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被妹妹突然緊張起來的語氣弄得也不敢多耽擱了,忙忙地隨著妹妹往外走,這一路上因為要經過幾個側門,兄妹倆怕被人聽到聲音,只簡單地說了幾句,就一路奔到了東北角出府的角門。
這裡大概是珍珠的哥哥打點過了,看門的是個剛總角的小廝,雖說綺羅不怎麼出二門,可穿著上可以看出是府裡的大丫頭,小廝也沒敢多話,就開門放了方木出去。
雖說這處角門外頭不是什麼正街而是府裡下人走的后街,綺羅也是不能走到門外送人的,她見哥哥出了門,忙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了一把果子遞給小廝,見小孩子接了,就又從袖袋裡拿了十個銅子遞給小孩子,輕聲謝道:“今兒謝你了,這個拿去買糖吃吧。”
綺羅對這小孩的不多話還是蠻滿意的,越發覺得珍珠的哥哥是個還算是靠譜的人,畢竟他想到自己定是要送哥哥出府的,這萬一遇到個成年小廝可是不妥,如今這裡被安排了個剛總角的未成年的孩子,即使被人看見,她也是不怕的,頂多就是被姨媽知道了,她多費些口舌分解一二罷了。
這總角的小童今兒還真是被珍珠的哥哥臨時叫來的,畢竟珍珠的哥哥因為有個內院特別得勢的妹妹還是有點威信的,臨時換一下看守下人甬道角門的小廝還是有這個能力的,畢竟這處不是要緊的地,大家自然樂意賣他這個面子。
這孩子被喊來還當是做白工的,哪裡想到還有這好事,又是果子又是銅子的,且內院的姐姐還這麼好聲好語地同自己說話,一時心裡美的不得了。他能被珍珠的哥哥叫來也是有幾分機靈勁的,忙謝道:“不當姐姐的謝,文贊大哥已經給過果子了,姐姐放心,我不會多嘴的。”(金文贊是珍珠大哥的名字)
綺羅不妨這孩子這麼有眼色,不覺好奇地看了眼這孩子,不錯是個機靈的,眼睛有神,心底有事,綺羅不覺眼睛一轉,忙笑著讚道:“倒是個機靈的,你可上差了?”
小孩子一聽綺羅問這話,再偷眼瞧瞧這位姐姐的衣服穿戴,知道今兒自己是遇到好事了,忙笑著回道:“勞姐姐問了,小子還沒正式上差,只四處幫個小忙。”
綺羅知道這孩子是個心明的,想著自己倒是可以賣個好,忙笑了道:“那你想到二門上來嗎?若是想,姐姐給你說上一說。”綺羅可是二爺院裡的管事大丫頭,她又同二爺的奶孃即碧波院的管事媽媽交好,安排個二門上守門的總角小廝還是可以的。
小孩子一聽這話,忙驚喜地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綺羅,連連點頭道:“想,想,謝姐姐了,小子定會好好做事,不讓姐姐白費了勁。”
小傢伙可真是個機靈的,不知是誰家的?不過綺羅也不打算多問,沒得讓人覺得她有拉攏之意,自己剛才突發奇想地想著拉這小傢伙一把,一是因為這孩子到底算是幫了她一把,二也是因為她瞧著這孩子真是個不錯的,若是自己更進一步的問些什麼就過了。
這麼一想,綺羅遂笑問道:“嗯,不錯,好好做事自是對的,這樣,這事也不是一日倆日就能成的,若是成了,我讓金大哥通知你,可行?”說完綺羅想了想,忙又接著道:“對了,我這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傢伙一聽,忙跟著憨笑道:“姐姐,我叫木犁,大家都叫我小犁子,日後姐姐就叫我小木頭或是小犁子就行了。”大概是覺得這名字不好,小傢伙臉都紅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綺羅可是耽擱不起了,得了他的名字,也不再說什麼,就道:“好了,小木頭,我記住了,先走了,你安心在家等訊息吧。”說著衝著小傢伙輕輕揮了揮手,就轉身走了,丟下個傻樂的小木頭看著她的背影撓頭。
綺羅這裡是個怎麼樣的情況,出了府的方木倒是不擔心,只見他一出了門,怕給妹妹惹麻煩,就忙低了頭,自然這也是怕遇到姨媽,好在這裡是后街的最東邊,倒是離姨媽家有很遠的一段路。不過即使這樣,方木還是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他這才忙忙地幾步就竄到馬車旁,衝著趕馬車的小哥噓了一下,就掀開簾子上了車。
趕馬車的小哥也是個秒人,瞧著方木這樣,知道他八成是怕人瞅見,再說了,他可是認識這裡是什麼地兒的,雖說他不怕這裡的奴才,可瞧見人家白爺這樣,他還是老實地幫著吧,來時管事可是交代了,這位爺看著是個開雜貨鋪的,可架不住章老爺子交代下來了,一切他們都得好好兒地招待了,不然回去可沒誰的好。
方木可不知道人家趕車的小哥是得了上頭的吩咐,要好好地招呼他,見人家看見自己的手勢,沒有半點遲疑就趕著馬車離開了牛國公府的后街,心裡還是蠻感激的,自然也是佩服這鏢局的人做事幹淨利索,所以待馬車走遠了些,方木忙掀開些車簾子,笑著謝道:“多謝小哥了,這會子不礙了,你可以趕慢點,其他地方也不停了,我們直接回客棧就成。”
小哥一聽這話,心裡滿意,畢竟聽的人家對他客氣,他心裡自然也受用,忙道:“不謝,這個值當什麼,我們管事可是早就交代了,讓我好好伺候白爺的,今兒我就專程聽白爺的吩咐了。”
方木一聽人家叫他爺,忙紅著臉連連擺手道:“可別,我哪裡能稱上爺了,不過是個土裡刨食的,小哥可再別這麼喊了,怪臊人的。”方木說完,還是又認真地接著道:“不管管事的吩咐沒吩咐,今兒我還真是要多謝小哥了,回頭哥哥請客,雖說貴重的酒席我請不起,可簡單點的酒水還是能請得起的,到時小哥可是要賞光呀!”
