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了主意,文霞就不猶豫了,她向來霸道慣了,綺羅話一停,她立馬錶態道:“姐姐說的是,老太太那裡來人說了做衣服的事,我們這些個做奴婢的該當去給大太太說一聲,沒得辜負了主子們的一片心,這樣,老太太最是喜歡我聲音響亮,那我就去老太太那裡,大太太那裡就看你們誰去了。”

文霞都表態了,且藉口也尋的很好,老太太人老了耳朵就有些背,到真是喜歡說話爽利的人,這碧波院裡,除開綺羅能壓得住場子,也就文霞說話能得老太太喜歡,遂綺羅也不計較文霞的強勢了,便做了順水人情,笑道:“嗯,老太太確實喜歡說話大聲的,就文霞去吧,我這裡還有事,大太太那裡的巧宗兒就蕊珠去吧,回頭得了賞,讓我們跟著看看,歡喜歡喜也就成了。”

大家都知道綺羅這是說笑,但也表示,她同意了兩人的意見,要知道,雖說這碧波院裡的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綺羅來安排,可若是三人都在當面的情況下有了什麼事,綺羅這個管事大丫頭是最有發言權的,故而剛才文霞讓她安排是合規矩的。

見綺羅這麼說,蕊珠當即笑著點頭道:“好,回頭得了賞定然同姐姐分,那我們這就走吧,沒得讓老太太等著。”說完衝著文霞抬了抬下巴,就當先往外頭走去。

文霞見蕊珠這賣好的樣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也跟著同綺羅打了聲招呼,就追著蕊珠的步子出了書房的門,綺羅沒出去,仍舊在書房看看哪裡有什麼弄亂的地方,再理一理。

出了書房門的兩人素來不太對付,不過往日蕊珠為了在外人面前表現的溫和良善一般都不同文霞爭執什麼,所以她心裡即使有氣看不慣文霞搶著去老太太那,也是沒打算同她說什麼,只低著頭想著一會子如何同大太太回二爺的事。

蕊珠同大太太身邊的彩霞比較好,可是聽彩霞偷偷說了,大太太正給二爺物色屋裡人呢,雖說現在不用,可也就明年開春的事了,畢竟二爺如今都十三了,過了年也就十四了,該到了安排屋裡人的年紀了,這麼一算也就沒幾個月了,她這次得好好兒回大太太的話,爭取能入了大太太的眼。

此時綺羅若是知道彩霞同蕊珠之間的秘密,定然就完全明白了,這蕊珠上次為什麼這麼匆忙地陷害自己了,原來是大太太要開始給二爺物色通房大丫頭了,正好綺羅的表姐同周家又做了親,這下子綺羅的威脅就大了起來,也難怪蕊珠這麼急地出手,不過即使知道,綺羅也是不屑的,畢竟她也猜到了點蕊珠的心思,倒也不用多奇怪。

蕊珠為了一會子如何討好大太太費神,不願意再惹文霞。可文霞是個炮仗性子,一離了綺羅的眼前,立馬什麼也不顧地冷哼了兩聲,嗤笑道:“虧得綺大姐姐人好沒有同某些人計較什麼言語上的得失,不然呀!今兒這拜也是白拜,說不得上頭還得請某些人去坐坐呢,那賞八成就更多了。”

被提起這事,蕊珠知道自己方才泛酸擠兌綺羅的話給文霞聽了去,想到文霞這死丫頭不僅不解圍還躲著偷聽了會子,如今還拿剛才的那話來刺激挑唆自己,蕊珠不覺冷哼了兩聲,也不理會她,只錯開身子,低聲道:“我不予你多說,不過你就保證自己永遠不說錯話?行了,妹妹別墨跡了,老太太還等著回話呢。”

文霞剛才那話,也確實是有挑蕊珠怨恨綺羅的意思,不過被她看穿了,她也不覺得如何,畢竟她最主要的目的是看蕊珠氣急敗壞的樣子,哼,別看蕊珠這死丫頭看著面上不顯,可她知道,蕊珠心裡其實急了,這不她最後一句故意的大聲說話,不就是氣急了嗎?不然按著蕊珠往日慣會裝賢惠的性子,是不會刻意大聲說她墨跡耽擱差事的。

哼!氣急了就好,看你一會子如何回大太太的話,又如何賣乖!文霞心裡滿意了,嘴上自然就更是不饒人了,呵呵笑道:“這個當然,既然姐姐知道差事不能耽擱,還在這跟我磨什麼牙,快去,我這也得去老太太那裡了,沒得真變成了瞎耽誤工夫。”說完半點不給蕊珠辯解的機會,人就快步溜了。

