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坡城是位於大寧王朝東北部,毗鄰北部遊牧為主的裕國。自大寧王朝建國以來,裕國倒也安寧,在冬季到來之前,裕國人會同言坡城大量購買糧食。平常兩地也以通商為主,言坡城的不少百姓靠著兩國通商為生。

程芳巧因她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固然她將自己打扮的十分樸素,可也掩不住她傾世風華,剛出尹陽城,就被山賊劫了好在被一對做生意的夫婦給救了。兩夫婦雖然樣貌普通,但武功不錯,幾下就把那幾個山賊打趴下了。兩夫婦為人善良,就收留了程芳巧,她反正無處可去,就大著膽子和他們一起來到了言坡城。那丈夫平時就往返於裕國和言坡城之間,妻子經營了一間酒樓裡面彙集了兩國特色菜餚,生意還算是不錯。程芳巧不願拋頭露面,於是就在這酒樓幹起了洗碗的活計。

“巧兒…..”

程芳巧聽見這聲音一陣莫名,這聲音很陌生啊!是誰?她擦了下濺在臉上洗碗水,抬頭望去。這張臉雖多年未見,雖褪去稚氣,卻仍舊那麼牽動著她的心。他的臉被歲月雕刻的更加有稜角,可上面卻好似被冰雪覆蓋,那麼冰冷,那麼冷酷。只是因為看見了她,冷峻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溫暖。

“你是延駿哥哥,蕭公子?”心中雖有了答案,可忍不住還想問出口。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尹陽城一別,怎麼會在言坡城又遇見他。

“是!你可知,你離開尹陽城之後,我一直在找你。”蕭以然溫暖笑容更甚。

“找我?檀溪沒有和你說嗎?我…..我無顏見你。”程芳巧低下頭,看著這一盆髒碗,再看看自己有點乾燥的雙手,回想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真的不想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傻瓜!”蕭以然蹲下握住程芳巧的雙肩,“我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更是同病相憐,我怎麼會嫌棄你?跟我走,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程芳巧感覺到雙肩傳來的力量那麼真實,不禁想起往日在宮中的場景,那時的太子因為逃課,被先皇罰抄一千遍。太子心中縱有千萬不甘心不願意,也不敢違抗父皇的命令。就在寢宮中抄到深夜,她那時住在宮中,聽說了太子被罰的事情,晚上偷偷溜了趁他睡著的時候,模仿著他的筆跡,替他抄著。可她從小聽話好學從未被罰過通宵,抄著抄著也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時,太子感激的握著她的手說:“謝謝你巧兒,母后說了將來你就是我的太子妃,我會好好保護你,照顧你的!”那樣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畫面,今日就要實現了?

“你…真的不在乎我的過去,不嫌棄我嗎?”程芳巧不確定的問道。

“不,只要你是巧兒,那麼就夠了。”蕭以然見她奪眶而出的眼淚,就知她已經被他說動了。他抱住她,“你放心,我已經和你的老闆娘說好,你隨時可以和我離開。”他鬆開她,替她拭去淚水,“願不願意都由你來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意願。”

程芳巧幾乎要陷在他溫暖的眸子裡,這種溫暖在他冷峻的外表下顯得分外特別。他是她兒時的夢啊!她又怎麼拒絕?點點頭,笑容化去心中所有的悲傷…….

言坡城內蕭府

水患之後,延陵重賞了那些參與加固堤壩的壯士。其中自然有柳雲赫和蕭以然,加上除掉張辭獻計這條功勞。這些賞賜足以讓蕭以然買套宅子,為自己的謀劃做基礎了。他這套宅子並不是很大,此時他不適宜太過暴露。

進了蕭府,蕭以然為巧兒安排了貼身婢女,名叫百桃。他讓巧兒先回房休息收拾下便出來用午膳,柳雲赫與冬凌在尹陽城安置了百姓,所以會比他晚幾天回來。不過算算時間,應該也能一起用膳了。他剛回屋準備去北苑,那裡他下了禁令沒有他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一個婢女前來稟報說昨天剛剛接過來的兩個侍妾和之前與公子一起回來的那名女子吵了起來。那名女子應該就是當時幫忙除掉張辭的那個了。蕭以然皺皺眉頭,這幫女人真是麻煩!

“你去跟他們說,誰要是再吵就給我滾出蕭府!”

“是!”

婢女退下。蕭以然繼續去了北苑,這個小小的院落裡一應俱全,幽靜而清雅,最適宜修身養性。院落中參天古樹下有一座竹亭,更適宜夏季乘涼之用。他走進院落最深處的屋中,一個鶴髮童顏的夫人坐在裡面,伺候她的婢女靜思正為她搖著扇子。

“姑姑!”蕭以然畢恭畢敬道。

婦人睜開眼,“巧兒可接回來了?”

“正是!”