一聽這話,小哥高興了,不過他可是知道即使人家請得起好的酒席,他也是不能受用的,這人可是同章老爺子有牽連的,哪裡能讓他破費了,倒是簡單地點的酒水還是可以的,遂忙點頭應承道:“好,京裡就不必了,你我對這裡都不熟悉,趕明兒我們回了南邊,尋個時間,我定是要討白爺一頓酒的。”說完,心裡高興,猛得一聲‘駕’,將車徹底地使離了牛國公府的后街。
隨著趕車小哥的一聲‘駕’,方木的這趟牛國公府之行算是完滿完成了,這麼一來,方木和綺羅倆兄妹算是都初步地滿意了。可他們兄妹不知道的是,有人對他們這趟見面也是感興趣的,這不,客棧的上房有人見載著方木的馬車回來了,倒是有話說了。
“這趟事情這麼棘手,你怎麼就同意了老爺子的話將帶他來了,這不是裹亂嗎?在一個,弄不好,還得牽連上這兄妹倆。”說話的是看上去比較魁梧精練的紅臉大漢,只見他皺著眉立在房間靠北的窗戶往後院剛進院門的方木他們看去。
聽的玉昆這麼說,左德昌左局主無奈地笑了笑,“你呀,難道不知道我那師傅是個什麼性子?他看好的人不管旁人如何說,他都是一根筋看好到底的,也願意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關照,若是我不同意帶了這白家哥兒來,怕是老爺子要同我急。”說完想起師傅氣急時吹鬍子瞪眼的樣子,左局主無奈地挑了挑眉毛。
瞧著局主無奈的樣子,餘昆這個同局主算是同袍加好友的隆昌鏢局總鏢頭很是樂呵地哈哈笑上了,且還暗自得意,總算是還有個人能令他們局主無奈加為難了,就衝這個,回頭家去了,他得好好孝敬老爺子些好酒。
這餘總鏢頭最是個聲音洪亮的,這一笑只差震塌屋頂了,聽的外頭的守衛們齊齊一驚,都暗自琢磨,要說這餘總鏢頭倒是時常愛同人開個玩笑,樂呵幾下的,可他們局主不是這樣的人呀?且還最煩人同他說笑,所以大家一般不大在他跟前笑鬧,就連總鏢頭也時常覺得局主無趣,輕易不去招惹局主的,可今兒這總鏢頭的笑聲算怎麼回事?
幾個守衛心頭一凜,不覺互看了一眼,倒也不敢私底下嘀咕,要知道他們家的局主和總鏢頭這功夫可不是蓋的,若是他們私下議論被聽到了,那可有的折騰了,打拳站樁等等的手段會一一招呼來的,不讓你累趴下決不罷休,頭們的笑話還是別攙和為妙呀!
幾個人心裡想的都一樣,遂彼此不用招呼就又轉開了頭,老實站起了崗,守著門了,不過沒有哪個不心裡癢癢地想知道這屋裡兩位頭頭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回頭他們也好在兄弟們跟前露露臉,得瑟兩句,不過遇到關於局主的事,他們註定了只能是白操心了。
外頭的動靜,裡頭的兩人就算是本事再大也是不能窺見的,遂大笑中的餘昆餘總鏢頭接收到局主那不懷好意的眼色,遂忙訕訕地壓低了笑聲,老實了起來,要知道,對於自家這局主,他可是再瞭解不過了,最是個會暗地裡報復的主。大家先別說共事多年了,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們還同袍多年呢,誰對誰的性子不摸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