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暗惱自己沒早些想起這花樣子的事來,不覺皺眉道:“是呢,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這車裡可有得用的物件,不對,不對,車裡即使有也沒有用,花樣子可不是隻有線條就行的,因為要配色,所以還得填色,這個看來不行,別急,別急,讓我想想?”說著綺羅很是懊惱地拿手敲起了腦袋,可這越急越沒頭緒,一下子,綺羅倒是急出了汗,習慣性地綺羅順手往袖籠裡一掏,拿出了的帕子抹起了額頭的細汗。
正抹著,綺羅一下子瞄到了手中的帕子,心頭一喜,這個不是現成的樣品嗎,正好她腰間還有個盛果子的荷包,綺羅一時激動了,忙將身上的荷包解了下來並袖籠中的另一方帕子遞給方木,樂呵道:“哥哥,你看這兩樣如何?”
方木也正著急沒有得手的畫具給妹妹用,不妨聽的妹妹喊,忙回神看向她手中的荷包和帕子,不覺眼前一亮,妹妹以往做的活計他也看過,只是沒這個鮮亮,這布料繡線怕是他們這等人家有錢也沒處買的,不覺小心地拿到手中,展開來細看了看,心裡更是讚歎。
方木覺得,妹妹這方帕子不僅布料好,且花色也清雅,淡淡的一簇蘭花開在了帕子的左角,方木說不出這個好看在哪裡,只是覺得打心底裡喜歡,再看荷包也是,墨綠的底子,粉色的桃花兒,穗子也是好看的緊,這些怕是一拿出去,定是沒誰不喜歡的。
不過雖說好,可方木覺得不合適,忙忙地遞迴給妹妹道:“這兩樣都是極好的,不過太過貴重了,倒是不適合鄉下人做,即使賣給那些個小繡鋪子,大概也沒多少人買,這樣,妹妹也別煩了,往年你往家送的活計裡頭,就有這些個帕子和荷包,這麼些年,娘和你嫂子可是一樣也沒捨得用,我回去就用那些個做樣子,也就行了,妹妹安心,哥哥會辦好的。”
綺羅見哥哥提起往年自己做的秀活,倒是有些臉紅,雖說往家送的那些,她也是用心做了,可畢竟沒自己個的好,不過,哥哥說的倒也對,她當日給爹孃做的時候,就注意了實用性,不管是衣服還是繡帕荷包,都不敢用太好的料子和花哨的花樣,只撿好而耐用的布料和淡雅趣味的花樣子,此時讓哥哥拿出來做樣子倒是可以。
不過這帕子和荷包都給出去了,也是不能往回拿,綺羅想了想,便對哥哥道:“這帕子是用素綾做的,哥哥帶回去給娘稀罕稀罕,荷包也拿回去給娘收著,我那裡還有,你們也別捨不得用,算起來,這些對我們這些做丫頭的來說不值什麼的,主子們做衣服荷包什麼的總是會多出些不用的邊角料,我們自然也就能用上了。”
方木見妹妹堅持,再說不過就是個方帕子和一個荷包罷了,收著也不礙什麼,且妹妹說的也對,主子們多出來的東西,下人丫頭們自然也是可以用的,遂點頭道:“嗯,那就收著,回頭家去了給娘看看,妹妹這秀活娘可是稀罕著呢,說是大鋪子裡的繡娘也沒妹妹的手藝好,他日妹妹單憑這個手藝也是能尋個好人家……”話沒說完,方木察覺自己失言了,忙忙地紅著黑臉住了口。
綺羅也是很尷尬,當哥哥的面說嫁人的話,昨兒為了自己個的前程,她或許有勇氣,今兒她是再聚不起這個臉皮了,遂忙忙地岔開話道:“嗯,等日後妹妹家去了,定是要好好給爹孃和哥哥嫂子侄兒做些好針線的。”說完,綺羅手腳麻利地將剛開啟來放帕子和荷包的包袱又捆紮好了,還交代方木道:“哥哥,我將帕子和荷包給你放包袱裡了。”說著還將包袱往裡推了推,看穩妥了才安下心裡。
不過綺羅沒注意的是,她剛才拿在手裡抹汗的那方帕子在她放帕子和荷包進包袱時,被她不經意地掉落在了包袱的一邊,本來若是綺羅稍微注意一下,就可能發現了,可惜她為了包袱穩妥,將包袱往裡推了推,順帶的帕子也給推到了車裡,如今只能是期待方木拿包袱的時候能注意到,不然女子手裡的帕子被誰撿了去,還是不大妥當的。
不過這時候兄妹倆誰也沒注意帕子,當然也無從注意,自然也就不在意了。方木聽的妹妹交代,又看了看天時,便對妹妹道:“行了,你回吧,該交代的我也同你說了,家裡的地和鋪子裡的事,我心裡有數,會辦好的,你放心,有了你這點子,明年哥哥定能早些趕了車來接你家去。”
