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無怨。”紫月抬手拂上蕭以然的面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觸控他,俊秀冷傲的面容,深沉無情的眸子,便好像是巨大的漩渦將她深深吸了進去。忽覺身子一輕,落入懷中,這個懷中卻不像以往讓她嚮往卻又畏懼。不待她思索,一個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她小心的回應著他的吻。漸漸的,她發現這個吻亦不似先前那麼霸道逼的她無法喘息,而是溫柔的逐漸深入的。她嘴角漾出了笑意,他終於可以溫柔對她了。
後腦被一隻大手撐住,而另一隻手勾勒著她身子的輪廓,她有些麻麻的,癢癢的感覺,不自覺地在他懷中扭動了下。這一下,猶如點燃了蕭以然身體中的火焰,他的動作收緊**********************
蕭以然居然破天荒的將她抱上自己的床榻,自己整理好衣衫走向了書房……
暴風雨前的海面總是平靜的,蕭以然總覺得有些不妥,紫月已經離開言坡城五日了,她應該快要回來了。每日都能收到一封柳雲赫的書信,知道商隊並未遇到什麼大事,還有半月就可到達裕國都城了。付元清當真會讓他做成第一樁買賣?不可能!越靠近裕國都城,就越危險。他即刻修書一封送去給柳雲赫,讓他萬分小心。
盛夏的傍晚依舊有些炎熱,好在陽光的力度減弱,伴著習習微風,倒也舒服。
“蕭大哥,天氣炎熱,巧兒給你煮了菊花水晶糕和綠豆糖水。”程芳巧平日裡也不出蕭府,她不想給蕭以然添麻煩,也怕打擾他,因此也有好幾日沒見到他了。以前她只是個小女孩喜歡和太子哥哥玩,現在,她飽經風霜,在他的庇佑之下,她終於可以過上簡單的生活,對待蕭以然再也不是那樣青澀的感情,而是濃濃的愛意。她知道他有要事根本顧不上她,她不怪他,即使獨自忍受相思,她也不想打擾他。
“巧兒來了,坐吧!”蕭以然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對待巧兒卻多了幾分溫和。自顧自的拿起菊花水晶糕放入口中,微微涼意,甜而不膩。
“再喝些綠豆糖水吧!”巧兒悉心的為蕭以然斟滿,看他一直未出聲又道:“韓姑娘這幾日起早貪黑上山採藥,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
蕭以然停下喝綠豆糖水的動作,問道:“她平日裡都是何時回來?”
巧兒看看天色,“應該快了,不過……”巧兒好像想起什麼,“不過昨日,韓姑娘回來之後,我看她臉色不好,她只說自己沒事,我想著她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便不再多問,原以為她今日不會上山了,誰知她一大早的又出去了。”
“她去了哪座山?”蕭以然放下手中的綠豆糖水。言坡城兩面環山,她雖然醫術高明,但畢竟是個弱女子。
巧兒看蕭以然神色似乎平靜無波,隱隱的又能感覺到一絲擔憂。一向敏感的她心裡一抽,“韓姑娘說過,未言山橫跨裕寧兩國,山頂處常年嚴寒,冬日裡根本無法上去,最佳時間便是這嚴寒酷暑之時,上面有些珍貴的藥材。”
“我知道了,巧兒你先去休息吧!”也不待巧兒說話,自己便起身,心下琢磨著要準備哪些東西。現在天要黑了,固然是酷夏,山上特別是山頂那溫度必是極低的。於是,簡單裝了兩件厚點的衣服,叫來了管家,“若是我明日此刻未歸,便告訴百桃姑娘。”
剛欲出門,巧兒拉住蕭以然,“蕭大哥,此刻上未言山太危險了。”
蕭以然拍拍巧兒的手,“我答應柳兄要好好照顧冬凌,若冬凌除了事,我怎麼像柳兄交代。”當然內心深處他知道這並非主要原因。天色黑了上未言山確實是冒險了點,不過富貴向來險中求,感情亦是如此。
巧兒知道她無論如何也勸不住蕭以然,臉上寫滿了擔心,“那,巧兒與蕭大哥一同去?”
再讓巧兒說下去不知要到何時,轉身點了她的穴道,“巧兒你的穴道一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我得趕緊去找她了。”
無視了巧兒不甘而不放心的眼神,走出了蕭府的大門……
未言山下,蕭以然並沒有急著上山,而是在山下的村莊中打聽是否有人見過。冬凌容樣出塵,若她來過,必是有人記得。皇天不負有心人,村中的一位老婦人說她身子不好這些天有個如仙子般的姑娘來為她看病送藥,聽說她是要上山採藥,老婦人便讓自己十五歲的孫子虎子帶她上山。因為他們家是上山下山的必經之路,所以冬凌每次下山都會和他們打聲招呼,今日到現在也沒看到她,他們也有些擔心。老婦人的孫子看著很是精神,麥色面板精壯的身軀。
“虎子,你能告訴我那位姐姐在何處上山的嗎?”要是虎子願意為他指路,那就事半功倍了。
“這位大哥,我可以帶你上山。”虎子一臉淳樸的笑容。
“可是天色已晚,虎子你還有奶奶要照顧。只要告訴我就好。”蕭以然雖然對身邊一切可利用的人或是敵人都不冷不熱,可對待無辜百姓,一反常態。
“韓姑娘為老身診病從不要診金,她現在還未下山,老身也擔心啊!虎子從小在這長大,這山路閉著雙眼,他也能走出來,沒事的。”老婦人對自己的孫子倒是極為放心。
“如此……”蕭以然點點頭,“麻煩虎子小兄弟了。”
虎子告別老婦人,拿著火把就帶著蕭以然往山上走去。這山路沒有想象中那麼難走,也許是因為有虎子帶路。
“虎子,你今早可看見了那位姑娘?她是否有不妥的地方?”蕭以然打聽道。
“韓姑娘先給奶奶了一包藥才離開的。那會我在劈柴,聽奶奶說早上韓姑娘臉色有些蒼白,還讓她休息下再上山,可她說時間很緊,她不能耽誤了。”虎子一邊引著路一般說道。
巧兒也說道冬凌臉色不好,這幾天她一定沒休息好,又起早貪黑得上山,“虎子,下山只有這一條路嗎?”