瞧著文霞的張狂樣,氣得她身後的蕊珠暗恨不已,不過蕊珠這會子惦記著回大太太的話,也就顧不得生文霞的氣了,只氣惱地跺了跺腳,就趕緊地往大太太的院子走去。

兩個賭氣的人分兩路分別往大太太和老太太的院子去了,也如同起先大家想的那樣,老太太也確實是讓碧波院來領東西的人去她跟前回話,一見來的是文霞就更是高興了,老太太雖然更為喜歡綺羅,但是對文霞這說話利索的也是歡喜的不行,遂說到最後,果然如綺羅她們想的,老太太一高興,很是大方地賞了文霞,讓她回去後好好地服侍自己的寶貝孫子。

文霞得了賞領了料子回來,自然是高興的很。這去了大太太院裡的蕊珠倒是沒文霞這巧宗兒了,不過鑑於她能想著為老太太賞料子給二少爺而主動來回大太太一聲,大太太心裡也是滿意的,遂簡單地問了幾句二少爺的起居後,就吩咐她身邊的彩雲拿了對耳墜子賞賜給了蕊珠,倒也沒立馬就追著老太太的例,讓蕊珠帶了料子回去,就打發蕊珠走了。

蕊珠雖說有些奇怪大太太為什麼不給她些衣服料子好一道兒給二爺做衣服,可她慣來裝慣了乖巧,遂什麼也沒說,就領著耳墜子下去了,不過心裡還是可惜大太太沒多問問她一些關於二爺的事,讓她沒能顯示出賢惠的本質來。

蕊珠的心思藏的很好,大太太沒看出什麼不妥來,只瞧著蕊珠走出去的背影點了點頭,便對站在她身後的周宏家的,輕聲問道:“你看,這丫頭如何?”

來回事的周宏家的一聽大太太這話,就知道問的是什麼意思,按說她心裡如今是最樂意綺羅給二少爺當屋裡人的,畢竟她們家將要娶老太太院裡的紅玉,這綺羅和紅玉可是倆姨姐妹,綺羅得用了,對她們家也是有好處的。

不過周宏家的服侍大太太多年,知道大太太看似好說話,可疑心最重,故而她也就半點沒提綺羅,這會子大太太問到她當面,有些話,她倒是可以說一說的,遂回道:“回太太,蕊珠自是好的。”能不好嗎,若是不好,當年太太她們也不會將她放在碧波院了。

周宏家的這麼一說,倒是令大太太有些不樂意了,遂大太太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淡淡地道:“哦,你就這麼看好她,既如此,你倒是說說,她好在哪裡了?”

周宏家的知道大太太這是有心拷問她,遂忙老實回道:“這丫頭一看就是個本分的,穿著也素淡,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在一個,聽李奶孃說,二少爺也最是聽她的話,可見她在我們二少爺身上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了。”

周宏家的每說一句,大太太心裡就咯噔一下,這丫頭還確實是用了心了,不然哪裡會穿這麼素淡來給她請安,這怕是知道自己不喜妖嬈吧,再有,什麼叫做二爺最是聽她的?她一個下人奴婢的哪裡有能耐讓主子爺就聽她的了?

這麼一想,大太太本想著讓這丫頭開臉放兒子身邊的想法淡了點,不過她也不會十分信周宏家的話,下人間的彎彎繞,她管了這麼多年的家,還是瞭解的,遂大太太沒再問蕊珠怎麼樣,只又問道:“那你看這碧波院裡的四個大丫頭,哪個最好?”說完,想了想,大太太又直接道:“你且直說,不用藏掖,你可是知道我問這話的意思。”

周宏家的被大太太這麼直白地一問,倒是不好再耍心眼了,她本來就是大太太的陪房,即使沒有綺羅這事,她也是會得大太太用的,遂也收起了小心思,認真想了想道:“這四個丫頭裡,要說誰最合適,叫老奴看,也就是善月了,那丫頭長的也還算是端正,且為人老實還不顯得木訥,服侍的也用心,這不二少爺上次不就準了善月掌了一部分鑰匙了嗎,我看二少爺對善月也是滿意的,如此,想來讓善月做了二少爺屋裡的人,倒也相宜。”

大太太本以為周宏家的要給綺羅說好話呢,不想她提也沒提,不覺倒是來了興致,沒說善月好不好的,只笑問道:“你這話提的倒也是,不過怎麼沒聽你提綺羅呀!那丫頭,你就是說她好,我也不會覺得你是特特徇私為她說話的,說實在的,那丫頭就是年歲長了點,不然讓她做珏哥兒屋裡人,是再合適不過了。”

說完這些話,大太太倒真是嘆了口氣,綺羅往日在碧波院盡心盡力做事的點滴,她都是知道的,當然也就明白綺羅是真心為兒子作想了,只可惜珏哥兒如今是越發不待見綺羅了,倒是讓她不好多考慮綺羅,沒得弄出個怨恨來。

聽得大太太太的語氣,周宏家的不覺暗讚自己剛才沒有提綺羅是再明智不過了,這明顯的大太太就沒考慮綺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