綺羅見也沒什麼要說的了,在一個,她想著哥哥還要買小物件,自己還是別耽擱了哥哥的時間為好,遂忙道:“行,那就說到這,哥哥,荷包裡有三兩銀子,不多,只能是讓哥哥多備些小物件,哥哥不要推辭,這個還是早先我給大小姐做衣服時,大小姐高興賞的,哥哥可一定要收了。”
方木一聽妹妹給自己銀子,忙忙地推道:“妹妹別這麼著,你哪裡來的銀子,一下子還拿出這麼多,你那些個月錢可是大多數給了家裡,哥哥可是知道你月錢也就這幾年才漲,可就算是你月錢多了起來,也架不住府裡要打點的地方多,且你還要往姨媽家用些,哥哥心裡明白的,你手裡定是沒什麼銀子,聽話,拿回去,你手裡有銀子傍身,哥哥和爹孃在家才能安心些。”
綺羅被哥哥的話說的心裡暖洋洋的,說起來,她的月錢確實也是不怎麼夠的,一個女孩子一個月的額外用度可是不少,頭油脂粉月事要用的東西等等可都得用錢,雖說府裡有份例,可底下的採買管事拿一兩銀子辦的可不是一兩銀子的貨。
綺羅知道,礙著身份,主子小姐們的份例管事或許不敢多苛刻,可她們這些個丫頭,即使是得寵的大丫頭,也是不能不被苛刻的,拿到手的東西自然也不會有多好,‘利’字當頭,誰還管你得寵不得寵,一列的差貨,誰也說不出什麼不好來,畢竟誰能真正地知道這些脂粉該當多少銀錢?要知道,這些個脂粉等的進貨渠道可是被採買把持的鐵桶般,少不得,她們這些丫頭們自己貼補著買那好些的來用。
這個也就罷了,她到底是大丫頭月錢高些,可綺羅最是要用錢的地方,那便是姨媽家,畢竟姨媽可是知道自己的月錢多少的,每月不孝敬些可是要遭姨媽厭的,雖說不是真金白銀的給姨媽,可買個糕點做個帶有珍珠的暖帽等,再額外給姨媽家人做些鞋子襪子,這些料子她可是不敢用二爺下剩的,少不得託人另買,這些不用錢?
在一個,她來去姨媽家不得時不時地打點看門的老媽子們,光月錢她是真剩不下多少,可她不願意讓哥哥擔心,遂綺羅不甚在意地笑了道:“哥哥別擔心,老實說月錢是剩不下多少,可架不住,府裡主子們和善,我們這些個服侍的下人,但凡做了什麼令主子高興的事,主子們都是有賞賜的,這三兩銀子便是我日日攢下來的賞賜,哥哥別擔心,下次定然還是有賞賜的,再攢著我也就有了。”
方木見妹妹說的堅決懇切,知道這三兩銀子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得拿了,一時心裡酸楚的很,滿心裡不願意拿了妹妹的血汗錢,可他不願意再推辭惹妹妹傷心,不過方木心裡也定了主意,這錢這次可以動,可待回頭掙了錢,定是要將這個錢拿出來讓娘替妹妹存著,待妹妹他日嫁人了,拿著當壓箱銀子。
既定了主意,方木也不忸怩,直接啞著聲音,點頭道:“嗯,那哥哥就先拿著了,有了妹妹這個銀子,哥哥這回倒是要多備些貨,大幹一場了。”說到能掙錢大幹一場,方木語氣倒是歡騰了些。
綺羅聽到哥哥說要大幹一場,倒是及時地想起了要用鏢局的車,她們該同主人家說一聲,遂有些擔心地對方木道:“哥哥,有了這三兩銀子,貨定然是會多出不少,你們裝回去的時候可是會令局主不高興?哥哥要不要先問過了人家局主再辦貨?”
這個方木自然是想過的,按著以往他定是不好意思如此麻煩人家,可這會子有了妹妹這點子,他還真是需要本錢,做荷包帕子的料子絲線即使有路子也是要錢買的,為了明年能順利接妹妹家去,他打算舍了這麵皮無賴一回了,不過他捨不得妹妹擔心,忙忙地道:“妹妹放心,哥哥省的,且人家局主什麼人,不會在乎這個的。”
綺羅也沒辦法解決這個事,只能是相信哥哥了,她也覺得為了自家的事,臉皮厚些也無礙,畢竟不麻煩也麻煩人家這麼多了,多一樁也不多吧?帶著不確定,綺羅搭著哥哥的手下了馬車,臨走還是不放心地道:“哥哥最好還是同人家局主好好說一說,畢竟是人家的馬車,就這麼隨意用了,日後也好見那章老爺子。”
方木自然知道說與不說的差別,遂看了眼操心的妹妹,點頭道:“知道了,妹妹放心,哥哥曉得的,咦,這小哥也不知事情辦好了沒有,他不來,哥哥可是不好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