“嗯!如果韓姑娘下山的話一定會經過這裡。”
“那這山中可有虎豹豺狼?”隨著爬高,能清晰的感覺到夜晚山中冷清陰森的氣氛。
“有可能會有,不過現在是夏日,野獸有足夠食物一般不會襲擊我們的。”
又是一陣沉默,大約走了一個半時辰。虎子突然停住了腳步,“平常韓姑娘都會在這一帶採藥,今日去哪了?”
蕭以然忽然想起巧兒說的話,冬凌想趁夏日登上高峰取珍貴藥材,“虎子!韓姑娘一定是往上去了!”
“不可能的!虎子看韓姑娘是個弱女子怎麼有膽子上山,再往上走大半個時辰便可看見積雪了!”虎子搖搖頭覺得蕭以然在說件絕不可能的事情。
蕭以然懶得和他費唇舌,便道:“那這樣,虎子你在這附近找找,我上去看看。”說著轉身要繼續上山。虎子跑到他面前攔住他,“這晚上上去更冷的,再說,韓姑娘不可能在上面的。”
蕭以然不言,但眉頭擠出了川字,繞過虎子,最終還是飄了句,“有勞。”
虎子撇撇嘴,想著這人可真頑固。
蕭以然走著,周圍的氣溫確實低了許多,好在他身懷武藝,又一直在走著倒也不覺得太冷。今晚月色很好,勉強能夠照亮眼前的路。上山時只想著有虎子帶路,就只拿了一個火把,誰想到會分道揚鑣。到了這更高度,連知了的叫聲都消失不見,除了瑟瑟的風聲。不多時,蕭以然已經覺得腳下有些滑了,定睛一瞧,已出現一些積雪。蕭以然直覺冬凌就在這附近,他放慢了腳步,搜尋著四周。也許是月色下那雪白衣衫上的火紅梅花格外的奪目,蕭以然察覺到了,快步上前,抱起雪中的人兒,“冬凌,冬凌!”
懷中人兒一動不動,蕭以然運功給冬凌傳些溫度。冬凌感受到了由背後傳入體內的熱量,有了些意識。這樣的畫面,多麼熟悉,心中有一絲激動,接著一件厚實的外衣罩在了她的身上,感覺身體的溫度又高了些,手腳恢復了知覺,眼眶一酸,靠近身後的懷中,“柳大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救我的。”
“冬凌,是我……”蕭以然微微握拳又展開。他冒險趁夜色上來找她,卻被她錯當他人。
冬凌身子一僵,想起身離開這個懷抱,卻發現她根本沒有這個力氣,只化成一聲嘆息,“對,他已經去了裕國了。多謝你了,蕭大哥。”
雖然蕭以然心裡很不舒服,但他還是背起冬凌,“這山頂太冷了,我們先下去再說。”
冬凌也無力說什麼,任由蕭以然揹著。這樣熟悉的畫面將她帶回到她與柳雲赫初傾心時。那日如今日一般,她上山採藥,途遇猛獸襲擊。一直以來,她都是獨自面對一切突發狀況,那次,柳雲赫也不知何時出現,將她救走。他揹著她,她回想著柳雲赫與她一同救治瘟疫病人,並不嫌棄那些得了瘟疫而長出膿包的人,反而對他們悉心照顧。也許,正是因為柳雲赫對自己的好,和他俠義心腸讓未曾嘗過情愛的冬凌一往情深,終究是她單純了。
蕭以然覺得自己的肩頭有些溼潤,也猜想是冬凌忍不住哭了出來,自從他們吵架至今,他知道冬凌心中的難過,可也不見她落過半滴淚水。“冬凌,你可討厭我?”
冬凌聞聲,拭去眼淚,但聽得聲音有些沙啞,“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也不知道怎麼的,好像很怕你會討厭我……”蕭以然苦笑道。
“怎麼會?幾次我險些遇險都是你救了我,若是我討厭你,豈不是太忘恩負義了。”冬凌雖不認同蕭以然處世原則,但她也記得他的這幾次恩情,並不會與他為敵。
“即是如此,你可願將你心中苦悶告知於我?不開心的事情悶在心中,只會讓自己更加不開心。”
冬凌聽他這麼問,不禁又想到了柳雲赫。現下她正被蕭以然揹著,男女授受不親,剛剛是自己無力行走,現在恢復了些氣力掙扎著想要下來。蕭以然並沒有要放下她的意思,只是輕聲說道:“葉氏一案之後,天下殺戮不斷,皆因玉南燭。不是每個人都可像冬凌你這般幸運,從小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卻受人敬仰。我曾對你說過,你是元一真人的徒弟,有些責任,是你推不掉的。現在,我知道,你並不認可我的所作所為,你覺得我心狠手辣。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
沒錯,他說得對,冬凌確實無法苟同他的做法,為了自己的利益去讓那麼多人為他慘死。可他為何這般肯定的,她會涉足這灘渾水?不知不覺這個疑問便埋在冬凌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