大概都是府裡得用的奴才,倒也沒惡聲惡氣不耐煩,一開啟門,見是綺羅,倒是有些詫異,不覺問道:“大姑娘,這去你姨媽家怎麼沒多大會子就回來了?”也不怪人家問,綺羅雖說很少回姨媽家,可一般得了假去姨媽家都是要用過飯再回的,此時不中不晚的確實有些奇怪。

綺羅即使心情再不好,見人家相問,她也忙斂了心事,面上掛了笑道:“院子裡還有事,也就沒留下,有勞媽媽了。”

看門的老媽子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問,倒是沒在意,笑笑說沒什麼,也就放綺羅進了府。

綺羅心裡有事,也就只同老媽子客氣了幾句,便往碧波院去了,這趟她沒想著再去老夫人的福安院,畢竟常去不好,在一個,珍珠哥哥的人情不是說著就能還的,只待日後有了好機會再報答一二吧,且哥哥這趟來怕是急了,也沒帶個什麼好送人的物件,她去了空手可沒什麼意思。

不過綺羅不想尋珍珠,珍珠倒是著急尋綺羅了,大夫人禧源堂早上發生的事,綺羅沒什麼眼線不知道,憑著珍珠在老太太跟前的地位,可是有那起子人上趕著告訴她的,遂不由的她不急。

這不綺羅剛回來沒多久,珍珠竟然就親自尋來了,她這一進了綺羅的屋子,忙忙地止住綺羅欲出口的話,還用手指了指綺羅屋子外頭,示意她別出聲,這才先開口道:“你個壞丫頭,今兒居然偷懶沒去我們院裡領布料,本想著尋你給畫個抹額的花樣子,哪裡想到還得我自己尋來,快著,上次給你說的樣子可畫好了?老太太那裡不得閒,我還得回去呢。”

綺羅這也是剛坐下不久,就被珍珠這一通風風火火的架勢給懵了一下,看她不住地給自己使眼色,知道外頭怕是有誰的眼線,遂很是無奈地衝著珍珠笑了笑,這才跟著默契地開口道:“早上我不是有事嗎,二爺的書房不收拾好了,回頭二爺家來用這不習慣可是要發脾氣的,你來我這走走不也很好嗎,總是窩在院子不出門可不好。”

說著綺羅往門口移了移,嘴裡沒停地道:“來,趕緊地坐下,先喝杯茶,歇一歇,我可是知道,你就算是再忙,也沒你說的那麼著急忙慌的,喝一杯清茶的功夫還是能倒騰出來的。”說著,她還真就拎著暖壺給珍珠倒了杯茶,還特俏皮地道:“姐姐可別嫌棄這茶粗苯,我這裡可是拿不出姐姐那樣的好茶來,權且湊合著喝吧。”

珍珠被她說的一樂,很是捻了把綺羅湊過來的臉,笑嗤道:“你呀!日後誰若說你老成穩重,我頭一個不服,定要給你拆穿了,整個就一皮猴子,嘴裡說的話是再不饒人的。”

綺羅見珍珠來真的,忙忙地捂住臉,討饒道:“行了,行了,姐姐且饒了我吧,我再不敢說自己的茶不及姐姐的,只說我這裡是瓊甘玉露便宜姐姐了,可好?”說完怕珍珠還要捏她,綺羅忙忙地跳開了。

珍珠見她跳到了門口,便意味深長地衝著門口努了努嘴,綺羅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剛才藉著鬧笑跳到門口就是為了嚇一嚇門外那偷聽之人,遂笑著衝珍珠點了點頭,便猛地一推窗戶。果不其然,窗戶外廊柱後頭躲著的小丫頭,猛地一聽的開窗戶聲,嚇的一抬眼,瞄見了綺羅,忙忙地縮到柱子後頭,藉著廊下的花木匆匆地掩了身形溜了。

綺羅衝著那溜走的背影很是不屑地輕哼了聲,嗤笑道:“就這點道行還來偷窺,真真是找死。”說完,索性也不關著窗戶了,直接將窗子撐了起來,順道又將房門開啟了,她到時要看看開著門,還有那個鬼頭敢近前來偷聽。

已經放鬆下來的珍珠,瞧著綺羅的舉動,心頭一凜,好個開門迎客,這樣還真是不容易讓那些人偷聽,遂好笑地端著茶盞,笑盈盈地瞥了眼俏臉含譏的綺羅道:“就你好心,放了她去,要我直接開了門,上去就是一巴掌,看她日後還有臉沒臉,這人是誰的?”

有臉沒臉的,綺羅知道珍珠說的不止一個人,也知道珍珠這麼說是替她氣不過,不過只消一年,如果沒什麼出入自己總是要走的,可不能做的太過,在一個,自己也沒珍珠這等身份,計較不起呀!

看著珍珠怒其不爭的樣子,綺羅苦笑地搖了搖頭,嘆道:“還能有誰,我們院裡不過就是那麼一個賢惠人罷了……”說著綺羅冷著臉,指了指隔壁蕊珠的下房,不過,這蕊珠三人可不比她,大多時候都是在少爺正屋裡上夜的,一般很少回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