“很好!你要好好照看她,必要的時候給她個名分也無妨,她還有大用處。”婦人叮囑道。

“姑姑請放心,然兒知道怎麼做。”

冷玉姑姑憑著葉氏皇后的關係,出宮之後周遊各處,暗中聯絡葉氏的殘餘勢力。雖然這些年玉南燭的多次幾近滅族的屠殺使得冷玉姑姑困難重重,但冷玉姑姑對葉氏的忠心與她的智慧終是撐起一方勢力,不過都只是在暗處。玉南燭的屠殺固然阻礙了冷玉姑姑的復仇計劃,但無形之中又幫助了她結合更多對玉南燭懷有怨恨的人。她組織,營救被玉南燭抓起來的所謂謀逆人士。收養孤兒,傳授武藝,培養他們成為最忠心的暗衛。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她的人分佈於各行各業,時刻聽從她的調遣。冷玉姑姑為葉家所做的這些與她對葉家的忠心,讓檀溪和蕭以然都感激在心中,兩人對冷玉姑姑都極為敬重。

雖然延陵對外宣稱程芳巧已死,但她始終活著並且憑藉她的身份在程家舊部中還有有一定的影響力。若是能找到當年失蹤的程家嫡子程心彥就最好了,可是這麼多年來仍無訊息,他失蹤的時候又還那麼小。冷玉姑姑知道程芳巧要自行離去,便暗中設計,讓她來到言坡城,再由蕭以然親自前去勸說,她自然會為他們所用。這張牌,先留著,總會有用處的。

午膳之時,婢女們鋪滿了一桌子菜,巧兒換上了一條淺綠色的衣裙,髮絲只用絲帶簡單束起,同她之前妖豔的裝扮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蕭以然看到這個樣子的她,只是微微愣神,不可否認,程芳巧卻是個尤物,利用得當會為自己贏得更多的利益。巧兒見蕭以然楞了下,只想著也許是他對自己這樣的裝扮不適應吧!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穿上以前那些暴露的衣服了,“蕭大哥不喜歡巧兒這樣穿嗎?”她當然知道蕭以然現在身份斷然不可以暴露,很自覺地換成了蕭大哥。

“沒有,這樣很好看。”蕭以然道,“先坐吧!一會會有兩個朋友來。到時候介紹給你認識。”

蕭以然讓巧兒坐的位置正是他身旁的位置,坐在那個位置上,下人們都預設這個位置是給這府中主母的了。巧兒受寵若驚,她真的可以坐著這個位置上嗎?是蕭以然主動讓她坐的,那便是真的可以坐在那裡了。

“公子,存芳閣裡兩位夫人聽說公子您要宴請朋友,吵著要一同用膳。”存芳閣那兩個是蕭以然在遇到冬凌之前幫著一個富商出謀獻計,事成之後,富商送他了兩個女子外加一千兩黃金。他那時身無分文,為了那些錢也不可拂了那富商的好意,看這兩個女子長得還不錯,就留下了。誰知道,現在在這府中成天吵鬧,這府中再容不下她們了。

“讓她們先回屋好生打扮,晚上再隨我一起赴宴。”蕭以然內心自有盤算,他要在言坡城站穩腳跟自然是要和這言坡城的縣令,鄉紳關係處理好。有美人在身邊,斷不可浪費了。

“是!”婢女退下。廳中只剩他們二人。

巧兒在旁一直沒有出聲,蕭以然忽道:“巧兒,你知道我有我的抱負,這也就註定了我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害你。你可信我?”

這個年代的男人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的,況且像蕭以然這樣的男人,更是會妻妾成群。巧兒從未奢望蕭以然會只愛她一人,所以聽他特意給她解釋這些,不由得心裡一暖,“我信!蕭大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兒時的玩伴,再次相逢,不計前嫌,總會讓這個身心俱疲的女子想要放下心防。

存芳閣中,那兩個侍妾聽到了婢女的回話,興奮的不能自已,一臉得意的對另一個女子道:“紫月,你看清楚了嗎?公子只帶我們兩個去赴宴,你呀!被公子親自帶回來又怎樣,還是冷落在這存芳閣中。”

叫紫月的女子並未言語,只是眼神中滿是不屑,兩個蠢貨,今晚怕是要被賣了還在替公子數錢吧!她低著頭,做著自己手裡的繡活。那日,在青樓中,她站在二樓,向下望去,就看見那人群中與眾不同的蕭以然,天生的貴氣,讓她挪不開眼。她自負美貌,直直走向蕭以然,輕笑道:“想不到像公子這麼氣質非凡的人,也來逛我們這青樓。”蕭以然只是掃了她一眼,便從她身邊經過。她對他的無視倒是有了幾分興趣,在這青樓中,沒有一個人男人無視過她。她又上前幾步,拉住他,“公子是在找什麼嗎?奴家說不定能幫上你。”蕭以然回望她的臉,她只覺他雖是輕輕看她一眼,就能讓她從腳底趕到一陣寒氣,下意識的鬆了手。卻當她鬆手的時候,自己那隻手又被握住,“想留在我身邊嗎?”那樣自信的語氣,吸引著她將“想”字脫口而出。“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蕭以然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青樓。之後她收到一封信,信中告訴她,她只需要哄騙太守張大人喝酒而已,這對她來說,根本不是難事。只是到了那酒宴,才發現那張大人有備而來,幾番推拒,讓他喝下那些酒,確實廢了些心思。不過,那又怎樣,這些心思,終於可以換得和蕭以然一夜纏綿,又能隨他一起來到這裡。她知道他並非池中物,她願意和他一起,幫他實現願望,即使她知道他的心是被千年寒鐵給封住的,女人於他不過暖床和利用。

那兩個侍妾,杞兒和柳兒,看紫月不理她們,便白了她一眼,兩人又去一旁商量著晚上該如何打扮。

紫月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聽說今日公子帶回了一個叫做巧兒的女子,她可是當日公子向陛下求來的那個女子?若是如此,她可要小心應付了。